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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庄世昌是在送黄清欢离去时听到秦柳依和风行云的谈话;闻听风雅集不再经过西镇港,他连忙寻秦柳依协商,多次被婉拒后,别无他法,只得用强,却被宋今朝给制止。」
……
……
让我们不妨将时间线拨回到两位花魁的比试之后。
天空依旧有秋月,宅邸依旧挂灯笼。
原本秦柳依还在和陶夭夭愉快的咬耳朵,可在她答允了会尽全力同李动继续合作后,他就毫无征兆地从靠背椅上栽落,以脸着地,重重摔在他祖父母就寝的厅堂中。
三个姑娘岂非是同时惊恐,手忙脚乱地想要搀扶,却无论如何也搬不起昏死的李动。
只消有过醉酒的朋友,就会明了毫无知觉的一具躯壳到底有多重。
便是宋今朝和阿古也得合力,一人扛动一只手,才把他架上肩头,转身向武功堂疾速奔走。
待到将这具抵死不动的“尸体”放置在床榻后,焦急的陶夭夭连忙抚摸额头,陡然发现他处于滚烫的高烧中。
正是身体的燥热致使他半点知觉都不再具有。
其中的缘由,当然还是因为李动昨夜遭到了盛竹涛一伙的围殴,被他们按在地上,打得头破血流、揍得筋骨剧痛。
寄住在李动潜意识里的淡漠男人固然接管了这副身躯好一会儿,却到底没能支撑更久。
或许表面上看起来举足轻重,其实不论是在风雅集与盛竹涛和慕容京比试、追出楼外对陶夭夭讨哄抑或是厅堂里和秦柳依商榷的过程中,他都得分出一半的精神力去压抑、忍耐身体上涌来的疼痛。
当他把一切都处理妥,精神随着胸腹吐出的浊气一块放松,顿时魂灵歇默。
而有了这一整天的折腾后,毫无疑问,周身的伤势有所加重,以致于让他在接下去的三天都不曾睁眼、弹动。
为着不教他饥饿,这些天陶夭夭做了各种样式的流食,再将一根长穗插进他的唇缝,让流食可以顺着穗子一路滑落他的喉咙。
在陶夭夭悉心照应中,当七月初九的阳光穿过云丛,闪躲开窗户的遮蔽,悄然洒在李动的面容,陡然便见得睫毛颤动。
一双眼皮挣扎良久,伴随着“啊”的一声轻嘶后,始才睁眸。
缓和良久,在逐渐适应了身上的痛楚后,眼前也总算不是朦胧。
而当他大口呼吸的时候,分明感觉到胸膛沉重。
惧怕是什么病痛的李动赶紧颔首追望,这才发觉竟是满身疲惫的陶夭夭正倦睡在上头。
几天下来,陶夭夭岂非是寸步不离地在床边死守,现在看过去,以往柔顺的秀发尽是头油,粉嫩的脸蛋也有了明显的消瘦,惹人心疼!
可刚刚回神的李动根本想不通她怎么会睡在自己的房中、更枕住自己的胸口!
这是在招人犯罪啊!
李动强压住妄念,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拍拂在女孩子的肩头,道:“姑奶奶,如果真的困,为什么不去自己屋里躺会儿?我也不是要赶你走,只是些微的有点……重。”
像他这样的人,岂非是活该过成单身狗。
见陶夭夭没什么反应,他又推搡了两三次,才教她迷蒙地睁开惺忪眼眸,幽幽向他望去。
“回屋……睡觉?”他用商量的口吻说。
“哦。”陶夭夭甚至还带着鼻音,迷糊地答应。
旋即,她便摇晃着起立,迈出有些僵麻、发硬的脚步,往屋外走去。
沿着过廊踏出好几步,胡乱于漫天飘飞的魂灵才陡然往身躯里钻入,接着意识一颤、肩膀一抖,猛然回身,已经向东厢放足狂奔。
“啪”地推开房门,立刻和李动的瞳眸接触,二人相对四目,这些天因为担忧焦虑而慌乱的情绪哪里还能抑制住,婆娑的泪水不断往外涌出。
“你,呜呜,你醒了。”她摇颤唇瓣,一股脑扑入他的怀里。
李动被她撞得差点背气,好说歹说,才凝封了她的晶莹泪滴,跟着囫囵吞枣地喝下她煮的青虾粥,总算劝得她回到闺房休憩。
望着她依依不舍的背影,他百思不解自己同她的关系。
她岂非答应了和慕容京成亲,干么又表现得对我如此关心?而我又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四肢百骸正疼痛不已!
愣在床头苦思,然而将将苏醒的脑筋和浆糊其实差不离,思忖半晌,依旧不明所以,好在刻下并未处于什么危机,于是心宽至极,还有闲情撑开一个“大”字,重新回到梦炉里。
从清晨睡到正午,再次转醒,实在是耳边有了动静。
李动睁眼看去,立刻看清来人身影;面容正狗腿得紧,正朝自己咧开讨好的笑意。
当然是温良了。
温良出手将转醒的他扶起,让他在床头半倚,紧接着便是拍打马屁:“老大,瞧您这面色,恢复得不错哩。”
“少在这里放屁,赶紧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忘了?那晚我陪您去风雅集寻开心,玩到一半,您突然就下楼和沧粟府来的那些家伙打架去,哎哟喂,那被揍得一个凄厉!”
温良简直在用脸上的每一寸表情来彰显自己的哀怨之情。
李动两手捧住脑袋,有一阵恍惚、迷离。为了保护他,脑筋自动将一切痛苦的记忆屏蔽,可经由温良的提醒,始教他把那夜发生的事彻底想起。
“老大,您究竟是为什么和那个姓盛的动手哩?”至今,这都是温良的未解之谜。
李动摇摇头:我总不能告诉你是为了别人的未婚妻出头吧!
他幽微叹气,赶紧转移话题:“这些天我不在,堂里可有什么问题?”
“刻下的聚宝堂可不容梁文种和陆仞山整出多少幺蛾子。”
李动点头道:“你可得盯紧,切莫再发生亏空的事情。”
“老大放心,在这件事上,马平川可是尽心尽力。”
又和温良闲谈了几句,下午还要开工,便放其离去。
然则温良一出,宋今朝岂非就进!
他右手的绷带已然拆除了尽,手上正操持住一把小刀,缓缓给苹果削皮;虽然五指尚达不到骨折前那般轻巧伶俐,却还是能将皮削得细薄、且半点不断离。
用刀尖从苹果上剜下一块,递到李动嘴里:“说说看,该是叫李堂主?还是李姑爷?”
李动瞪直了眼睛,立刻有冷汗从坠地,摇晃脑袋,直抒胸臆:“宋堂主,我可不敢对姑、陶姑娘有任何非分之想哩。”
宋今朝乜斜着一双眼睛,在他的脸上反复盯凝;确认看不出分毫虚情假意,才幽微叹了一句:“嘿,原来那小子的话全是真的。”
“哪,小子?”李动被他盯得麻了头皮。
“跟你没什么关系!”宋今朝将刀子插入床板,跟着将苹果啃在嘴里:“对了,听说你要买船,这可得去沧粟府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