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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染莫名地有些心虚，接起电话。</p>
“喂……”</p>
耳边是男人沉沉的呼吸，像是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在听见她声音的这一刻，那些叫嚣翻腾汹涌的狂躁和不安，终于偃旗息鼓。</p>
“受伤没有？”他低低地问。</p>
“……”林染本来已经做好准备面对大魔王疾风骤雨般的怒火，毕竟，他连秦司廷都搬出来保护她了，结果她跑了。可大魔王居然只是关心她有没有受伤。</p>
“没有没有，我很好，没受伤。”林染反应过来赶紧回答。</p>
“在哪？”这是第二个问题，依然惜字如金。</p>
“我……”陆南青的老巢就不方便告诉他了，林染低声说，“我现在在一个朋友家里，马上就回……”</p>
“陆南青在S市内有八处房产，我查过了，都没人。依照他一贯的德性，应该会住酒店，普通的他看不上，够他品味的只有几家。”莫斯年嗓音很淡，却透着有令人心惊胆战的寒意，在提醒她，“林染，我要查，不会花太多时间。”</p>
坦白从宽，抗拒……显然死路一条。</p>
林染向来不是吃眼前亏的人，当即准备出卖陆南青：“我在……”结果刚一开口，手机就自动关机了。</p>
“……？？？”</p>
林染想哭出来的心都有了。</p>
苍天可鉴，她绝对不是故意要挂大魔王这通电话的。</p>
林染跑出去想找人要个充电器，但这一层只有陆南青的保镖守着，跟保镖沟通还没人搭理她，就连她想下楼都不行。</p>
“陆总吩咐过，您不能离开！”</p>
青禾偏偏不知去向。</p>
林染很绝望，最后敲开了陆南青正在进行手术的那间卧室的大门。</p>
陆南青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医生正在替他缝合伤口。</p>
他只用了局部麻醉，人很清醒，只是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看见那个小女人探头进来，不自觉地翘起嘴角：“干什么？看我死了没有？”</p>
“对！你死了就万事大吉！”林染见他还有力气跟她斗嘴，能确定这货没什么大碍，她走近，严肃地告诉他，“你手下人不肯放我下去，莫斯年很快就会找过来……”</p>
“你觉得我怕他？”陆南青眯了眯眼眸。</p>
……难道不是么？</p>
他要不怕莫斯年何必折腾这么大一圈，还拉她做盟友？</p>
当然这话林染也没说出口，毕竟人家现在是个伤患，她在这个节骨眼上打压他的男性尊严不合适。</p>
陆南青清了清嗓子，道：“你要是不想跟他走……”</p>
“别跟我说，我要是不想走，你能保住我？”林染淡淡打断他，看着医生在他伤口上穿针引线，如此血腥的场面，她没有任何不适，因为她见过，甚至亲手做过。</p>
她抬了抬眼睫，视线移到他脸上，通透得有些凉薄，提醒他：“陆南青，你不用因为我救了你，就觉得亏欠我。你也帮过我，别人对我好，我都会记得。就算今天被中弹的人是青禾，我也会救她。”</p>
他对她而言，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p>
陆南青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狼狈，像是被拆穿了心事，又像是被误解了心事。他冷讽道：“亏欠你？林染你脸皮真够厚的。”</p>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就当我脸皮厚吧。”</p>
伤口已经缝合好了，医生和护士鱼贯而出。陆南青神色疲惫苍白地躺在那儿，上半身赤裸，一身条理分明的紧实肌肉，倒是很养眼。</p>
他连动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虚成这样，都不妨碍他的大少爷脾气。</p>
“过来，帮我把衣服穿上。”</p>
林染翻了个白眼，刚想说这里空调开得这么足，冻不死你。</p>
陆南青却慢条斯理地先开口说：“不是想走吗？扣好了，就放你走，我动不了，待会青禾进来，我总不能这样见人家姑娘。”</p>
“……”</p>
这是多不把她当女人看？</p>
青禾不能见，她就无所谓了是不是？</p>
算了，万一人家青禾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陆南青这种由内到外都风骚的男人还是不要毒害青禾这种冰山小美人比较好。</p>
林染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替他穿上衬衣，一粒粒扣好扣子。</p>
陆南青眼神停留在她葱白干净的指尖，忽然静静地开口：“你知道今天来的是什么人吗？”</p>
“好像是什么十三阁？”林染不太确定，舒意那个疯女人逃跑前好像是这么说的。</p>
“准确来说，是十三阁中的一位。跟我单挑的那个光头排行第七。”</p>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林染问。</p>
陆南青眸光幽幽，在她脸上停留了好几秒才说：“因为我妨碍他们抓人。”</p>
能让陆南青豁出命阻止的……她只想到一个人。</p>
“是舒意？”</p>
提到舒意，陆南青表情明显黯了黯，眼里掠过浓浓的自嘲：“你觉得呢？”</p>
林染抿了抿唇，没接话。</p>
她有些同情陆南青，在危机关头被自己心爱的女人毫不犹豫地抛下，大概特别伤心伤肺伤自尊。</p>
她低着头替他系扣子，软软的长发垂在陆南青眼前，能嗅到好闻的清香，有几缕落在了他掌心，随着她的动作酥酥麻麻地拂动着，挠在他心尖一样，激起一阵战栗的酥痒。</p>
“好了……”林染专心系完，刚准备直起腰，突然被陆南青抓住手腕直接拽进了怀里，他埋头在她发间狠狠地嗅了嗅。</p>
林染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猛地推开他一脸“你吃错药了吧”的惊悚模样。</p>
陆南青也说不清自己刚刚那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只是突然很想抱抱她，闻闻她的气味，等意识清醒过来，身体早就先行动了。</p>
“抱歉。”他捏了捏眉心，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刚刚伤口有点疼，不太忍得了。”</p>
陆南青在林染开口前先吩咐刚刚进门的青禾：“送她下去。”</p>
等卧房的门重新关上，只剩下他一个的时候，陆南青摁着伤口的手，缓慢地移到了心脏的位置，颤颤地吐出口气。</p>
不是伤口的问题……是这里，出了毛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