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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芳玉拿了几百两银子,命人好生把曼声安葬了,底下人看曼声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小丫头,那用得着几百两的安葬费,就草草把她丢在山上,随便掩埋了下,便离开了,回去复命还欺骗赵芳玉说,把她的坟墓修缮的很好。
赵芳玉点点头道:“这就好。”
过了几日赵芳玉又上门看望端雅,发现一向健壮的端雅,还是面色苍白的躺着不见醒,也后悔懊恼当日为何要去虹桥玩,如今闹成这样。
苏若想起齐姑的回话,便问道:“芳玉,你家那个受伤的丫头怎么样了。”
“人没了,已经送去安葬了。”
“你瞧瞧,竟闹成这般,”苏若瞧侄子蔫头耷脑的样子也心疼,他这样在西京待着也不是回事。
便劝道:“想开些,如今你媳妇还怀着身孕,你何不回去看着她也好些。”
“姨母说的是,我过几日便回去,到时候表妹醒了,姨母也写信告诉才好。”
“知道了。”
赵芳玉准备回去的前一日,问负责安葬曼声的小厮道:“曼声葬在那里,带我去祭拜祭拜。”
小厮一听,吓得冷汗都要出来了,曼声哪有坟墓,其中一个斟酌着编起瞎话道:“少爷马上要回江南了,少夫人还怀着孕,您要是去看了曼声,再回去看少夫人,岂不冲撞,不如等来年再去。”
赵芳玉点点头,“也有理,那我明年再来看她。”
两个小厮出去后,其中一个胆小些的问道:“曼声哪有墓碑给少爷祭拜。”
“等改日去立一个空的不就行了。”
“唉!早知道还是要帮她立墓碑,还不如昨日就立了。”
“谁知道咱们这位少爷,突然起了善心,还挂牵起了那丫头呢!去立个假的,也好糊弄过去。”
“要不咱现在去看看,那丫头还在不在,抓紧给她埋了立好算了。”
“你以为找人立碑这么快就能办完,少爷现在还没走,咱出去一整天,满身灰土的回来,怎么解释。”
“就你这样胆小没脑子的,我都觉得昨日,分你的二百两多了。”
一听银子,那小厮也不敢抱怨了,“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如你有主意,都听你的就是了。”
端雅昏迷了八日才醒,醒了却迷迷蒙蒙的看着众人,问自己是在哪。
“二姐姐你糊涂了,这是咱家的新府邸啊!。”
“新府邸,”端雅看着眼前不是很熟悉的众人,突然捂着头道:“我头疼,不想见这么多人。”
苏若连忙道:“都下去,”随即拉着女儿的手道:“总算醒过来了,以后还敢不敢这么调皮。”
端雅抽回自己的手道:“不敢了,不敢了,母亲下去吧!”
我刚想坐下和二姐姐说几句,她也摆着手,示意我也出去,母亲拉着我出去了。
端雅支走了母亲和妹妹,又把侍立在床榻边的丫头遣了出去,看宽敞的屋内都静悄悄的,只残留一点药味的时候,起身穿好绣鞋。
移步到全身镜前,看着镜里的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了。
镜子前的少女,伸手抚摸着这张陌生的脸,难道我真成了谢家二小姐了,死前心愿就这么迅速实现了。
有些窃喜,但看着这富丽堂皇的屋子,还有外头立着的下人,以及这个尊贵身份可以带来的一切,心里开始狂喜起来。
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是那个处处低人一等,活的没尊严没自由,还随时可能被人卖给人牙子的小丫头了。
谢家二小姐,西北大元帅的嫡女,苏相的孙女,有个成了靖王妃的姐姐,乡君妹妹,这样的好事,怎么就砸在我曼声头上了呢
曼声往外瞧了眼,下人们都站在屋外,她轻轻起身,把整个屋子都瞧了一遍,却又患得患失起来,万一哪天我突然醒来,又变回那个一无所有的自己怎么办。
这宛似偷来的人生,总叫人不安,罢了,哪怕只做一月的谢端雅,也是好的,现在别想那么多了。
隐约记着这表小姐身边的丫头,有个叫白露的,叫她来打听打听,真正的自己现在如何了。
白露,你进来。
白露推门而入,问道:“二小姐唤我来有什么事。”
曼声斟酌着语气问道:“那个芳玉少爷的丫头,曼声怎么样了。”
白露听这语气奇怪得很,二小姐从来喜欢连名带姓的叫表少爷的,今日怎么尊称一声芳玉少爷,而且这叫表少爷的语气,怪怪的黏糊糊的。
白露压下心底的疑惑,先回话道:“听说摔下假山的时候,正好磕到了腰,原本怀孕了,可惜流掉了。”
“流产,”端雅激动地站起来道。
“二小姐这么激动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可怜罢了。”
“那姑娘不光孩子没有了,后来命也没保住。
“什么,”端雅这声叫的更大,把外头的丫头们都被惊的进来了,问二小姐您怎么了。
假端雅还是不惯见这么多人,“你们都出去,我问几件事而已。”
白露继续道:“二小姐不信吗?听说人都已经埋了,表少爷也回江南去了。”
端雅跌落在床尾,手指狠狠捏住床板不放,滚烫的眼泪早已汹涌叫嚣着要从眼眶里窜出来。
她死死忍住了,只道:“白露你出去吧!”
白露觉得今日这二小姐,处处都透着古怪,但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只是说话的语气,行为举止都有些变了。
等房门合上,曼声苦苦忍耐的泪水才夺眶而出,争先恐后的流向脸颊。
真是福薄命短,前些年为了给少爷生下庶长子固宠,喝了多少苦药,都毫无反应,今年少爷娶了正妻,自己反倒是有了,可偏偏又是这么个结果。
曼声哭了会,暗暗止住了泪,无论如何我王曼声今日可算是脱胎换骨了,既然老天爷给了我这次机会,我可要好好珍惜,用这个新身份好好活下去。
她坐到妆台前,看自己脸上泪痕点点,便去妆台旁边的铜盆前,兜水洗脸,擦干脸上的水珠后,又开始用脂粉细细涂抹眼圈,免得叫人看出她刚才痛苦了一场。
这谢家二小姐妆台上的东西,倒是齐全可这些胭脂水粉,像是没怎么动过一样,看来是个不爱打扮的。
对了芳玉少爷不是说过吗?他那个谢家表妹,是个粗鲁女子,平日最爱骑马射箭,舞刀弄枪。
曼声看着自己粗糙的生满老茧的手掌,难道我以后也要学她不成。
可我就爱钗环美衣,香脂腻粉啊!那些冷冰冰的弓箭,臭烘烘的马匹有什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