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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欢愉过后,我们终将是要面对现实的。可是可惜,药效过了言佑似乎也忘了与我一夜多次的欢爱,他开始躲着我,甚至在见我的时候眼里有了嫌恶,他拒绝与我名分,还将我赶到了偏院。我心里好生难过,在无数个夜里,我都控制不住的怀恋这那个狂野刺激的夜晚,我想他,想要他。
就在这样的疯狂思念里,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简直欣喜若狂。于是,我心里迅速的想出了个法子,拿回名分与怜爱的法子。我肆无忌惮地在人前呕吐着,婢女们起初以为我是吃坏了肚子,后来便慢慢传出了我怀孕的传言,我也不搭理他们那些鄙视的眼神,因为,我是与他们这些低贱之人不一样的人,我是要成为这家主人的人!
果不其然,这风声迅速传到了乐然的耳朵里,她来接我回了揽湖苑,当天晚上便让我与言佑行了礼,我成为了家里的二夫人,住进了染池院。可这些远远不够,我不要做什么二夫人,我要完完全全的拥有言佑,半分的分享我都不愿。那之后的日子里,我去见了言佑的“生母”,当我看见她手上的珊瑚念珠之时,脑海里如翻江倒海一般,开始不断地浮现起关于这个珠子的事情,但终究过的太远,我想不起来了。她一把抓住我,紧紧地将我抱在怀里,不断地说着:“孩子,我的孩子。”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原也可以是大家之女,我一点也不卑贱,我一点也不下作,从前乐然拥有的一切,我也可以拥有,甚至可以拥有的更多。从前那条千千万万年似乎也不可跨越的鸿沟,原来从来都是不存在的。我心里难受得紧,却也有了底气去与萧乐然一争高下。
于是,我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反反复复,虽是不舍但最终还是决意放弃他。我要得到乐然与言佑的信任,也要将府里最好下毒的厨房换成自己的领地,那么,荭蕊便是必须要除掉的。虽然放弃了自己的孩子,我的心如刀割一般疼痛,但是看到乐然的再次信任,以及言佑的怜惜,我想也是值得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乐然也怀孕了,我的内心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七弯八绕的总是静不下来,我不断的问自己,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好在言佑并没有狠心放下我,他每晚依然在我的园子里过夜,可却不愿碰我。我心里急的很,只得又与他下了些猛药,连续多日的疯狂缠绵让我心里甜的仿佛装了蜜。我完完全全沉醉在了他的身体中,那时而狂野,时而温柔的动作,让我已然上瘾。
可他心里依然放着乐然,我越发的不乐意了,我常常反反复复的问自己:萧乐然凭什么,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到我的言佑,我究竟是哪里不如她,要这般的摇尾乞怜与示好求欢。而也在这个时候,我想明白了,不若就是从杀个人便成杀两个人嘛。我借着拜佛的空荡请了一帮杀手,是夜全力烧杀揽湖苑,我要她烧死在揽湖苑。可惜,终究是没成功的,她虽是因了烟尘发作了,却未伤到什么要害。我在扶起她之时,不小心瞧见了她那把不远离手的古琴,随即便决定在上面下个死胎之毒。她那样单纯的人,自然是不会知道什么毒的,果不其然,几日过去,我便发现她的胎相越来越弱渐渐消失。我开心的进行第二步计划,假意传出她要与井锡私奔的消息,再在她的吃食里下毒,来个畏罪自杀。可惜,言佑却颇是凑巧的出现了。
言佑中毒之初,我有些惶惶然不知所措,若是我拿出解毒的法子便会暴露,若是不拿出来,不出几日言佑便会魂归九重天。正在我着急的时候,我突然决定去一趟母亲那处,我与她说了我的计划之时,她几乎是满眼通红的狠狠地给了我一记耳光,可我知道,她会帮我。
果不其然,在我的诱导下,乐然去见了母亲,也在井家成功的分裂了井家与萧家的关系,更重要的是,让她在不知觉的情况下亲自放弃了自己的孩子。我也想要她尝尝从前我的苦,我的无可奈何。看着她虚弱地回到府上时,简直是大快人心。
就在我进行这一切时,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我——檀儿,可我终究是让这双眼睛永远的闭上了。那日也是个晴朗的日子,我轻轻悄悄地在厨房里放着毒物,却已然嗅到了身边不一样的味道,于是,我也不做什么动作,静静地等她靠近,一把烟尘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瞬间不能视物,然后一刀捅向了她的心窝。鲜血在我拔刀的时候四散开来,温热腥甜,我小心躲开,迅速离开了。
回到染池院时,我吩咐下人将萧乐然打胎私奔又归的消息散给了言佑。言佑气的当场便吐了血,那样子我真真是心疼的得紧,连忙上前扶住他,与他一道去了西厢,言佑狠狠地羞辱着从前他心尖上的女人,我在门外听着那些刺耳而每秒的话语时,心里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我的言佑就要是我的了。于是我也便不再掩饰什么,大大方方地便与乐然对峙上了,没错,我想她死,想她永远消失在我们眼前。
为了刺激她,我毫不犹豫的告诉了言佑我又怀孕的消息,我看见言佑眼里的星光,我猜那是开心。
可是,日子总是让我不省心,当天言佑因檀儿之死便下令严查,查的方式也是很奇怪,要求每个人都在他的面前拧湿掉的帕子。也是在那个过程中,言佑看我的眼神渐渐变了,我心里有些虚,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馅,所以只得强装镇定。那天,我从自己的眼线那处得知萧乐然夜间要去见母亲,我想,这大约就是上天给我的最好的机会了吧。
是夜,我坐在马车里,被一群杀手簇拥着,一路追着萧乐然。她只带了絮鸢,而我确有二十多人,无论如何,我都会赢,想到此处,我几次在马车里笑出了声。絮鸢被逼得无奈,只得放了萧乐然一人奔命,我看着此情此景顿觉妙不可言。于是也砍断了绳索一路策马而追,萧乐然似乎已然知道自己难逃此劫,便在我快要追到她的时候停了下来。
令我有些奇怪的是,这个女人到了要死的节骨眼上竟然是一派淡然的,这让我心里突兀的有些忐忑。在与萧乐然的对话中,我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只要她死了,只要我还在,只要我的言佑还在,那么牺牲一个孩子有什么不值得的?
在我将剑放在她脖子上的时候,我的心其实还是难受了的,在她说到为我学医的时候,我的心更痛了,原来,曾经我许许多多的小伎俩她都是知道的,原来,她也与我一样,曾经在情与恨之间来回纠缠,原来,自始自终我们都是这般的将彼此放在心上的。我开始不自觉的想起从前的那些岁月,那些我视他为珍宝的岁月。我看着剑的边缘处已然染了她的血的时候,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于是我嘴上虽说的恶毒,可心里确是在想,要不放下吧,要不就到此为止吧。
就在那一刻我的身体被刺穿了,那一刻我回头看到了言佑,他的眼神冷漠却无故的给了我温暖,原来啊,最终还是这个人最疼惜我,在我进退两难的时候帮我解脱了,他的手附在我脸上时,他对我说话时,他抱着我逐渐冰冷的身体时,我都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幸福。只是,有一点,我真真切切的难过了,不是因为他的言语,也不是因为他不愿承认爱过我,而是因为,他刺穿我的时候,选择了腹部,那里还有我们的孩子……
我的一生好短暂,我知道在许多人的眼里我定然是荒唐、丑恶不堪的。可我不后悔,至少我在有限的时光里去勇敢追求了,并一度拥有了。其实,我也觉得我是失败的,曾经有无数次机会摆在我面前,可以轻轻松松地杀了萧乐然,但我都选择了放手。我,终究是放不下她,也下不了手,从前我以为那是我优柔寡断。直到我将剑真真切切地放在她脖子上时,我才知道,那不是优柔寡断。原来,在我心里,她一直是最重要的,是我最最不愿伤害的人。但,也也是个自私鬼,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依然希望我的小秘密永永远远的成为他与我的小秘密,我的迟默,我的言佑,我爱他,无论时光流转,还是物是人非,亦或是沧海桑田。
我,叫苏落华,“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的“落”,“有花无叶,有叶无花,曼珠沙华”的华。我,是苏严与秦桑的女儿,生于孤寂,长于舍弃,死于悲戚。我,从不后悔。我,是个失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