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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谁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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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暖阳,徐徐映照万物,点点金光,在琉璃屋宇间跳跃闪耀,如浓墨重彩的书画,无处不透露着无限生机。

    天空一片澄碧,隐隐有高飞的鹰遥遥而去,穿越云层,远离尘埃。

    宋悦意微闭着眼,深深呼吸着,感受这来之不易的片刻自由。

    随着马蹄声渐缓,车辕上传来了留风的说话声,“姑娘,南富山路的楚宅到了,门上上了锁,我们怎么进去?”

    宋悦意谨慎道:“不用担心,我有钥匙。我们得尽量避着一点,你先看看有没有被人尾随。”

    南富山路距谢府约摸半刻钟的路程,也就隔了宣平、安善两条大长街,处于一个依山傍水较幽静之地。

    此地自前朝以来,就是京官富户居于江扈的别苑养生之所。

    据传,南富山路风水极好,长居此处,不仅能延年益寿不生病患,还能趋吉避邪,不招秽物,属于地灵人杰的所在。

    在离京之前,爹娘曾把她叫到书房,亲手把楚宅的屋契和钥匙交给她。

    并告诉她,楚宅是多年前她外祖因缘际会救下一个楚姓人之后为答谢所回赠。

    当年她娘准备嫁入宋家时,外祖看宋家的祖籍在江扈,才把这座宅子做为嫁妆又转了过来,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出门前,爹娘曾一再交待她不可声张,第一是这座宅子可谓是万金难求,宅子里有一眼温泉,有提伤祛毒之效,平日里也就只是雇一个跛脚老人看守打洒,是越低调越好;

    其次,免得被大伯他们一家听到风声,借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又要胡搅蛮缠的挤进去住。

    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她一个出门在外的姑娘家,如何是那些泼皮无赖的对手,就算争出了个输赢,势必也会丢了宋家的颜面。

    在幻境一世中,她记得她就是在这座宅院里出嫁,只不过是把门楣上楚宅二字换成了宋宅。

    而在年初父兄送她来江扈的时候,其实还有一位父亲的友人与他们一路同行。

    “媛媛,这位是朝晏……叔叔,是镇国公府的……亲戚,因为听说楚宅的风水绝佳,想借生吉之气驱邪。可能要在楚宅借住一段时间……”

    “最多半年时间,等你把谢家的一些琐事处理好定下了婚期,朝晏……叔叔应该已经走了……”

    父亲还说,到时候她要么写信让人来接,要么去老宅或者大伯家,要么住回楚宅待嫁也行。

    可是哪里想到,当她把谢家事理顺,谢家却不提婚期,直到她病倒……

    患病期间大伯和大伯母也曾来过,他们那一副对谢老夫人和谢璟令阿谀奉承的嘴脸,她实在不想多看他们一眼。

    “姑娘放心,南富山这边一直都属于高官富户所有,因为太偏,那些人一年之中来这里住不了十天半月。闲杂人等一般也不会过来。不过姑娘也不用下车,把钥匙给我就行。”

    留风的话把宋悦意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她忙把早已备好的钥匙递了出去。

    留风接过,跳下马车,警惕地四下环顾了一圈,并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方去开了侧门。

    随后直接把马车驶了进去。

    “姑娘在此稍等,待我去外面把门锁上再翻墙进来。就算他们找来,也不会发现里面还有人。”

    留风交待了一声,拿着钥匙又出了门。

    宋悦意哪里坐得住,用帕子捂住额上的伤处就下了马车。

    记得在幻境一世中,她是被谢老夫人挽留到年后才搬了出来准备嫁娶之事。

    当她打开这座宅邸的一刹那,她看到的是满庭院的野草、落叶和荒芜,好似两三个月都不曾有过人迹般。

    她心里还曾埋怨过,朝晏离开也就罢了,雇来打扫的人竟只管收钱不办事……

    可是眼前的景致却与记忆中的荒凉截然不同,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楼阁轩敞,两旁松树苍虬挺拔,一片生机盎然。

    打眼望去,四下里都打扫得干净明亮。中院的灰墙青瓦之下,还俏皮地露出三两枝玉萼梅的花骨朵儿。

    她心下顿觉一阵轻快,迎着花香走向小梅林,忽见满地的落梅竟被扫做一堆,有一人衣衫单薄,怀抱一把笤帚仰躺于上,似乎是正在扫花时人就倒了下去。

    那人面容清隽俊秀,正是父亲的友人朝晏。

    她一惊,大冬天都只穿着一件细领大袖青绒薄衫,想必是冻出病了……

    她忙奔了过去,“晏叔叔,晏叔叔,快醒醒……”

    她蹲下唤了几声人都没反应,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不禁拍着他的脸颊再唤,“晏叔叔,快醒醒,千万不能在地上睡觉……”

    而她话音未落,朝晏一口鲜血已是喷了出来。

    猝不及防之下,宋悦意竟被喷了个正着,一头一脸尽是血珠。

    她整个人都僵住。

    “小悦儿,你怎么来了?”

    朝晏睁眼,看到被他弄得狼狈不堪的小姑娘,并没因为她扰了他练功岔了气而着恼,反而从花堆里坐起身,提了袖子要给她擦脸。

    已缓过神来的宋悦意恼怒地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你可是长辈,连你也要欺负我么?”

    不知是委屈还是多日来的紧绷突然松懈,这一拍,一串串的眼泪珠子竟不受控的汹涌而下,反正在自己家中,也不管是否妥当,一时间任由那泪珠儿吧嗒吧嗒地滴。

    朝晏抬袖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停在半空中,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留风闻声赶来,见一个年轻男子坐在花堆中,正一脸怔然地望着兀自抹着眼泪的宋悦意。

    这人他认识,在上京时,曾在府中看到老爷和大公子对他极为恭敬。

    来江扈的路上虽然一直坐在马车里极少露面,但也直到随州地界才分开。

    此时两人一个嘴角溢着血珠,一个满头满脸是血,和着眼泪,已是糊了一脸……

    他不知他为何在这里,也不知眼下什么情况,不敢造次,只能问:“晏先生,这是……”

    朝晏抹了下嘴角,“没什么,只不过吐了一口血。”

    同是练武之人,留风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忙行礼解释道:“晏先生,对不住,我家姑娘今日受了点伤,若是打扰到您,还请见谅。我现在就带她去包扎。”

    “她受了伤?谁打的?”

    朝晏把脸朝宋悦意那边凑了凑,这时才看清她额上除了有他的血,还有一块破了皮,周围都肿了起来,青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