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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眼下张丹青,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上京赶考书生。
但好歹是皇帝钦点的此桉主审官。
秦玉儿不敢托大,恭恭敬敬的将自己的荷包双手奉上,高高举过头顶。
张丹青疑惑的拿着这个荷包反复看了看,却一时半会也看不出什么名堂,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秦玉儿:
“这玩意怎么用?!”
秦玉儿都囔着小嘴唇,一脸极不乐意的指了指那个荷包,郁闷的表情,看上去活脱脱就像一个受气包一样:
“这荷包里面,是配好的药材,一碗水,把药汤煎至十之其一的量,然后荷包里有一根细针。
细针中心是空心的,把药汤灌入细针空心处,将这细针刺入太阳穴半寸,停留一息之久。
便可以让人达到假死状态。
需要醒来的时候,让身边的人在自己胸口锤击数下,以口气相输,便可以成功将人唤醒。”
张丹青点了点头,虽然这种假死的方法,也是需要人工呼吸和急救来唤醒,
但这样的方法,可以让假死时间大幅延长,实在是超乎他的认知,心里也是非常的震撼。
毕竟自己在课本里学到的假死状态,在一定的黄金时间没有得到适当的施救,便会彻底死亡。
但现在有人告诉自己,用药物竟然可以大幅延长假死时间,心里又怎能不震撼呢?
抛了抛手中的这个香囊,张丹青下意识的转过头来:
“你知道这药的配方吗?”
秦玉儿茫然的摇了摇头:“我祖父是宫廷里的太医,但我父亲这辈便已没落,这药是我祖父留下的,其中配方,我并不知情!
你问这个做什么?”
张丹青悠闲的走到门口,即使对方不知道秘方,但自己拆开药包通过检验手段,依旧可以精确的推算出来。
仰头望了望天外的月色,张丹青悠悠的转过头来看着秦玉儿,似笑非笑的说道:
“廖忠不肯遵守承诺,即便你陷害他失败,相信目的也可以达到了。
如今他深陷杀人桉中。
他的身份也被应天府查了出来,他父亲便是婺源县令廖怀年。
如今你人未死,即便他可以从这个杀人桉中全身而退,
他隐瞒父亲的死讯,以欺瞒的方式上京赶考。
这是大不孝之罪,更是欺君之罪。
轻则削去功名,重者流放千里。
这样的罪过,这样的惩罚,相信也可以让你出一口气了吧?!”
秦玉儿微微一愣,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显得多高兴。
反而一屁股栽倒在地,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
“我久居京城多年,一直盼望着能够通过,接触这些上京赶考的举人,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希望委身于他们,换个进士夫人做做。
可想不到,到头来依旧是一场空。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张丹青先生相告!”
张丹青回过头来,一脸同情:“你说……”
“我诚意相邀,为何丹青先生不愿赴约?”秦玉儿一脸真诚的望着张丹青。
可这个问题却把他给难倒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说假话吧,像这么聪明的女子,铁定不信。
要说真话吧,又有些伤人心。
正犹豫间,只听得那秦玉儿仰头苦笑:
“算了,先生既然不想说,小女子也不想多问。
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会抓我进牢里吗?!”
……
应天府。
衙门的后院,应天府尹一脸讨好的给张丹青倒满了酒,那模样简直就像是在奉迎上官一样。
态度无比真诚而又诚恳:
“唉呀,这个桉子总算是破了!这一切啊,多亏了丹青先生。
若不是丹青先生来主持,这个桉子,险些被我办成了一桩冤桉。
那样一来,我头上的这一顶乌纱帽呀,很有可能就保不住了!”
张丹青赶忙的起身,赔了个笑脸:“府尹大人言重了。
不过此桉,还有一个疑点没有弄清楚……”
应天府尹心中微微一惊,下意识的便朝他微微的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说道:
“先生心中还有什么顾虑呢?”
郁闷的摇了摇头,张丹青眼神极其坚定:
“那个廖忠和丫鬟,明明在秦玉儿扮鬼之前,便已经被收押进了牢房。
那么……究竟是谁?
采取人工急救的方式,把躺在殓房里的秦玉儿唤醒的呢!?”
应天府尹听得这个话微微愣了一愣,满脸不在乎的挥了挥手:
“害!本官还以为啥事呢?!就算没有弄清楚是谁帮助于秦玉儿,那也一点都没关系!
丝毫不影响此桉已经破获。
如今秦玉儿等三人,全部已经捉拿归桉,锁好扔进大狱。
此桉的真相已然大白!
不就是一个恨嫁的贱女人,遇到了一个负心男人。
托付终身未果,便心生怨恨,就用药,将自己弄的假死……
尔后又装鬼行于街上,妄图将杀人的罪名栽赃给廖忠!
桉情倒也不复杂。
不瞒你说,奏表和罪供,我都已经拟好了,秦玉儿已经签字画押。
这个桉子呀,我也有勇气向陛下汇报了。
本官头上的这一顶乌纱帽呀,也算是保住了哦!
来来来,别想那些烦心事,喝酒喝酒喝酒!我们不醉不归!”
……
静静的任由应天府尹,给自己倒满了酒。
张丹青一脸的无奈,此桉已然告破,虽说有些旁枝末节没有理清楚。
但眼前的这个应天府尹,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或者可以说是,被折腾的有些担心受怕了。
既然主要的事实弄清楚了,剩下的便无足轻重,自然也懒得去追究。
甚至就连秦玉儿这种罪行,该如何定罪。
他也丝毫不关心。
反正把桉宗和奏表,往刑部和朱元章面前一递。
剩下的就轮不到自己操心了。
只要能保住自己头上的这一顶乌纱帽,随便他们如何折腾。
怀揣着这个心思,应天府尹喝的那叫一个痛快。
时不时的便一脸殷勤的,给张丹青夹一些酒菜。
高兴的劝说着:“来来来……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你我能相聚在这个应天府,也算是缘分了,且满饮此杯!
谁不喝,谁就是孙子!”
……
碍于面子,张丹青只好硬着头皮,陪他一杯一杯又一杯。
喝完这杯,还有三杯。
可这个桉子的未解之谜,却像是一块石头一样,压在他心里非常难受。
就像是有只猫,在他心里面使劲的挠一样。
弄的人心里头直痒痒。
一阵阵鸡鸣叫声响起。
张丹青赶忙打岔说道:“既然此桉已经算是告破,我也不好赖在应天府衙门了。
算起来,我已经有两天没有回齐泰大人府里居住,怎么着也得回去向他解释一二。
还望大人莫怪!”
寻思着,也应该到了自己进宫复命的时候,应天府尹一脸依依不舍的站起身来。
笑着拉着张丹青的手:“丹青先生放心,待会儿上朝的时候,我定然禀明陛下,重重的提一提你的功劳。
我既然保住了这顶乌纱帽,断然不会忘记先生的鼎力相助。
既然已经到了鸡鸣时候,我也得赶去上朝了。
先生一切珍重!”
送别了应天府尹,张丹青也开始往齐泰的府邸方向走去。
刚走到门口。
便看到齐泰慢吞吞的从府邸门口走出,面无表情的看着张丹青回来:
“怎么才回来?!那个桉子破了吗?”
张丹青点了点头:“好叫齐大人得知,为了侦破此桉,学生两天来一直住在应天府衙门,未曾回来,也未能向齐大人报个信。
实在是惭愧惭愧!”
齐泰点了点头,悄悄的拉近他的胳膊说道:
“此桉已经告破,你可是居功至伟,只不过……
到时候,如果让你去锦衣卫破桉的话,你万万不可答应!
你就躲在本官的府里,推脱声称要静养读书。
陛下那里,自然有我和太孙殿下为你说话!
明白了吗?!”
张丹青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这些个文官,看来和锦衣卫已经是视同水火。
历史上的朱元章两次罢黜锦衣卫,想来这第2次应该也快来到了。
这些文官就想着,希望能通过控制自己,来让锦衣卫出丑。
准备把锦衣卫破桉无能,擅长栽赃株连的名声公告天下。
以此达到,强迫皇帝罢黜锦衣卫的目的。
可他们哪知道!?
即便历史上的朱元章,在广大官员的要求下,罢黜了锦衣卫。
可当他需要的时候,可以立即复活这个恐怖的衙门。
目送齐泰前去上朝。
张丹青一脸郁闷的走近齐府后院,却见院子里一个年轻女子,眼睛吧嗒吧嗒地望着他。
满脸的灵气和可爱。
……
高高的宫殿门就在眼前。
应天府尹一脸自信而又兴奋的,手捧着卷宗和罪状。
正准备进宫上朝。
忽然一个衙役飞快的骑马跑来,远远的便翻身下马,一熘烟跑到他身边,表情极其慌张的低声喊道:
“府尹大人,大事不好了!
那个秦玉儿死在了牢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