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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垣门出来,秦文络一直都保持沉默,一幅忧心忡忡的样子。
他不光是在记忆中搜索有关这个老者的信息,同时也是在犯愁。
再过几天就是墨一返回魔宗的日子,他既怕赵青沐压制不住自己的愤恨,见到墨一便不顾自己的安危贸然冲上去送了性命,又怕自己身份败露,刺杀白月英不成反招灾祸,连累母亲和北墓派。
看他皱着眉头,低头不语,赵青沐以为他依旧沉浸在刚刚那惊险一幕幕之中。
犹豫片刻,她忍不住问出口。
“秦文络,你……没事吧!”
秦文络略一迟疑,回道:“哦!我没事。”
紧接着,他回过神来,加快了脚步,赵青沐紧跟其后。
这几日跟从魔宗弟子,秦文络和赵青沐知晓很多只有银火宗内弟子才会知道的密道。通过他们的打探和旁听,他们已经知晓藏在这片莲塘里莲叶和莲花的秘密。
这莲塘不光景色别致,水面以下那更是暗藏机枢。
此刻,二人来到水莲轩西面,顺着那日两个魔宗弟子走过的隐在水下的木桥辗转来至外塘林。
听那些弟子说,这莲塘水下埋了很多精钢打造的弩箭,由很多根精细结实的钢丝连接,而这些钢丝就悬在莲塘上方。那日,幸亏秦文络和她乘船穿过莲丛,没有施展轻功,不然的话,碰到了上面的细钢丝,引发弩箭,他们铁定被穿成了筛子。
不光是这莲塘,只要与这些长老有关的私密地方,皆不可轻视。
据说,上个月有个弟子去凝霜阁找白月英报信,不小心踩到了门口垂悬的一条丝带,结果险些被从屋顶突然降下的几把匕首戳穿脑袋……
还有,之前有弟子没有遵从领班的指示跟着队伍在外垣门外的游廊上巡守,而是擅自离队去不可踏足的拱桥凉亭偷懒歇息,结果不知触到了哪里的机关,脚下突然翻起,露出钉子……结果那个弟子因为被钢钉钉穿脚背,卧床半月。
每每想到这些,在魔宗内行走时赵青沐的心就七上八下的慌的不行。脚下每一步她都迈得小心翼翼,生怕走错一步,害了自己还连累秦文络。
终于到了石冢前,秦文络学着那袁姓弟子的样子在冢门左侧约一尺的地方轻轻一按,果然有一指腹大小的地方下陷一寸,接着冢门便轰隆隆转动。
进入暗道,秦文络掏出火折子点燃烛台,眼前顿时明亮。借着亮光,二人照着之前走过的路线,绕过那些不知通往何处的岔路,顺利抵达暗道尽头的出口。
出了破屋,走出荒村,赵青沐才放松绷紧的心弦。
“终于出来了!里面真的是太危险太压抑了!”
她忍不住感慨。
“其实你不用太紧张,有我在你旁边。”
秦文络安慰道。
之后,他想起了那鞋子的事。
那日清早他带着做好的鞋子返回寺庙,因为赶着回魔宗匆忙中将她叫醒,眼见她将新鞋随便套上,之后这件事便被搁下。
此刻,他热不住要问:“青沐,忘了问你,鞋子合不合脚?”
“很合适!谢谢你。”
赵青沐一想到那日鞋子被他脱掉,由他抱着走到破庙的经过,便羞得小脸通红。
再回想到那夜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间屋子。虽是一个房梁一个地下柴草堆,皆是和衣而睡,但终归男女有别,同睡一室,声息入耳,万一传出去,难免要遭人误解,由此,她便更是觉得羞愧。
赵青沐道谢过后,便转目四顾,似乎有意避开这话题。
秦文络自知自己那日所为有些失礼,便不再多说,换了话题。
“合适就好!”
“对了,青沐,明日魔宗似乎要开启焦黎殿的大门进行洒扫布置,迎接墨一,我想进去探一探!”
赵青沐想到方才他自己擅闯进去,险些送命,此刻便直摇头。
“不行,你还没到焦黎殿,就遇上那么大麻烦,进去了不知会碰上什么危险呢!我担心你……”
后面的话她还没说出口,脸突然变得更热了,她也合上了口。
秦文络心里暖暖的,心道能有她担心挂念自己,当真是死在焦黎殿里面也无憾了。
转念,赵青沐又道:“不如,我和你一起去!”
这次,她下了很大决心,眼神里透露出一种坚定和视死如归的信念。仿佛他们注定会身份败露,会死在里面一样。
她单纯地以为秦文络每一步都是在刀口上徘徊,便每一步都想紧随。因为她不想亏欠他,报仇的事更是。
秦文络怎么会忍心让她一同前去,他怎么能拿她的安危开玩笑。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她的光亮发丝,温柔地道:“不可以,我不能带你去。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安然无恙脱身,回到你面前的。我们都是有家仇的人,大仇没报,我们不可以有事!”
赵青沐顿时醒悟,那股冲动劲也随之被从秦文络眼里传来的那种缜密筹谋和胜券在握的自信光芒给冲击掉了。
她一时间竟然觉得头顶上温热的大手亲切而熟悉。
似乎,这短短几日,她已经开始对他产生依恋了。
“放心,我自有分寸。杀人的本事我没他们厉害,但是,逃跑的本事,他们还比不过我!”
赵青沐心里还在犹豫,但转念一想,秦文络的武功在她见过的人里却是数一数二的,比之赵岩冥在世时虽不敌但也独具神通。没了自己这个累赘,万一被识破身份,打不过的话他要逃脱是戳戳有余的。
如此,她便低头默默赞同了他的计划。
走着走着,二人来到了横山寨城边水上一座小桥之上。
临近墨一返教的日子,魔宗上下都在议论此事。赵青沐难免对那易闻其名不易见其人的墨一君感到好奇。
“你说那墨一会不会是个卑鄙龌龊手段凶残为人阴险,心地肮脏,长相丑陋的丑八怪?”
一连用了这么多猥琐恶劣的词,可见赵青沐对那个武功高强杀人不眨眼的墨一君愤恨之心已到达极点。
本来和她站在一条船上,该与她产生同感的秦文络心里却暗暗发笑。因为他听说过有关墨一君的传闻,他知道墨一不是那样子的。
他耳中听到的墨一,长相俊美气质不俗,生性低调,喜爱弹琴作赋,虽说不晓得他为什么要去杀赵岩冥招惹蓝门,但他绝不是赵青沐口中所述的龌龊恶劣之人。
嘴角刚出现弧度,见赵青沐看向桥下月影波光的侧颜带着戾气,秦文络便敛起笑意。他自知此时绝不是夸赞敌人的时候,他虽是个恩怨分明就事论事的人,但此刻也只得应情应景稍说些违和的话了。
“应该是吧!做坏事的人有几个生的磊落光明的?不都是因为良心亏欠被上天责罚,所以才变得那样丑陋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