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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存在就是为了让每一个进入主宰殿的雨林人变成此般之人,有的人能在凡人之时被驯服离开校场,也有的人已经灵光境大圆满,却依旧没有离去的资格。
而那个媚入骨子的青屏能被他逼出本性,完全是因为他看透对方的破绽处处攻心才有的结果。
木离嘴角多了抹笑容,在道洲他以下克上凭借的是谨慎和不可天演的主命至理,可这一次来亡灵洲,完全不是以下克上了,他凭借顶尖的推演和足够实力只是为了欺骗亡灵洲修士的天演,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三生石并扯开影星系的遮布。
而这中绝世的推演也让他处处从容,也能让他做一些天演允许内的小动作,像是之前在财迷鬼眼前灭生咒发动的气息,其实是他模仿出来的,那种诡谲气息,他从傀儡人青血身上深有体会,即使用坐忘神魂伪装,财迷鬼没有理由怀疑。
“少主哥哥,你在笑什么?”青宁虽然话不多,但目光始终盯着少年的脸,像是崇拜,又像是监视。
盯着出声的妹妹,木离慢慢打量,少女皮肤分外白皙,在他的目光下,像是羞涩般泛起晕红。
明眸皓齿,一张线条柔和的瓜子脸像是女子细致打扮后的模样,实际上却不沾一点脂粉,佩戴的饰品只有挽起秀美长发的一金一玉两根稍显精美贵气的簪子,平白而精致,像是深闺内走出的小公主。
二女如出一辙的穿着大半,都是合身的白色侍女长裙,这衣服使得一举一动能极尽展现女子妍艳身姿,与众不同的就只有裙摆袖口之上各色鲜艳的粗粟图案的彩染了。
财迷鬼给自己安排的侍女真是用心,不得不说,这对双胞胎的姿容与木兰有几分神似。
“你说我在笑什么呢?”少年的语气中,调戏占了很大的成分。
这妹妹的脸颊愈发红艳,像是熟透了苹果,目光久久垂下碾着步子似要将自己藏起来,却又偷偷抬头与木离对视,眼中羞喜更甚。
初见就能摆出这种相知相恋的纯情模样,木离觉得此女的演技绝对和自己有的一拼。
会错了少主的意思,青宁率先忍不住,脚尖相对,小手绞着裙褶,声音柔弱似蚊蝇,轻声唤着:“少主哥哥,青宁不会拒绝……”
说完就缩着身子低头站着,似乎任少年摆布,在木离身后,青琳忍不住担忧地侧目观瞧,可捏着裙褶的动作却也似刻意模仿而来,完全没有必要。
几声轻薄的笑声响起,迎着青宁,木离将手搭在女孩的脖子上,却又陡然收回,手中顿时多了一支金钗,随手抽下姐姐的玉钗,交换一下,放在了两个女子手中。
“玉之美含蓄其内,金之美张扬其外,妹妹与姐姐本就性格不同,也不必打扮成一副模样,做自己也挺好。”
少年可没有让小良生恼的想法,这些投怀送抱的女人避之尤恐不及。
可木离此举却是更显风度魅力,让两个女孩眼中闪烁起小星星,怕不是少年离开雨林之时,此地还得多出几个伤心人。
“本少主现在可以管理这片校场吗?”
青宁扶着发髻,带着两根玉钗,姐姐青琳也偷偷放下心,将金钗挽上,认真回答道:“鬼将大人不在,少主就是这里的主人。”
“把此地所有折磨人的物件搬到擂台,我准备给师尊训练出一些无需灭生咒就能忠心的手下,让所有监军到擂台附近议事!”
木离摆出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似乎是被财迷鬼的话感动,才生出此时这种想法。
即使少年口中说的再离谱,两个女子脑海中没有拒绝质疑命令的念头生出,携手走出阁楼,将少年的话传达给此地的每一个监军。
晴空朗朗,木离倚着一个关着紫色巨蟒的细密铁笼,手持一根杂草杆碰触着躺在水池里仿佛死去的蟒蛇,只有在掀动鳞片之时,这蟒蛇才慵懒地翻卷两下。
两边营帐的各个监军已经陆陆续续来至少年身旁待命。
等到那两姐妹站到他身边,木离才审视着眼前十七个灵光境的监军,每个人都是精通折磨之术的刽子手,阴冷的气息萦绕,比池中的蟒蛇更让此地的凡人心悸。
“诸位对于我的做法有什么异议吗?”木离开口,挑明的自然是将所有刑具撤走的决策。
各个监军互相对上眼神,没有人敢说话,这少年杀伐之后的威慑力,比之总监军有过之而无不及,都是从前线拼杀出一条命的老修士,哪一个也不想死在这个人的手里。
木离踱着步子,冷起了脸,有些不满,却兀自点着头,“是不是没了刑具,各位就不能为财迷门培养人才了呢?”
一个满脸皱纹的妇人上前几步当即回答道:“少主说的不错,这些法子在主宰殿存在了近千年,几经改进,绝对是能让人生不如死的好东西,也能走出校场的修士都如同新生,主宰殿发生背叛的事也越来越少……”
一通长篇大论,最后又极其片面狭隘地强调苦痛是成功的必由之路,丝毫不提这条路是通往何处,更不说自己折断了这些人多少通向他方的道途。
妇人将每一个监军的形象说成是神明的天使,却偏偏要在这些雨林天才苦痛麻木、神经脆弱之际,强行灌输神明信仰的高贵。
“从今天开始,这一套就省省吧!”
木离声音坚决,盯着自己的掌心,翻覆着沾满灵气的胳膊,璀璨的木属性灵气竟也夺目。
两旁早已沾满了前来围观的雨林天才,都盯着场中王者气度的少年,有的已经成为了修士,有的是刚被释放出来伤痕累累的凡人,也有不少已经死去的尸体,都被人面带冷漠地投食进了恶兽笼子。
饥饿急躁的兽吼声,与周围的议论充斥四周,少年的话让几个监军脸色难看,这些人同样是被如此培养出来的主宰殿修士,没有觉得校场的管治方法有任何不对。
人性是最难驯服的事物,这些刑具是最省事也最高效的方法。
“神明的卑鄙不必粉饰成高尚,把私心藏起来只会让人觉得虚伪。”木离盯着那个妇人,转身腾空跃在铁笼之上,指着远处聚着最多凡人的区域,大声喊道:
“主宰殿校场就是要让你们成为一条忘了过去只知道服从命令的狗,用尽你们的一生为某个鬼将做事,死有深怨,魂不散,也必须是主宰殿的鬼,直至成为一无是处的怨煞,才能打入兽尸傀里去祸害雨林或是万窟山,这就是主宰殿为你们后半辈子所准备的计划!”
少年的话可是一点也不虚伪,可即便这般直白,却也不抵这些监军灌输的理念根深蒂固,立即有人接着木离的话,带动一大片人大声喊着:“这是我们的荣誉!为了主宰殿,我愿用尽最后一丝寿元和力气!”
根治潜意识的惩罚机制使得这些人喊出这句话时,能感受到真切的欢快,那种舒缓的情绪源于刑具,在各种刑具之上被折磨时,唯有念出这句话,才能得到片刻的轻松。
而此时这种虚妄的欢快情绪,已经被这些人当作了自豪感和荣誉感,反过来又施加在潜意识上,让这些人愈发相信主宰殿与主宰神明的神圣高贵。
木离不知该为什么东西感到悲哀,三大鬼将为夺取鬼尊之位早就有亵渎主宰神明的想法,大境界能随意摆脱的事物,而这些只从神明哪里得到痛苦的凡人,却丧失了质疑的能力。
“说得好!你们会是财迷门引以为豪的未来!”木离鼓着掌,似乎十分满意这些凡人的回答,周围的人也欢快笑起,大喊着“木离少主!”
可少年却又开口向下方双胞胎下令道:“把所有刑具都烧了!”
两个女孩没有任何犹豫,在欲言又止的监军面前,走到那处摆满了各式各样沾满血垢霉菌的刑具堆旁,随手一道灵火落下,烟雾升起,一座小山渐渐化为熊熊烈火,这景象看呆了所有围观之人。
烧灼木料的焦糊气味充斥鼻腔,毕剥作响的声音仿佛响在每个人的耳边,蔓延的火焰覆盖一座刑具小山,围观之人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感觉该如何去形容。
似乎是神明在远离自己,一种空落落的心情刚升起,却又被难以言明的情绪充满胸膛。
没有人阻拦哭嚎,没有人欢呼叫好,承受过苦痛的所有人都茫然地看着愈发热烈的火焰,似乎此时充斥心胸的正是一团火。
不知为何,有的人捏起了拳头,有的人疑惑摸着眼角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有少年少女,拨开凄惨凌乱的发丝,去认真盯着眼前的景象,上一刻还在喊着神明荣誉的凡人呆愣在原地。
那遥隔数十丈升起的火舌没有实体,却仿佛在一次次冲撞他们的心脏。
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没有人能说得出来,失落、茫然和安稳的情绪交织,又让每个人仿佛失了力,垂头丧气。
“怎么,你们信仰的是刑具吗?抬起头来回话!”
木离的声音响起,宏大的声音震得百兽躲藏,虎狼呜咽。
空荡的校场上,就连一众监军都被少年突然炸响的一句话惊得扬起头,每个人晦暗不明的心境中,似乎亮起一道劈开黑暗的闪电,隆隆作响,久久不能平静。
瞰着突然整齐抬起的一双双疲惫却明亮的眼眸,木离挥袖吹起一道木属性灵风,燃烧所有刑具的烈火得到助力,顷刻冲天而起,卷起细小的火龙卷,使得光芒飞溅,掩盖了晌午的烈日,那团火闪烁在每一个噙满泪水的少女少年的眼眶之中。
“从今往后,你们不是抹掉过去的鬼使、鬼侍,财迷门为你们提供修炼的机会,头颅要抬起来,信仰要放在脚下,你们为何而来,回报族群?改善雨林?成为勇士?”
“以后!为了你们被鬼大人带离族群时畅想的事而修炼,来到北部校场,来到财迷门,你们不必忘掉族群,也不该忘掉财迷鬼将大人的恩情,你要记住的只有一件事!”
望着眼神愈发明亮高昂着脑袋直直站立的众人,木离振臂高呼道:“恶兽雨林,没有人是为了承受痛苦而来到世间!”
这一句话已经不似闪电,而是像一条裂缝绽在每个人心中笼罩的黑雾上,发出实质般的光芒,涤荡混浊的气息。
火焰渐渐熄灭,可这些人眼中的光芒却依旧存在。
那双胞胎之一的姐姐青琳仰视着少年嘴角不禁流露出一抹笑容,倒是妹妹在看到姐姐的笑意时,眼中疑惑,恶兽雨林是什么她不懂,这些人重复着少年的话不断高呼,她也不明白。
她确信一件事,少主一定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凌辰不能做出无由之事,更不可能用道洲的一些管理方法来套用此地,连续几天,他从无到有开始摸索,将凡人至灵光大圆满按小境界分为七类,划分七个区域。
前五个区域皆有三个灵光监军传授功法教授术法,其余灵光大成和大圆满都充当维持秩序之人,木离想将改善后的长生功传授下去,但碍于此前举动已经被财迷鬼警告,便暂且放下。
自己如今的师傅财迷鬼并不在意校场,血祭之后,三大鬼将定然要展开全面争斗,要么死,要么统治整座主宰殿,短时间内自校场多一个鬼使鬼侍也无济于事,尤其是最近贵族似乎又闹出不小的动静,老鬼每日都忙碌至极,也任他这个宝贝徒儿玩闹。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来至春末。
近几天,一些充当护卫的财迷鬼使逐渐被抽调,就连青琳和青宁都发觉出主宰殿内的气氛有些怪异,直到在距离神灵血祭还有十天的时候,一道命令响彻整座大殿区域内,引得所有人手忙脚乱,便是校场内的九成的监军都直接离去。
“雨林第一贵族勾结万窟山,所有鬼使即刻出征,覆灭炼神泊!”
木离站在阁楼的飞廊之上,听到这消息时,他早已有所猜测,所以并未过于惊讶,只是在忖度夏蝉那个女人恐怕是要遭重了,也同样担心被意外抓去炼神泊的青屏出问题。
“少主,鬼将大人已经出征,大人说,少尊会保证你的安全,让你不必担心。”
青琳走到近前传来财迷鬼的吩咐,木离轻声应下,正欲转身,后腰却陡然被女子环腰抱住,后背清晰地感受到两团柔软,不必想,又是商蝶这个色胆包天的大姐头。
“少主大人呐,那些碍事的人都走了,你是不是也该,再宠幸一下奴家呢?”女子的声音十分色气,一句话里的那个‘再’字咬的极重。
这校场早就传言木离将女子营地的两个大姐头都睡了,少年不去解释,两个女子也十分乐意听到这种谣言,时不时这胆大的商蝶和奴鱼就要来他的阁楼反过来调戏他,这事实更是落实了传言,少年此时再想辩解已是无力。
“哪里,今晚明明轮到青宁了才对。”木离语气诚恳,顿时让一旁本来醋意大发的青宁羞赧扭捏起来。
环着他腰的商蝶,顿足叉腰,左右看了两姐妹,直直盯着带着两根玉钗的小侍女,忿忿说道:
“木离真的和你们……”
两个女孩连忙退后几步连连摆手,这位大姐头的脾气火爆,有目共睹,这二位也同样在修行区域受着这位轮值师傅的口责体罚。
商蝶回头看向已经偷偷溜走的木离,冷哼一声,又骤然笑起,这少年不是没有欲望,只是极会克制,这种少年调戏起来实在有趣。
双胞胎姐妹相视一眼也显露出笑意,紧紧追着木离而去,她们作为贴身鬼侍,从了财迷鬼的命令,也是要看住这个总惹麻烦的少主别闯祸。
二人跟出来,刚出阁楼的门,就吓了一跳,不禁站到了目光凝重的木离身后,眼前是一个面目全非、戒疤烫满全身的短发女子,修为已然全废。
“你现在应该明白,我不把鬼尊陨落的消息传回族内的原因了吧?”夏蝉身形摇晃两下,直接倒在了地上,沙土沾满女子的伤疤瞬间被血色沁染,却又像泥土融进了皮肤,女子嘴里尤想要呢喃什么,却已被少年捧着抱起。
木离将事情往最坏的情况推演,隐隐将此女当做敌手,甚至恶意揣测对方一些古怪之处,此时才明白,正是自己让青屏散播鬼尊陨落的消息,才将此女害成现在的模样。
如今主宰殿内部空虚,三大鬼将悉数离去,不难想象,对方是如何拖着身子,躲着监视,走过几十里空旷大殿艰难地来至此地。
“约定依旧有效,姑娘的灭生咒,木离定能为你解去。”
即使是以最接近生机的纯木属性灵光捧着,依旧触碰着女子周身无处不在的伤口,这个清冷强势的鬼使吃痛,长呼短吸暗暗呢喃着,身体也在瑟瑟发抖。
“没有必要了,解去戒疤需要的少尊之血你拿不到的,欢喜鬼不让我兵解,你帮我解脱痛苦!”
从楼下到二楼从未打开的闺房内,女子断断续续只说了一句话,就昏迷过去。
木离不知该愧疚,还是该为雨林内因这鬼使死去的无辜者高兴,复杂心绪交织,他知道自己也该放弃推演,摒弃一切教条,按着自己无暇的道心来做了。
“这位是,总监军?”商蝶望着那触目惊心的短发女子,眉头皱起倒吸一口气,能对欢喜门鬼使做出这种事的,也只有残忍冷漠的欢喜鬼了。
木离一身白袍也染上了片片血迹,手中灵气绵长,为女子将伤势稳住,随口解释道:“她是炼神泊送来的质子。”
一句话就让这个女子的惨状变得不那么意外了,很多人来了主宰殿都怀念自己在部落营地的生活,而这个夏蝉恐怕不会有这种想法,其父也是心狠,根本不等女儿得到少尊之血解开灭生咒,就提前联合万窟山,在血祭之前动手。
通过疗伤,木离也借助灵气波动的掩盖轻易搜魂了夏蝉,对方对自己部落十分了解,对万窟山的一些信息也多有涉猎,一些青血都不清楚的消息,让少年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万窟山的尸甲大军和幽魂都是太古留存,是正派修士的执念,据悉,万窟山西北方向三万里就是主宰神明所在的神鬼涧,是太古正派一员,太古正派与死神所在的祭祀山互为犄角,接下大仇,连年征战,根本不屑这一隅贫瘠的南部海岸雨林……”
金仙小成的势力在亡灵洲十分常见,毕竟此地大能七成是鬼物,轮回破碎后,长久积攒,数量不知凡几,祭祀山和太古正派的名字,凌辰从公输闲鼎那里听说过,而死神也正是神洲巫神一脉来至亡灵洲收割死气愿力的神明。
三万里着实不近,而且与其想要前往的星宿神宫不顺路,凌辰自然不会毫无缘由去投奔死神,不过得知这个手段阴毒的主宰神明也被人盯防,定然只能投影而来,他也就放心了。
如今,炼神泊有一位虚灵境大成,万窟山却是存在一位媲美人仙的百兽鬼尊,如今三大鬼将出手,或许还不知道殿内主宰鬼尊陨落的消息已经流露,到时大败的,未必不是主宰殿。
木离让双胞胎姐妹为道基破碎的夏蝉包扎伤口,在搜魂之前,他希冀女子是在施展苦肉计,而现在搜魂之后,却更让他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
看来自己还真得取少尊的大量鲜血来用了,如今鬼将悉数离去,木离在殿内的威名响当当,离了校场也无人阻拦,来至主宰神明雕像之下,看着其外的人仙封禁,少年没有久留,竟没有前往血骨殿,而是直直向着欢喜门而去。
他不知财迷鬼如何向少尊解释青血之事,但想来那个老鬼也不可能说实话,现在,他就让离了主宰殿的欢喜鬼,后院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