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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
十七年前,戚月八岁生日的当天,被夏坤从爸爸的葬礼上接走。
那天,夏坤牵着戚月的手,顺着那条铺满鹅卵石的小路,走进了夏家的大院子——一个偌大的欧式花园。正直七月,园内种植的各种名花名树,也都争相开放着。草坪上的小草,已生长成绿油油的一大片,看上去颇有生气。
当然,其中最让戚月难以忘却的,大概就是那株绽放得正火热的红色木槿花吧?
小小的戚月站在这个陌生而庞大的园子中央,四处张望着,屋子里正传来夏子轩和梅玟的争吵声。
夏坤蹲下身,对戚月说:“戚月乖,夏叔叔进去看看情况,你不要乱跑,在这里等叔叔,啊?”
“恩。”戚月乖巧地点了点头。
夏坤,这个和爸爸关系最好的叔叔——曾被戚月误以为是自己在世上唯一依靠的人,他坚实的臂弯和柔和的眼神,还有些许像爸爸吧?
想到这里,小戚月又有些犹豫着,不愿松开手。
夏坤笑了笑,用他厚大而温暖的手揉了揉戚月的头:“戚月放心,夏叔叔马上就回来。”
于是,戚月松手,独自一人,站在了夏家的大门外。
屋子里的争吵声越来越大了,最后竟还夹杂了夏坤的声音。
一只受伤的小野猫经过,戚月便蹲下身来,抱起了它。就在这时,夏子轩破门而出。
这是戚月第一次见到了夏子轩的情景。那年,夏子轩才15岁,皮肤白皙,长得英气,身上还散发着淡淡花露水的清香。夏子轩向戚月走了过来,戚月有些害怕地躲闪着他,然而夏子轩却蹲到了她的跟前,用高大的背影挡着她,对她说:“别怕,我知道你是谁的。”
夏子轩微微地一笑,棕褐色的瞳孔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光芒:“你是孤独的人,和我一样,和它一样。”
夏子轩的目光转移到了戚月手上的小猫身上,然后接过它,对戚月说:“所以,我不会伤害你。”
夏子轩再望向戚月的时候,戚月还是那双闪躲的眼,于是,夏子轩笑了,戚月仰起头的时候,正好看见了那笑容,瞬间,如沐春风般温暖……
戚月那时不知道吧?一步步的走来,自己竟会心甘情愿地为眼前的这个男孩,付出自己的一切。
夏子轩,你不是说过不会伤害我的吗?
你看,你食言了。
*Part2*
戚月望着夏纪,脑袋里闪现的,却全是与夏子轩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夏纪用深邃的眼眸扫视着戚月和范念慈,最后,他把目光停留在了戚月的身上,然后皱起了眉。他的眼神未从戚月的身上移走,只是,他突然俯下了身来,微微抽动着嘴角,似乎是……对身边的女孩说了些什么,于是,那女孩站起身来,想要离开。
女孩向着范念慈和戚月的方向走来,并向戚月投来了很不友善的目光,范念慈笑着碰了碰身边的戚月:“这小子不错哦!十五岁就学会泡妞啦?如果是这样……就好办了,我先买通他的那个小女朋友,你看我的啊……”
说时迟、那时快。漂亮女孩从范念慈身边经过的时候,范念慈一把拦住了她,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甜美、更温柔些:“嘿嘿……小朋友,想必……你就是粉粉吧?”
先发制人似乎没有得到很好的成效,女孩竟嘟起嘴,怒气冲冲地瞅了瞅范念慈的脸,说了句:“你才是粉粉呢!”
“啊?”范念慈有些傻眼了,难道……她不是粉粉?
呵,这小子还真是花心啊!难怪是夏语尘和夏子轩生的,骨子里都一样的坏!
“那……小朋友,你想不想超越粉粉在那个男孩心目中的地位啊?姐姐可以帮你哦……”
“阿姨,这是不可能的,”小女孩一脸懵懂和痛苦的表情,“在夏的心目中,他母亲是第一位的,粉粉就是第二位的……”
“夏?”范念慈疑惑地重复了一下这个字。
“对啊……夏……”女孩说着,哭哭啼啼地跑出了图书馆。
“哈哈哈……”范念慈幸灾乐祸地笑,“现……现在的小孩都好早……早熟。”
戚月无奈地看了看范念慈:“说别人早熟,你也不要一副那么幼稚的样子……”
然而,不一会儿,范念慈便收起了笑容:“等一等,那小孩……刚刚叫我什么?”
“阿姨啊,好像是……”
“什么?王八犊子,喂!给我等着……”范念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了图书馆!呵呵,貌似她自己就是小鬼吧?都25岁了,还想着别人叫她姐姐?戚月笑得前仰后合,转过身时,才发现,夏纪正默默地注视着她。
此刻,这里只剩下她和夏纪两个人了。
也好,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坐下,和这个男孩说说话了。
“怎么又是你?”夏纪开口了,稚嫩却颇有磁性的声音,配上无比厌恶的神情。
戚月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走到夏纪的身旁坐下:“你还记得我呀?那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开头哦……”
“可不可以不要装出一副很熟的样子?”夏纪淡淡的、充满了防备的口吻。
戚月浅浅一笑,她还能不懂这个男孩的心思吗?他想保护自己,想把自己封锁起来,生怕别人逾越自己心中的界限,生怕有人走进他脆弱的内心世界。然而,戚月想利用的,也正是他的这一弱点。
戚月笑着问他:“为什么?你是不是害怕我在和你混的很熟的时候,突然抛弃你,就像你妈妈那样?”
一语击中了夏纪的要害。他皱起眉头,摊开的手掌被紧紧拽成了拳头,闪电般荆刺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戚月。他自然不会知道,这正是戚月想要的。
夏纪说:“我妈妈才没有抛弃我,我妈妈迟早会来接我的!”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啊?”戚月嗤嗤地笑着,一切正按着她的计划所发展着。
“因为从我第一天来到孤儿院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有妈妈,”夏纪说着,从裤袋里搜出一张信纸,摊开在桌面上,“她总有一天会来接我走,回我们的家。”
这是一张边角已经发黄,而且十分褶皱的信纸,上面的钢笔水迹已经模糊地散了开来:
孩子姓夏,希望院长多多照顾。
戚月很快便便认出——那是梅玟的字。
是戚月十三岁那年吧?夏语尘曾背着梅玟,偷偷跑到厨房去偷喝红酒,不小心把红酒给洒了一地,梅玟闻声赶来,正好看见戚月进来,夏语尘便把罪状诬陷到了戚月的头上,梅玟非但不愿听戚月的解释,反而将戚月毒打了一顿,并让戚月照着一份她亲笔书写的报告文件,抄写了足足十多遍。所以……虽然时至今日,梅玟的字迹,戚月是说什么也不会忘记的!
“看见了吗?我——姓——夏!”姓夏?眼前的这个男孩,说自己姓夏吗?
戚月的仇恨与愤怒被重重地挑起了。对啊!险些忘了,你妈妈叫夏语尘,你爸爸叫夏子轩,所以,你姓夏!
“所以你以为他们还会要你吗?他们就是不要你了,才会给你留下这张东西!还有,他们说过,会来接你回家吗?!如果他们会来接你,孤儿院的院长,还会联系我吗?”
“够了。”夏纪试着不去听戚月讲那些伤透人心的话。这份戚月眼中不值一提的信,这份令戚月愤怒不止的信,却是十多年来,夏纪努力活下去的唯一一线生机。
然而,戚月没有停下:“他们如果还要你,为什么十五年都过去了,却一次也没有来看望过你?!他们早就不要你了,对于他们而言,你根本就是一个累赘!”
“我说你够了!”终于,夏纪还是按捺不住了。
戚月就这样歇斯底里地诉斥着,把所有的仇恨都撒在了这个15男孩的身上,殊不知……夏纪也是无辜的。
就在这时,戚月听见夏纪坐着那边那个的角落里,传来了哼叫的声音。
“没事没事,乖,不哭!”夏纪转过身去,一只可爱的小狗探出了头来,用一双硕大无辜的眼睛打量着戚月。
“粉粉?!”戚月听见自己有些失声地叫了出来。
夏纪似触及神经一般,猛地抬起了头,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戚月。
戚月噙着泪水,近乎哽咽的声音:“你就是粉粉,对吧?”
很久之后,戚月想起这件事情,也常常会觉得难以置信。
当时,她为什么会那么肯定,它就是粉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