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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来一趟城里,张勇翡对张加一说:“咱哥俩忙活了快一个月,今天彻底休息一下。”
农村的人根本没有休息日,只要睁开眼睛,基本都是活。除非好吃懒惰的,能躺着不坐着。
张勇翡之所以不喜欢在农村讨生活,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没有休息没有娱乐。这个浮躁的年代,如果不能像那首歌唱的:感觉快乐就忙东忙西,感觉累了就放空自己……如果不能那样,真的会很疲惫的。
哪怕在农村,身体节奏不快,思维节奏也是跟不上趟的。
闻言张加一却有些犹豫:“咱们钱都不多了,别休息了吧。”
归根结底,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两人的钱,基本都拿来投资几个项目了。
“没事,记得玉祁不?”张勇翡提醒道:“咱们找他打秋风去。”
秋风没有,春风到了。
玉祁很忙。
他是个有想法的人。
一般的公务员还是比较安逸的,生活无忧,事业上,铁饭碗在小地方还是很吃香的,不愁娶不到媳妇。但是,玉祁同时考取了公务员和律师证,他有两个选择。当初选择公职人员,挺大一方面是为了学习。
所以,他喜欢做事,热衷于各种案牍工作。
接到张勇翡的电话,他那边笑骂道:“让我请客吃饭想起我了。”
“主要是想让你放松放松,看你挺辛苦的。”张勇翡笑呵呵的说。“除了我,还有张加一,就是上学时候,那次替你出头的那个小胖。”
“小胖?”玉祁马上想了起来:“那我确实该请他吃顿饭感谢他。”
玉祁是那种很典型的很励志的例子,上学的时候成绩一般,父亲得了重病,然后母亲一个人要拿钱给父亲治病,同时还要供他念书。
后来,玉祁就不贪玩了,使劲儿的学习,考上大学,毕业后马上考公务员。在家里头悬梁锥刺股,一股气拿下了公务员和律师证。
让曾经那帮见他家是无底洞就躲得远远的亲戚见识见识,同时扬眉吐气一把。
这和张勇翡后来创业中的经历有些像,不同的是,张勇翡当时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疏远,但是玉祁却一直耿耿于怀。
而上学的时候,有一次玉祁得罪人了,被校外的无业游民堵了,要把他拉到北山上削。
当时,玉祁给张勇翡打了电话。张勇翡二话不说,将张加一叫来,只有两人,再没叫别人,去了北山将他给带了回来。
过程没啥好说的,没有刀光剑影,只有张加一米九的虎背熊腰和张勇翡面对七八人依然谈笑风生的混不吝。
当时,张加一往前一站,张勇翡笑嘻嘻的说:“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把我哥们放了拉倒,不放就开练,别骂,别废话。站着的走,顺便帮忙叫下救护车。小胖,一会儿你抓住他,今天咱就把他练了,其他人不用管。”
领头人被这哥俩盯的发毛,开口说几句狠话,张勇翡不搭茬,张加一像一座铁塔似的更吓人,也不说话,就是盯着他看。
最后,还是灰溜溜的把玉祁给放了。
这辈子,张加一觉得亏欠张勇翡的。张勇翡有时候也觉得,自己亏欠张加一的。
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玉祁知道这个情况,当年也欠了人家哥俩的人情。张勇翡还好说,这几年没少帮他。而张加一,那会儿事儿了以后,也只是请人家吃了一顿学校旁边的土豆丝盖饭,几块钱……
穷啊!
因为刚吃完饭,三个人去了洗浴,泡了澡,搓了背,打了浴盐,按了个脚,不要误会都是男技师。
然后,坐在大厅里的地炕上叫了一壶茶喝茶聊天。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咱们都到了结婚的年级。”玉祁发福了,眼睛也小,笑起来跟弥勒佛似的。
张加一问他:“你怎么样,有机会高升不?”
“害,我啊,瞎忙活。准备再干个一两年,出去干律师,辞去铁饭碗下海。”玉祁笑嘻嘻的挺没正型的拿茶杯和张加一碰了一个:“说起来,当年还得谢谢你过来助拳。如果只有张勇翡,那帮人铁定把我俩一起揍了。”
毕竟,像张加一这个体格的人少。
而且,张加一从小到大一直微胖,那会儿不但高,而且膀,在农村干活晒的黝黑。打小的习惯是,只要张勇翡居中指挥了,他照做肯定没毛病。吃不了亏,也不会惹太大事。
所以,无所畏惧的铁塔汉子往那一站,对方先怂了三分。
“都过去多少年了,还记得呢?”张加一对玉祁印象挺好,他讨厌忘恩负义的人。“我一直好奇,在我们到之前,他们有没有动手打你?”
“没有没有,他们就是吓唬我。”玉祁赶忙否定。
这件事,他否定了好多年。
谁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啥。
紧接着,他笑了:“你俩不知道吧。前阵子,其中有个人被判了,在法院,我认出来他了,他也认出来我了,我笑了,他快哭了……”
张勇翡乐了,这可真是一个爽点满满的段子。
人间正道是沧桑,走歪没邪道终归不会长久。
三个人唠的挺晚,玉祁的手机一直在响,他媳妇不停的催促。
这家伙有点着急,但是抹不开脸,就是不说。最后,还是张勇翡放过了他,说散局儿。
临别前,他还龇牙对玉祁说:“等秋天,我种的苞米好了,给你送一土篮子。”
“呸,那会苞米稀烂贱,五块钱三棒,甜苞米有的是。”
玉祁不屑一顾。
“嚯,瞧不起人那。等你吃了就知道了,我种的苞米名堂老多了。”张勇翡给做了个铺垫。
“拭目以待吧。”玉祁不信。
苞米就那玩意儿,能有什么名堂?
甜苞米带甜味,水果也带甜味。但是,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甜。水果的香甜,主要体现在清甜上。而苞米,却有种独特的香气,香甜香甜的。
张勇翡也不过多于解释。
他对营养快线很有信心。
回家后,又开始了紧张而忙碌的生活。
养蛤蟆是一边养,一边摸索经验。骨粉混合粮食和草做出来的饲料,扔进池塘里。
一群蝌蚪围着糊糊不停的游曳,尾巴甩的很欢。黑色的身体,长长的尾巴,全都聚集在一起。
水被太阳晒的温和,手伸进去,很暖。
张勇翡伸手捞了一个蝌蚪,虽然养在死水里面,但是身体没啥毛病。只是看着颜色有点浅。
旁边的张忠信提醒说:“你捞的是癞蛤蟆的蝌蚪……”
“……”张勇翡赶忙丢开。“我说嘛,看着好像有点不一样,呵呵呵……”
癞蛤蟆上脚背,不咬人膈应人。
其实,癞蛤蟆也没啥不好,蟾酥还是药材哩。只是,癞蛤蟆身上疙疙瘩瘩的,看着有点恶心人。
当然,蝌蚪时期的癞蛤蟆,看不出来长大后的丑陋模样。
除了癞蛤蟆,还有一种蛙,鹿岗岭人管它叫阎王爷的小舅子。
听听名字,就知道它不受待见了。
那玩意儿也有毒,毒性不大。肚皮时红色的,很鲜艳。正常蛤蟆很警惕,通常会在大一些的池塘出没。而阎王爷的小舅子,以前土路下雨后的小水洼,都有它们的身影。
今年春天有点旱,下了两场小雨,只是湿润了一下地表,就天天晴天。
张勇翡天天在地头田间转悠,别人都觉得他有些着魔。
“看,那不是小张吗?他在地头瞎转悠啥呢?”
“这小子有些着魔了,天天转。”
“呵呵,他是有压力了吧?养蛤蟆一时半会看不见成果,投资的倒是挺大。种木耳还不到时候。听说他今年还求了几块地,种的苞米。这家伙以前没怎么种过地,估计心里也不踏实。”
他们口中的张勇翡,穿着一件迷彩服,戴着一顶草帽,和普通的农村人没啥区别。
他的脸,经常在外面,被太阳晒的黝黑。只有龇牙的时候,才能看见两排明晃晃的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