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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有冥将乐无晏按住了,冷言冲谢时故开口:“将人放开。”
乐无晏咬牙骂道:“我恁死你!”
秦子玉面色有些白,谢时故手中扇子就抵在他脖颈边,倒不是害怕,只是懊恼自己放松了警惕,给乐无晏他们添麻烦。
谢时故低了头,气息贴近他耳边,带笑的嗓音钻进秦子玉耳朵里:“小牡丹,你也不愿跟我一起走了?”
秦子玉一摇头,没吭声。
谢时故的笑声更低,乐无晏没好气:“你注意点!别随处乱发情!”
谢时故抬头,望向面前的徐有冥和乐无晏,忽然道:“小雀儿,你不认识我了吗?”
徐有冥瞬间沉了脸,乐无晏皱眉道:“少跟我攀关系,你什么东西,我从来就不认识你。”
“好吧,”谢时故无所谓地笑笑,再问面色冷如冰霜的徐有冥,“你先前还没回答我,你们结契书上写的是哪两个名字?”
徐有冥冷声道:“与你何干?”
谢时故:“好奇。”
他微眯起眼,眼中有精光划过,似笑非笑,用唇语念出了那两个字:“扶旴。”
徐有冥豁然出手,杀伐剑意横扫向那一再挑衅之人,谢时故弯起唇角,并不抵挡,而是将被他钳制在手的秦子玉按到身前,秦子玉一动不敢动,紧闭起眼。
乐无晏立刻拔高了声音:“收手!”
剑意在离秦子玉身前寸于处滞住,瞬间散尽。
谢时故笑道:“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这般动气。”
乐无晏还要骂人,另一侧墙壁上的门突然开了,有人自门外进来,竟是余未秋和他的两个护卫。
见到乐无晏他们,余未秋嘴角的笑还来不及扬起,又看到了被人挟持在怀的秦子玉,当即变了脸色,冲上前去:“喂你做什么!你给我放开子玉!”
冯叔他们甚至来不及阻止,余未秋已持剑冲到了谢时故和秦子玉面前,谢时故轻蔑一哂,一道灵力释放出,余未秋毫无抵抗之力,被那高了他无数境界的黑水灵力击中身体,狠狠撞向身后墙壁再摔至地上,一大口血吐出。
秦子玉惊呼出声:“余师兄!”
冯叔二人立刻过去将人扶起,攻击灵器猛甩向谢时故,还未碰到便已被谢时故的灵力碾压至粉碎。
他二人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忍耐下去,先把余未秋扶坐起,运功为他疗伤。
乐无晏冷嘲道:“堂堂仙尊、一盟盟主,就是这般卑鄙无耻的行事作风,传出去你极上仙盟日后还有何颜面在玄门正道中自处?”
谢时故不以为意:“明止仙尊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与你这个疑似魔头转世之人结契,我这般行事又算得什么?”
言罢,他再次将矛头对准了徐有冥:“明止仙尊,当年围剿逍遥山魔窟,你其实拿到了凤王骨吧?”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连乐无晏也紧拧起了眉头,到嘴边的话忍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徐有冥,想听他会如何作答。
徐有冥神色不动半分:“没有。”
谢时故分明不信:“先前我一直想不通,当年你为何要带玄门百家上逍遥山,趁着那位魔尊闭关修炼最不设防时,要取他性命,你一人足矣。”
说着他忽然瞥了乐无晏一眼,眼中那抹笑更意味深长:“如今倒是想明白了,你不但拿到了凤王骨,还……”
明止剑出鞘,一道绝强剑意再次猛冲向谢时故,在触碰到秦子玉时直接将人掀去了一边,谢时故手中铁扇挥开,抬手一挡,剑意擦着他面颊过,在他脸上擦出了一道深红血痕,头发也被斩断了半截。
谢时故指腹抹过自己的脸,看了眼手上的血,轻嗤了声,收起扇子,终于闭嘴了。
点到为止,徐有冥也收了手。
阵法尚未启动,他以明止剑划下结界,将整个石室一分为二,己方六人与对方三人,泾渭分明。
乐无晏将秦子玉扶起,问他有无受伤,秦子玉摇了摇头,跟乐无晏道歉,话才出口,被乐无晏打断:“你有什么好道歉的,脑子有病的又不是你,坐下歇着吧。”
那边余未秋业已恢复,主动说起他们自山林掉下来之后的事情,他三人运气不错掉进了景门并未受伤,之后很是花了些工夫破了守景门的天阵,再择了一条路进入这间石室,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他们。
“你们还好吧?有仙尊在你们一路破阵是不是很顺利?怎会和极上仙盟那些人在一起?”余未秋好奇问他们。
乐无晏干笑:“有仙尊在破阵顺不顺利,你一会儿就知道了,至于碰上极上仙盟那些人,是我们倒霉。”
余未秋没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注意力落到了秦子玉身上,关切问他:“子玉你有没有受伤?落进伤门里是不是十分危险,你们怎么出来的?”
秦子玉没力气多言,只言简意赅地将他们经过的几个大小阵法说了一遍,余未秋三人却听得心有余悸,若落进伤门的是他们,只怕现下根本没可能平安无事坐在这里。
余未秋闻言,将先前在外收集到的五魄晶都拿出来,一股脑塞给秦子玉:“你都拿着吧,你们的肯定都用完了。”
秦子玉没肯要:“余师兄你自己收着吧,我身上也有其它补充灵力的丹药,不必非用这五魄晶。”
余未秋仍往他手里塞:“那些丹药哪有这五魄晶好用,你别跟我客气啦。”
秦子玉几番推拒,余未秋非要给他,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分外尴尬。
结界对面,谢时故兴致勃勃地瞧着这一幕,忽然插进声音:“我看人家压根就不想收你东西、对你没意思,你不如省省吧。”
余未秋先前的火气还没出,当即跳起来:“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别以为你是极上仙盟盟主,就能多管闲事!”
谢时故没理他,只问秦子玉:“小牡丹,我说的对吗?”
秦子玉愈加尴尬,脸都红了,支吾着说不出话来,谢时故弯起唇角:“看来我说对了,你对这位太乙仙宗的少宗主没意思。”
余未秋脸也红了,却是心有不甘外加气愤,声音更提起来:“你够了吧,谁许你这么喊子玉的?我与他的事,轮得到你指手画脚吗?”
谢时故笑笑,看完热闹便又闭了嘴,留下秦子玉和余未秋各自尴尬。
余未秋坐回去,犹犹豫豫地与秦子玉道:“子玉,我……”
话才出口,被乐无晏打断,乐无晏叫了秦子玉一声,秦子玉暗暗松了口气,赶紧起身过去。
乐无晏没说什么,就让他在自己身边坐着。
之后乐无晏便没再多管闲事,他自己现在也烦得很。
谢时故那厮话里有话,似以前就认识他,……不,应该是认识青雀,与徐有冥更不知在打什么哑谜,听着便叫人生气。
还有扶旴这个名字,徐有冥之前说也是他的名字,谢时故竟也知晓,这让乐无晏愈发心气不顺,他本来是不在意的,眼下却觉着徐有冥浑身上下都是秘密,但就是不肯说出来,实在讨人厌得很。
正气闷时,耳边忽然有徐有冥的传音过来:“你,不高兴了吗?”
乐无晏本不想理他,徐有冥接着道:“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乐无晏:“我问了你就会答?那好啊,你说,你有没骗过我?”
徐有冥沉默了,乐无晏抬眼看向他,这人虽未出声,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像是明明白白在说,他骗过。
他本该继续追问骗了什么,话到嘴边乐无晏却失了兴致,他不是青雀,他是乐无晏,他更想问的是徐有冥有没骗过他乐无晏,但他不能问。
一撇嘴,乐无晏又道:“你跟谢时故那厮什么仇什么怨,他做什么屡次针对你?”
原以为这人又不会说,片刻,徐有冥的传音再次过来:“从前认识,有过过节,他想要凤王骨。”
乐无晏一愣:“他要凤王骨做什么?”
谢时故和徐有冥修为相当,也只有几百岁,要飞升怎么看都是很容易的事情,总不能当真是怕飞升时出意外,想躲过天劫,才非要凤王骨不成吧?那厮看着不是那般胆小如鼠之人啊?
徐有冥沉下声音:“他的道侣,是个凡人。”
乐无晏:“所以?”
徐有冥:“凤王骨,可使凡人生出灵根,有了灵根,才有修行的可能,否则只能一直为凡人,经受生老病死、轮回之苦。”
乐无晏不可置信地看向结界对面的谢时故,就见他懒洋洋倚坐地上,脸上的伤已看不出痕迹,倒是头发散了却没管,分明看着像是风流薄幸人,没想到竟然是个痴情种?
乐无晏:“……他对他道侣既然这般情深义重,没事他老调戏小牡丹做什么?”
徐有冥道:“不知。”
显然,他对谢时故这人的毛病,并不感兴趣。
乐无晏眉头一皱:“那你手里到底有没有凤王骨?方才他为何那般笃定你有?”
徐有冥又不说话了,乐无晏看着他扬眉。
徐有冥道:“你之前已经问过我。”
乐无晏:“那你也说你骗过我啊,我怎知道你之前说没见过是不是骗我的。”
又沉默一阵,徐有冥道:“没有了。”
不是没有,是没有了。
乐无晏直觉这话不对,还欲说什么,石室里骤然暗下,不待众人反应,只听轰隆一声响,惊雷落下,正劈在极上仙盟其中一位修士身上,那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星半点的声音,便已倒地不起。
谢时故阴下脸,伸手过去探了探,这人心跳已停、丹田俱碎,已无力回天。
徐有冥和乐无晏见状,神色齐齐凝重了几分,余未秋等人尚惊魂未定,便听雷鸣电闪,不断有惊雷炸响,击向阵法中的众人。
徐有冥第一个反应,释出结界,谢时故立刻跟上,余的人纷纷放出各样的防御之物抵挡。
上品灵器也只经得起雷电一击,而徐有冥与谢时故联手撑起的结界才经历了三轮雷电侵袭,已开始出现裂缝,摇摇欲坠。
石室里多了三个人,且冯叔和另一护卫本身的修为在合体和炼虚,皆属高阶修士,因而这阵法威力又比先前更强了几分。
处于阵法之中的众人只能被动抵御,徐有冥和谢时故倒是有试着释放攻击,但无论是剑意还是灵力释出,皆如泥牛入海,撼动不了这阵法中的雷电半分。
眼见着所有人的灵力都在急速流失,乐无晏心知这样下去他们这些人都得死,到嘴边的话却没有第一时间说出口。
那边谢时故大声道:“何必再磨磨蹭蹭,明止仙尊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单金灵根,眼下只能由他以己身为引雷针,将雷电引入地下,才可破此阵,否则大家都是一个死字!”
余未秋当即驳斥他:“凭什么!你怎么不自己去做引雷针!凭什么让我们仙尊来做这种事!”
谢时故冷笑:“不过是提前体验一回飞升渡雷劫的感觉罢了,他不肯做,那我们就一起留这里陪葬好了。”
徐有冥一贯冷清的脸上看不出更多的情绪,朝着谢时故扔了一样东西过去:“你服下,我来引雷。”
乐无晏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
谢时故看一眼手中东西,嗤了声,干脆利落送进了嘴里。
徐有冥给他的是封灵丹,不似散灵丹会将灵力完全散尽,这一封灵丹只为将谢时故的修为更压下几个境界,好叫冯叔他们能有与之一战之力,以防他在自己引雷之时再偷袭乐无晏他们。
眼见着谢时故将丹药服下了,徐有冥让他一人强撑着结界,退回石室正中间站定,开始施法。
快速掐动着指诀,他的周身逐渐被金白灵力覆盖,身体化为坚硬钢铁。
结界彻底破开的一瞬间,徐有冥竖起剑指,猛地将那汹涌而至的雷电自天灵盖引入体。
转瞬,他的身体已自上而下被雷电完全包裹住,整个石室中的雷电都汇聚至此处,自徐有冥头顶疯狂往下灌,处于其外的人连他的影子都再看不到,只有柱形的深紫雷电,一刻不停地倒灌而下,源源不断没入地底。
众人紧张地盯着,全都捏了把汗。
秦子玉呐呐道:“仙尊他……”
片刻后,乐无晏移开眼,轻哼了声:“死不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