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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考神画像卖得满城都是,倒也让其他人窥到了商机。
这一日,风以烈和东方白便被请到初霁城最好的酒楼中,这做东者,乃是回龙帮的帮主侯宁均。
这回龙帮乃是中土大陆最大的漕帮,侯宁均原本是个凡人,做大了之后投靠了万向神宫,被收为记名弟子。而回龙帮也挂在了万向神宫名下,脱离了野鸡门派之流,成了万向神宫的一个分支。
东方白细看那侯宁均,只见是个浓眉大眼的汉子,一股带头大哥的气息,年纪在五十岁上下,修为却不高,只有真人级别。
而站在他后面那个绛紫色道袍的人,一副护卫模样,却是个君级。显然是万向神宫专门负责保护这位财神爷的。
侯宁均一见到二人,便和气地开口道:“恭喜二位,贺喜二位!你们师徒二人分别成了登高科、论剑科的状元,真是前无古人,必将留下一段佳话呀!”
“不敢不敢,”风以烈拱手道,“不知侯帮主请我师徒二人到此,有何见教啊?”
侯宁均谦逊道:“某少时也参与过论剑,可惜实力不如人,屡试不第,还曾败给过那孙抱朴,引为终身憾事,是以一直仰慕状元郎君。二位少年英雄,年纪轻轻便已蟾宫折桂,将来必有所建树,某特此设宴,为二位庆贺一番!”
他如此热情,风以烈二人也不好推拒,便依言落座,与众人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侯宁均便又重新开口了:“风公子,东方公子,某有一个邀请。二位少年英杰,文武双全,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形象甚佳,不知可否愿意为我们回龙帮打个广告呢?”
师徒二人俱都是一愣,风以烈刚想张嘴,东方白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三思而行。
侯宁均见状,笑眯眯道:“至于酬劳么,都是可以商量的,必不会让二位吃亏。二位可以先不急着答应,回去好好考虑一番,明日再给某答复。”
于是风以烈便和东方白一同回到离馆,何恕之得知了今天的事,激动地一跃三尺高。
“答应啊,怎么不答应!酬劳倒还在其次,若是这侯宁均到处做广告,别的不说,他的船上肯定会投放吧!到时候你们俩的知名度必然大增啊!你们俩都长得帅,说不定除了考生,还有怀春少女把你们挂在家中参拜,如此一来,信仰不就滚滚而来了吗?”
风以烈觉得此言有理,不住地点头。
东方白仔细考虑了一番,也觉得无甚害处。这回龙帮的船,他们是坐过的,此前从西北去明月城,坐的就是这家的船只。虽然途中遭遇了危险,但毕竟是魔族作祟,倒也不能怪到这侯帮主头上。
他想了想,那回龙帮的船只虽然比别家稍贵些,但船上条件不错,而且这侯帮主手眼通天,四处打点,船只的安全性还强些。如此,为他打个广告也没什么,算不上坑老百姓。
见他们二人点头,何恕之便迫不及待地草拟计划去了。第二日,侯宁均遣人来询问结果,何恕之自告奋勇,要自己去谈条件。
他倒是极为聪明,主动降了一些代言费,以此为代价,要求风以烈、东方白可以穿着自己的服装。
侯宁均想了想,倒也答应了。
录制广告当日,面对着一颗巨大的显真宝珠的母珠,风以烈与东方白师徒走上前来。
只见他们穿着白色的道袍,正面写着龙飞凤舞的“考神”二字,下面还有一些logo状的符文,粗看倒是不显,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收集信仰的阵法。
若是有凡人对着他们参拜,这阵法便会将信仰都收集到无极门的钟鸣鼎之中。
风以烈曾对此提出异议:“那钟鸣鼎,我暂时还没有动用的权限,还得问过我师父才行啊!”
“这事先斩后奏也没什么,”何恕之怂恿道,“反正那钟鸣鼎,空着也是空着,咱们先把信仰存进去,到时候再去想提取出来的办法。”
风以烈只有无奈地点点头。因为,何恕之已经把衣服都订制好了,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高的效率。
东方白二人穿着这衣服,为回龙帮打广告的画面,就这样被录制在了显真宝珠的母珠之中。随着子珠的不断翻录,这些广告很快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遍布整个中土。
如果有心人将他们的画面截下来,放在家中参拜,这信仰便会进入无极门的钟鸣鼎。而之前的那些考神像,因为上面没有画阵法,都会归到东方白一人身上。
何恕之对此直喊可惜,因为大师兄又用不着神力,真是白白浪费了。
只有东方白自己知道,他还要研究灰鸡吐出来的空明玉,还是需要这玩意的。不过这事不能对外透露,只能偷偷摸摸地进行,他因此闷不吭声,暗暗感激了何恕之一番。
广告也做完了,一行人就欲回仙界,处理处理那钟鸣鼎的事。孰料刚出了离馆,便被一个大块头拦住了。
那人板着脸,目光中一点寒芒,胳膊伸得笔直,将六人挡得严严实实。
风以烈下意识的捏着无名的刀柄,没好气地问道:“兄弟混那里的?就这么光天化日的打劫,是不是显得随意了一点?”
何恕之此时也附和道:“知道我们是谁吗?就敢打劫,哈哈哈!”
那大块头居然呆头呆脑地问了一句:“你们是谁?”
叶采有心吓唬他:“听好了,这是初霁城登高新科状元风公子,这是论剑新科状元东方公子。”
那大块头略一点头:“没错,就是找你们。”
东方白一边拦下风以烈的握刀手腕,一边问道:“有何贵干?”
“我家主人有请。”那个大块头的语气仿佛是在跟墙壁说话。
“谁是你家主人?”
“冯老爷。”
天下姓冯的人不少,但东方白隐约觉得,能这么玩的,多半是首富冯腾云。
六人于是被带到了一扇朱门前,这里是初霁城核心地带,离关永年的府邸亦不算远,却闹中取静,门前没有什么行人。
那大块头一走过去,便有几个门房的下人迎了出来道:“给铁护卫请安。”
东方白这时才知道这大块头的身份——冯腾云的贴身护卫之一。根据《仙灵图谱》介绍,冯老爷有五个有名的护卫,合称“金银铜铁锡”,盖是因为他们名字里恰好有这几个字。
铁护卫领着他们在回廊里穿梭,一路也不知道遇到了多少下人,一个“铁”字,东方白觉得听的耳朵起茧子了。
就在叶采准备抱怨自己小腿肚已经酸的走不了道时,铁护卫停了下来,突然一作揖道:“奴婢复命。”
叶采本来没准备,已经迈出去的腿跟着他一收,差点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了,又像被吓到一样大叫了一声:“你是……女的?”
一瞬间,铁护卫侧过脸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叶采,但是他的眼中,一点杀意一闪而过,吓得刚刚站稳的叶采没由来退了两步。
东方白心也一惊,如果不是在冯府,恐怕那个铁护卫已经出手了。
就在这尴尬的时候,屋里突然传来了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贵客快请进。”
冯老爷坐在主座上,并没有起身,看几个人进来了,连忙招手示意道:“坐,快坐,别讲客气。”又转头对跟进来的铁护卫道:“小铁子,很好,你下去休息吧。”
东方白惊讶地看着这个赫赫有名的铁大护卫,终于相信了杨思勖、童贯的传说。
冯老爷似乎浑不在意,一挥手,几个遍身罗绮的侍女便一人端上来一个小盏,跪在六个人身边,双手举过头顶,毕恭毕敬地奉上。
何恕之惊艳得眼都瞪直了,她们虽没有江听澜绝色,却也足叫人心广神怡,借着妆容,隐隐有压倒叶采的势头。
风以烈的注意力则还是在珠宝上,这些侍女的饰品虽然不是法宝,却也价值连城,没几万两银子怎么也拿不下。
东方白则嗅了下熏香,在见江听澜时他闻到过,这跟莲心用的很像,应是按仙界的配方仿的。
叶采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茶,竟闻不出。”
她没闻到茶香,只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油腻味。
冯腾云笑道:“这不是茶,是我自家卖的鸡汤。快尝尝,绝对不输任何名茶!”他见何恕之面露不屑,又补充道:“这一盏如果去外面买,得一百两银子。”
风以烈将半口鸡汤喷了出来:“多少?”
冯老爷这时也抿了一口,却没有吞,而是漱了一下口,早有一个侍女半跪在他面前,大张着嘴巴,冯老爷便照着吐出了那一口鸡汤,期间侍女一动不动,被鸡汤喷了一脸。
婢女磕头谢恩,自退了下去,冯老爷方才慢悠悠地开口:“我是个爽快人,就直说了,这么好的鸡汤,老百姓喝不到,多可惜啊,请你们来,就是想要你们帮忙广而告之。”
原来,冯腾云是看到了侯宁均的方法,受到了启发,竟也想要这两位状元做广告了。
他话音刚落,一个侍女便从里间转出来,双手捧着一个托盘。冯腾云把上面盖的红布用手旁的金镶玉烟枪一挑,露出金灿灿的黄白之物,继续道:“黄金百两,不成敬意。”
东方白却留了个心眼,问道:“一百两银子一盏的鸡汤,恐怕不是什么老百姓都喝得起的吧?”
冯老爷哈哈大笑道:“这是当然,他们不努力种地,自然不配喝这么好的鸡汤,咱家也有便宜的卖,一两银子一盏的,管够!”
东方白带叶采去地曹街用过早膳,那里名声在外,自然卖的贵了些,他们两人吃饱,也花了几十个铜板。对普通人家来说,这也算是打牙祭了。一千个铜板的鸡汤,努力种地的老百姓,恐怕也是用不起的。——况且,普通人家喝鸡汤,哪有论盏的?
这冯腾云奢侈得如此理所当然,让东方白感到一阵反感。他将曜变建盏放回赤金的杯托里,眨了眨被杯底星空闪花的眼睛,面不改色道:“敬谢不敏。”
冯老爷露出一丝愠色,他端起盛鸡汤的古董粉彩莲瓣纹盖碗,启开盖子,似乎是怕烫,轻轻吹着气。
早有下人会意,高喊一声:“送客!”
待师徒四人走后,一个人弯腰弓背地凑过去,用手在自己的脖颈处比了一下,眼睛却谄媚地仰视着冯老爷。
冯老爷脸色严肃道:“算了,他们风头正健,咱家是君子嘛,以后再说。还有,抽个空,把那个叫何恕之的再单独请过来。”
没过几日,大街小巷就流传着冯老爷的新广告了,只见显真宝珠的投影里,何恕之穿着写有“考神师弟”的道袍,上面印着同样的信仰收集法阵。
他端着那东方白曾用过的曜变建盏,嘬一小口里面的鸡汤,满脸陶醉道:“真是好喝啊!人间有味是清欢!”
然后他转而悲戚道:“师父和大师兄每天都喝两碗,便拿了状元,我却舍不得喝,第一轮就淘汰了,我后悔啊!早知道,一千两一盏也得喝!”
这时一个话外音接着道:“得胜桥鸡汤,就在初霁城得胜桥这里卖,卖足一百八十年!喝我一盏得胜桥鸡汤,还你一个锦绣前程!听懂鼓掌!”
每当此时,稀稀拉拉的掌声便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