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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天字数有点欠缺,今天一大章补上,算是久违的加更吧~~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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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吕不韦朝着残顾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残顾就这样傻站着,生生受了吕不韦一礼,满脸的别扭。
作为嬴政的护卫,残顾哪能不知道关于吕不韦的一些事情。即便没有亲自问过嬴政,但是看脸色都能看出来,嬴政并不怎么信任这个上卿,甚至还有些抵触。
即便如此,嬴政还是并未与吕不韦断交,残顾虽然想不明白,但是公子既然都如此,那自己也不能显露出端倪。
想到这里,残顾看着眼前的吕不韦,深呼吸了一口气,嘴角扯开一张僵硬且难看的笑容,声音听着亲切,但配上这张脸却又极其渗人,缓缓说道:“上卿不必客气,这些都是残顾应该做的!嘿嘿嘿嘿~~~”
尤其是最后那一笑,做作别扭,让人看了心里直起疙瘩。
没办法,虽然以前是天一阁阁主,还在伯阳府卧底了几年,但是自从跟在嬴政身边,残顾就再没有隐藏过自己的性情,也无需再隐藏,久而久之这“传统手艺”就有些荒废,连假笑都显得生疏了不少。
吕不韦一抬起头,就瞧见残顾“笑脸”相对,这难看又诡异的笑容让吕不韦当场一惊,心脏都快了不止一筹,愣愣地看着残顾说着客套话,心里惊疑不定。
“这位残顾先生,怎么看上去这么……一言难尽啊?”
尤其是最后还那么一笑,看得吕不韦直打哆嗦,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忍不住讪讪道:“先生,真是性情中人啊~哈哈~~!”
尴尬地一笑,吕不韦的心里也是有些无奈,不过些许插曲,不足以影响残顾在吕不韦心目中的地位,只不过印象稍稍有些影响……
在寒碜两句后,吕不韦问道:“先生方才冲进屋内,是察觉到这歹人的端倪了吗?”
听到这个,残顾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复归最初的正经神色,正色说道:“此人虽隐蔽身形,装扮成宫内侍者,走起路来沉稳静声,走起路来手上的托盘无一丝颤抖,根本就不像是身子骨孱弱的内侍。”
“原来如此!先生真是心细如发,见藐小之物必细察其纹理,顷刻间碾碎贼子凶谋,不韦钦佩!”吕不韦啧啧其声,赞叹不绝。
同时,心中不禁感慨:真是个好手,可惜没办法收为己用。
心里叹惜之间,吕不韦不免黯然感叹:“先生身手高绝,心细入微,不韦若有先生护卫,该是多么大的幸事啊!”
“……”残顾眉头微微一皱,心里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没有搭话。
吕不韦见之,连忙摆手道:“不韦由心感念先生救命之恩,一时失言,还望先生勿怪!”
残顾毕竟是公子护卫,这墙角可不能这么挖!吕不韦方才感慨过后就反应了过来,连忙向残顾告罪。
“残顾身为公子亲卫,无其他念头,还望上卿知悉!”残顾声色平淡,漠然说道。
“先生告诫,不韦明了于心,还望先生谅解!”吕不韦也深知自己说错了话,在残顾面前说出这种想挖墙角的话,无疑是对残顾的不尊重,当下连忙认错。
残顾在听了吕不韦的致歉之后,并未再回应,转头看向了一边,不再多言。
吕不韦见此,也没再引话,面怀尴尬在此等候,两人之间,一时陷入了无言。
屋内,嬴政正与子楚相对而坐。
经历了方才的畅谈,嬴政也已放下了心结。纵然少年轻狂,但是及时认清自身,这对嬴政而言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况且,年少轻狂也并不全是坏事,少年血气争先,敢作敢当,若是加以克制骄傲的心性,未来不可限量。
子楚明白,所以才会在今日出言告诫。嬴政也明白,所以才能静下心来思考过往得失。
这时子楚张口说道:“此番刺杀失败,这背后之人定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日后定然会更加凶险。为父准备将玄鹰军地字营的高手调来你院中,这样一来不论发生何种情况,都不会再有意外发生。”
子楚话里的关怀,嬴政听得分明,只是却并未答允,而是拒绝了子楚的安排。
“父王,儿臣有一请,还望父王允准。”嬴政正色道:“儿臣想搬出宫外居住,无需玄鹰军护卫,儿臣想亲自解决这一次的麻烦!”
“搬出宫外?还不要玄鹰军护卫??”子楚眉头一皱,疑惑问道:“政儿,芈系在这宫中都能插进这样的高手行刺杀之事,更何况是在宫外。你要是觉得宫内生活太过拘束,为父准你在城中开府,可是这护卫之人不能短少,否则你如何应对像今天这样的凶险之事?”
“父王,儿臣自幼习练剑术,如今已是江湖一流高手,今日即便是没有残顾,儿臣也自信不会有任何损伤。”说起自保能力,嬴政就显得自信了不少:“况且,儿臣身边有残顾拱卫。残顾先前是天一阁阁主,身手不凡,虽然因身份原因未评入江湖十大高手,但是实力丝毫不逊于这榜上的十人,自保绝无隐患。”
见嬴政一脸自信,子楚也是笑了笑,忍不住说道:“还有那个荆轲吧?”
“……”嬴政顿了顿,随即大方应道:“不错!”
“嗯!”子楚闻声,点头应道:“荆轲的实力,就连天巳也自愧不如,有他在你身边,为父也能放心。只是,为父听闻这荆轲喜酒好醉,这样的人能够保证你的安全吗??”
“荆轲是儿臣的剑术师傅,与儿臣朝夕相处已有五年,此人虽然平常没个正形,嬉闹无常,但是正事绝对不会延误,儿臣对他抱有百分的信任!”嬴政郑重其声,回得干脆有力,令人为之信服。
听了这话,子楚不禁陷入沉思。
见状,嬴政继而说道:“父王,此事由儿臣起,也该由儿臣结束。如此才算有始有终!”
“此外,若儿臣日后还在宫中,或许会将事端牵连到母亲身上,若是母亲因此有什么意外,儿臣此生都难再安心。”
“如此,倒不如儿臣搬出宫外,让对方以为有机可趁,将对方的目光引至宫外,从而缓解宫内的压力。”
“在宫外,有残顾与荆轲相助,儿臣定能与对方平分对峙,甚至灭杀对方的暗手!”
这话,嬴政并没有丝毫夸大。即便也跟之前一样,有些傲视芈系的意味,但是有荆轲残顾在,这一切都不在话下。
但说荆轲,若说对方拉出一支装备精良的千人大军,进攻嬴政所住的府邸,那即便是荆轲也得认怂。可是在咸阳城内,芈系根本不会有这个机会来整备大军。就算芈系认为他们有这个机会,玄鹰军和城卫军也不会让他们有这个机会。
而没有了大军威胁,若是像进攻赵使那样的小股黑衣人潜杀,那对于荆轲而言,简直就是在送死。
暗夜之中,尤其是小规模遭遇,即便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也无法对抗宗师级剑客!更何况是连正规军都不如的黑衣人。
别问嬴政为什么知道黑衣人不如正规军,光看前段时间赵使驿馆那一场势均力敌的遭遇战,两方端起弩机对射了足足一刻钟,愣是没有把人家赵使怎样,从这里就足以看出黑衣人的水准……
所以说,嬴政此番是底气十足。
对坐的子楚见到嬴政这般自信模样,突然莫名一笑,似有深意地说道:“也对,在宫外有合信商会帮衬着你,他们的势力足以面对芈系的反扑,或许还能占得上风,也未可知!”
“……”子楚话里的意味,嬴政看得分明,一时间也无言以对,有些摸不清子楚的心思。
合信商会,终归不是秦国的势力。即便嬴政相信赵诗雨,相信合信商会,但是这不代表秦人会认可。
尤其是对于秦王而言,合信商会一方面是可以贡献喜人的赋税,另一方面便是忌惮了。能引动民心振荡,利用合信府在天下人心中的声望地位来操纵舆论,对于任何一国而言,都是极不确定的因素,甚至会是隐患。
天下诸国,唯有秦王最为了解合信商会的存在,因为赵诗雨早就在嬴稷面前提起过。也只有秦王,才知道合信商会代表的是什么。即便合信商会对秦国无异心,但是难保子楚不会多想。
还是那句话,合信商会再怎么亲近嬴政,也不是秦国的势力。
嬴政,心中开始有了些担忧。
若是子楚不认可合信商会,忌惮赵诗雨,那以后要想按照约定将赵诗雨接回秦国,恐怕遥遥无期。
这,是嬴政最不愿看到的。
好在,看到嬴政那变换无常的脸色,子楚顿时笑眯了眼,咧着嘴说道:“莫要多想,为父并没有仇视合信商会的意思。相反,为父不反对你跟合信商会之间的任何事情,包括你与赵诗雨私下的一切。”
“呼……”听了这话,嬴政抬起头看了看子楚,看到的只有安抚,顿时松了口气。
见状,子楚咧嘴一笑,忍不住揶揄了句:“呵呵~~真是难得见到我儿会为了一个女子而牵动内心啊!”
“……”嬴政脸色一囧,表情颇有些不自在,不禁轻咳两声,正色反驳道:“父王多虑了,儿臣在意的只是合信商会对我秦国的作用。”
“是吗~~?”子楚的目光紧盯在嬴政身上,身子往前探了探,看样子很是好奇。
对此,嬴政面色不改,只是那眼里却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紧张。
“哈哈哈~~”子楚巴着眼瞅了瞅,随后哈哈大笑,笑得嬴政脸皮泛红,有些恼意地吭了一嗓子,子楚这才停下来。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子楚笑着说道:“虽说合信商会遍布天下,更是深入万民心中,一有所举必会造成天下动荡。但是为父并不反感,也不忌惮。”
“昭襄王在世之时,曾经将我和你祖父孝文王叫至榻前,向我们传达了一道王令。那便是无论何时,只要嬴凰归秦,都不得打压侵害,更不能猜忌排挤,嬴凰之所求所意,我等必须全力照办,让嬴凰一展抱负,如此秦国将获得定鼎天下之力!”
“昭襄王此前入过邯郸,虽然不知道他与嬴凰公主谈论了什么,但是昭襄王之一生纵横列国,睥睨天下,就连面对周室都视之为草芥!为父真是头一次见到,他会这般看重一个女子。”
说到次,子楚也是无奈摇头,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
看到这里,嬴政心中一顿,想起了那年深秋,与赵诗雨拜谢秦国使团的那一天,见到了那个化名为“嬴则”的老人,以及那一天的谈论。
“天下一统之机,革肃变法之时。”嬴政轻声道了句:“儿臣当日在场,赵诗雨与曾祖谈论之事,是让我秦国法度囊括天下的要领。”
“囊括天下,法制变革?”子楚喃喃自语,良久苦笑一声:“自古以来,法家变革者无不是经天纬地、铁血手腕的强人,赵诗雨能有如此雄心,变革出能够一统天下的法度,这份心境魄力,为父自愧不如!或许,这便是昭襄王看重她的原因所在吧!”
嬴政听了子楚的感慨,感觉到了子楚对赵诗雨的认可,心里也不免感到轻松闲逸。
只是,一回想起那天的事情,赵诗雨那一句强加辈分的话就飘荡在了嬴政的脑海之中……
小政子,秦王要跟我平辈论交哎~~那可是你曾祖辈啊!要不你唤我一声曾祖母听听~~~
“……”一想到此,嬴政心中顿时无语,不过回想起当日赵诗雨那娇俏坏笑的模样,嬴政的嘴角也不禁扬起一抹微笑,异常暖心。
对面,子楚看着这一幕,心里跟明镜似的,瞅见嬴政那专注于回忆的欣喜模样,子楚心里嘿嘿直笑,并没有出言拆穿。
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子掺和老子愁。
子楚笑了笑,见嬴政回过神来看向自己,连忙扯过话题,继续说道:“除去昭襄王之令,赵诗雨对为父也有恩情,为父对此一直有所感念。”
听到这里,嬴政抬起头望去,心里也有些好奇。
“当年为父从邯郸逃回咸阳,过了一年多就在吕不韦的打点下,拜了当时的华阳太后为嫡母。而过后不久,华阳太后就准备令为父与芈珠成亲,拜芈珠为正妻。”
“因为此事,为父差一点儿就与芈系决裂。好在父王仁心,看在我质赵多年,妻儿失散的份上,压下了华阳太后的苛求,不再逼迫为父立正妻之位。”
“之后,宗室旁系的赵华带来了你和你母亲的消息,为父当时激动坏了,不止一次恳求昭襄王引渡你们母子回国,但是为了你们的安全,最终也并未将此事传开。”
说到这里,子楚的眼中泛着泪光,每每一想起当日之景,子楚都能感受到那种涸竭之人碰上天降甘霖的惊喜,那种足以让灰暗的内心再度萌发生机的感受,教人难忘。
嬴政就这样看着子楚,那种喜极而泣的感觉,嬴政在对面都能感受得到。对于子楚表现出的激动,感受到那极度压抑而后又达成心意的情感,嬴政也不禁湿润了眼眶,静静地听子楚诉说。
“而后,华阳太后知道了此事,更是不知从何处听来了你母亲的身份,在父王面前多次诋毁,恶了你母亲的名声。”
“那个时候,面对父王的质问,为父根本无力反驳。为父身为王族公子,更是当朝太子的嫡子,根本不可以娶平民女子为正妻,这一点,不论是华阳太后还是父王,都坚持不松口,想要为父放弃远在邯郸的你们,立芈珠为正妻。”
“为父……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子楚满脸的痛苦神色,回想起当初那一段时间的感触,子楚由衷感到了绝望。
嬴政看到这儿,心里也为之一紧,更有些同情。
“好在~~”苦尽甘来,子楚也笑出了声,面带感激,高兴地说道:“赵国那边传来了消息,先祖昭襄王力排众议,于朝议大殿之上封政儿你为宗室嫡公子,即为嫡出,你母亲便是正妻,这是昭襄王的明令!!后来,为父从昭襄王口中得知,这一切都是因为赵诗雨。”
“因为赵诗雨提出的要求,昭襄王才同意立一个远在邯郸的公室子弟为嫡公子!也正因为赵诗雨这一举措,为父才算是摆脱了华阳太后的逼迫。即便昭襄王去世之后,孝文王恭顺昭襄王遗愿,一直将你视为我秦国的嫡公子,也对你们母子很是牵挂。”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赵诗雨的功劳!若非赵诗雨向昭襄王示下,恐怕这正妻一位早就被芈系占了去,到时候即便你与你母亲归来,恐怕也会受人唾弃,难有出头之日。”
“为父心中,一直感激着赵诗雨。这无关秦国,无关秦王,只是为父心中的感念。所以,政儿你无需为此顾虑,想做什么便做,在秦国,为父便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子楚掷地有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所想。
“政儿谨记!”嬴政重重地应了声,子楚的话落在嬴政心头,让嬴政感到沉甸甸的。这其中不光有赵诗雨被秦王认可的喜悦,更有父王全力坚挺自己的决心,这一切都让嬴政感到,自己并非独自一人在面对着眼前的困境。
合信商会,赵诗雨。秦国上下,秦王子楚。还有哪些忠臣良将,兄弟好友,都是嬴政身边可以倚靠的力量。
这一切,才是赋予嬴政内心真正的自信!能够与芈系力抗的自信!
“好!”子楚笑着点头,说道:“时刻谨记,遇到棘手之事来找为父,芈系是你的磨刀石,你要做的是借助芈系的抗力而变得更为出色,而不是与其陷入更深的权利争端!”
“至于你想要搬出宫外,这件事情为父来处理,你耐心等候即可!”
“嗯!”嬴政听后郑重点头,以示心中明了。
见状,子楚开怀一笑,说道:“好了,话就说到这儿,今日你遇刺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你母亲那里想来也已经知道了,等下这边收拾完后,去看看你母亲,让她放下心来。之后,再去看看你王祖母,自从你开始上私课,你王祖母多次在为父面前抱怨,说是长久都没看到你,甚是想念。你与你母亲先过去,等为父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再来与你们一同吃晚饭。”
“喏!”嬴政笑着点头,脸上满是温情。
子楚见后,没再多言,笑了笑便走出了内屋,朝着院外行去。
嬴政在屋内站定,想起方才子楚的吩咐,嬴政都能想象得到母亲那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顿时感到大为头疼,苦笑不已。
这时,残顾从外面进来,来到了嬴政身前,面色变换,似有话要说。
“嗯?”嬴政一愣,疑惑地问了句:“怎么了?”
见嬴政问起,残顾权衡了下,最终还是出声道:“公子,方才吕不韦不经意间说漏了嘴,想要招揽我,被我以忠于公子之心顶了回去。”
“哦?有这等事?”嬴政眼睛一眯,其中精光闪动,多问了一句:“吕不韦,是真心想招揽你吗??”
“公子,不会有错!”残顾肯定答道:“吕不韦在残顾面前表现出的神色,绝无可能是假。”
“呵呵,今日我遇刺,以这刺客的身手,吕不韦府中根本无人能应对。他吕不韦日后要跟芈系对着干,没有能防备住这些暗箭的盾牌,他当然心里没有底。在你这等高手面前失态,也是常事!”嬴政闻言轻声一笑,略微想了想,便想到了这一层面。
残顾心思一转,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随后,又有些疑惑:“可是公子,方才在吕不韦面前,您为何不愿坦露自身实力?反而让那吕不韦认为这一切全是残顾的功劳?若是吕不韦知道公子的实力,估计也不会再像方才那么心切了吧!”
“是啊……”嬴政随意地应了声,顺着窗户看向屋外的院中,吕不韦早已离开,嬴政就这样看着院外空地,轻轻一笑道:“拿赵诗雨的话讲,人有时候,还是要低调一些。因为这样一来,你就能躲在后面,看清楚那些人背后的心思!”
说完,嬴政微微一笑,目色深沉,耐人寻味。
外院,子楚从别院走出,门口静立等候的禁卫副手见状,连忙单膝下跪,禀告道:“王上,可疑人等已经排查完毕,寺人厘寺人烁都已羁押入狱,其他几名内侍府小吏也都已拿下,等候王上发落。”
“赢铁呢?”子楚面色微冷,问了一句。
“统领正在华阳殿外看守。”副手恭谨回复。
“走!跟我去华阳殿!”子楚张开嘴,语气犹如凛冽寒风,方才脸上的温情和笑意此刻根本就看不到,只剩令人胆寒的冷漠。
“喏!”副手领命,率领着一队兵士紧随子楚身后,朝着华阳殿走去。
华阳殿和嬴政的别院都在北宫,虽然分处两边,但是距离也不算太远,不多时子楚便来到了华阳殿之前。
“王上!!”殿前矗立的赢铁,远远看到子楚前来,立马上前恭声禀告:“太后就在内殿,无人进出。”
“好,给我看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子楚冷声说完,便走了进去。
“喏!”赢铁的声音传来,并没有稍稍停顿子楚的步伐。
走过长长的廊阁,子楚来到内殿的门前,旁边跪地的下人们见状,连忙颤抖着声见礼:“王上……”
“开门!”只这两字,便让那些侍者婢女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冰寒阴冷。
“喏……喏!”婢女哆哆嗦嗦的回应,随后起身将殿门拉开,目视子楚进去,将门再关上,不敢听里面的动静。
子楚来到内殿,一眼便看到了主座上那个正态端坐、闭目养神的华阳太后,目中神光更为冷漠,快要结冰一般,扫向了上首。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华阳睁开眼,看到眼前神情冷漠、冰寒目光凝视着自己的子楚,面上稍稍一顿,便出声质问道:“王上今日封了老妇的华阳殿,不会只是为了在这里看一眼吧?”
即便被子楚冷眼逼视,华阳依旧云淡风轻,不紧不慢,讥讽了一句。
闻声,子楚咬紧牙关,太阳穴因势而鼓动,子楚冷声道:“母后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愿意低头吗?”
“低头?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低头?”华阳太后眼睛一横,肃然喝道:“我是这宫里的华阳太后,是你的嫡母!你不由分说就让禁卫来封了我这华阳殿,难道还想让我低头吗?!”
“既然知道自己是太后,那派人刺杀宗室嫡公子,你自己的孙儿!!母后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儿的仁心吗?!”子楚更为暴怒,一脚踢翻了堂中的香炉,巨大的响动却根本无法遮盖住那暴怒的斥责声,可见其内心之愤怒。
“王上慎言!”华阳一听这话,立马反驳道:“王上有何证据证明这刺客是受我指派?若是没有的话,凭空指责我这个太后,王上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嫡母?!莫不是借着我这个嫡母的身份上位,王上就不认我这个母亲了?!!”
华阳怒声相驳,言辞犀利,情绪丰富,抓住一丝机会便死压子楚,根本没有半分愧疚和悔意。
子楚见到此,更是暴跳如雷,目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恨恨出声道:“此次刺客能入宫潜伏,必定有宫中之人做掩护,即便死了个负责净身的侍长,还有寺人厘寺人烁,他们都已被禁卫羁押,严审之下必定不敢隐瞒,母后要等到他们供出来才肯认吗?!”
“王上既然有了怀疑之人,大可随意用刑!至于说指派贼子刺杀嫡公子,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老妇说没做过,就没做过,王上不信便自己去问!”华阳对此似乎早有准备,一点都不慌乱,面上甚至有着几分冷笑。
“这些都是母后的人,难道母后管都不管他们的死活吗?”子楚冷脸质问道。
“王上言过了!这宫中之人皆以王上为尊,老妇不过一妇人,何时有了这些下属?况且,是王上要对付他们,与我这妇人有何关系?”过河拆桥,外加矢口否认,华阳这是打算一条道儿走到黑了。
见此,子楚冷笑道:“母后就这么笃信,那些人不会出卖你吗?!”
华阳正色道:“王上,老妇说过,根本就与这些人毫无关系。若是这几人真牵连到刺杀公子一案,那就请王上也将这些贼子绳之以法,震慑那些不轨之徒!”
“好!”子楚被气笑了,恶狠狠地说了句:“既然母后有此言,那本王也就放心了!此次参与到公子遇刺一案的侍者官吏,只要被查核,全部车裂于市,以儆效尤!母后看如此处理可还行。”
“……”华阳眼皮子一抖,看着子楚这恶狠狠的不小不神色,听到那残酷的刑罚,不免心中惊惧。
这时,殿外隐隐有脚步声传来,随后赢铁的声音传来,还带有几分焦急。
“王上,阳泉君带着一干大臣,已经来到华阳殿之外了,正在外面哄闹,哭着喊着要见王上和太后!还说……还说……”
“说什么?讲!!”
子楚的怒声喝问,把殿外的赢铁都吓了一跳,顾不上吃惊,连忙答道:“回禀王上,阳泉君在殿外高呼闯宫者不仁不孝,软禁太后,罪迹罄竹难书。还让王上去给他们一个解释!”
此话一出,堂上华阳太后的眉眼瞬时一弯,颇有几分得意,满怀嘲弄地看了眼子楚。
“解释?呵呵呵呵~~”子楚闻声冷冷一笑,蓦然高声叫道:“赢铁!!!”
“臣在!!”殿外,甲胄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殿外传来了赢铁的呼应。
“你给我亲自带着禁卫,将这些无旨就敢进宫逼宫的贼子打出宫去!!”子楚冷冷的吩咐了句,声音异常冰冷。
“喏……喏!”赢铁初开始一愣,等反应过来后连忙应声,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这,就是我给他们的解释!”子楚霸气地一挥手,当着华阳的面儿,就下达了棍打芈系出宫的号令。
“慢!!”果不其然,华阳一听到子楚的“答复”,自个儿也很是震惊,先是愣了愣,随即见到赢铁回应,当下坐不住了,连忙出声反驳:“王上,我芈系做错了何事,王上要如此对待?”
“哼!”子楚冷哼一声,说道:“无任何旨意便敢进宫,更是纠结朝臣扰我宫廷静谧,难道不该打吗?”
“芈宸是老妇叫来的,老妇身为太后,难不成不知道这宫里规矩吗?太后传唤朝臣前来说说话,有何不可?”关键时刻,华阳赶紧为芈宸解围。否则禁卫军这一棍子打下来,芈系这些人不死也伤啊!
哪知,子楚是不依不饶,紧跟着冷笑道:“既然母后传了芈宸,那便先把芈宸拖到一边,至于剩下的其他人,依旧打出宫外,有敢反抗者,就地枭首!!”
“喏!”这一次赢铁学聪明了,很干脆地应了声,扭头便走了出去,不给华阳反应的时间。
等华阳反应过来,赢铁已经出到了院外,片刻之后,哄乱吵杂之音顿起,喊叫声、惨叫声此起彼伏,渐渐远去。
华阳倏的一下站起身,看向窗外,一眼便看到身着铠甲的禁卫,将芈系一帮人打得屁滚尿流,根本没有人敢在此强硬,几乎是被禁卫赶着跑。
见状,华阳一时间心急如焚,忍不住喝问道:“王上此举究竟何意?”
“何意?母后居然问我何意?母后身为这宫里的太后,难道还不知道这宫里的规矩吗?”子楚模仿华阳方才的语气,冷声道:“无旨聚众进宫闹事,这是逼宫,是造反!!本王没有让禁卫拎着剑砍,就已经是给他们面子了!”
“王上如此凶狠,难道就是想针对我芈系吗?”
“母后何出此言?本王依法办事,怎得就成了针对?况且,母后方才还说自己根本没有下属,可本王如今看来,怎么外面这些朝臣根本就不像是本王的臣子?反倒像是母后的臣子呢?母后觉得呢?!”
“子楚,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被子楚这般逼迫,华阳也没有耐心了,直呼其名,怒声斥责。
听到这儿,子楚冷着脸,不紧不慢地道:“父王殡天之前,曾将秦王剑交于母后保管,是为了让母后能够辅佐君上,携芈系连同宗室,共同强我秦国,早日兵指天下。”
“可是母后拿了这秦王剑,第一件事便是换了宗室的城卫军统帅,往后更是多次打压朝中大臣,摒除异己,所谋一切皆是为你芈系私利!这一切皆与先王之愿背道而驰,母后曾是先王最信任的人,所以先王才会将秦王剑交于母后保存,可母后如此行径难道不怕先王魂灵不安吗?!”
“够了!!”华阳听不下去了,尖锐的喊叫声打断了子楚的话,忍不住怒目相视:“先王将王剑交于我,就是为了让我监国,防止屑小害我秦国社稷!我不过是换下了几个无丝毫贡献的废物,难道这还有错吗?!”
子楚深深的吸了口气,内心起伏难平,良久才压下汹涌的气血,冷冷地说道:“唯亲是用,打压异己。不过是为了芈系,母后何来颜面说出为秦国这句话?!”
子楚阴着脸扫了眼华阳太后,冷哼一声:“父王殡天,秦王剑本就应该收归国府,但子楚念在父王与母后恩情的份上,并未让宗正收了这秦王剑。可谁知子楚一时之错,竟闹出了如此多的恶事!”
“军备缺失,赵使遇刺,就连我秦国公子,本王的嫡长子,都被尔等多次行刺,芈系真是狗胆包天!!本王不会再纵容下去,秦王剑今日必须收归宗室,任何人也不得阻挠!!”
华阳太后满脸不可置信,呆愣地看着子楚,眼里的怒火逐渐凝形,厉声喝道:“子楚!!这是你父王交到我手上的!你有何权利从我手上夺走?”
“就凭我是秦王!!”子楚闷声冷哼,尽显王者之威。
见状,华阳银牙紧咬,恨声说道:“你口口声声说是我芈系举谋刺杀嫡公子,证据呢?!”
“蚀骨散,兽熊佩,这些证据够不够?!”子楚眼眸冷得吓人,寒芒都要从眼中喷射而出,直袭华阳太后。
子楚话一出,华阳立马脸色苍白,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子楚,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何这种隐秘的事情子楚会知道。
“哼!”见华阳变色,子楚冷哼一声,说道:蚀骨散乃南疆巫门所制,数量稀少,购买者无不地位高崇,我只需遣人去一趟南疆,这便是证据!!”
“……”华阳此刻有些失魂落魄,脸色灰暗,瘫坐在了榻上,闭目不言。
子楚就这样看着,过了良久,才冷声说道:“秦王剑等会会有宗室之人取走,从今天起,太后要尽好太后之责,监国之权就此为止!”
“看在父王的情分上,这一次本王依旧不会追究!望你等能好自为之!!”
说完,子楚冷哼一声,拂袖而起,扭头就出了内殿。
子楚走后,华阳太后睁开了双眼,眼中血红丝线密布,杀机流露,骇人之极。
殿外,子楚从中走过,看了眼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芈宸,冷哼了一声没再搭理,从旁边走了过去。
芈宸身边,赢铁看到此瞬间跟上,临行前瞪了芈宸一眼,吓得芈宸浑身一抖,不敢多言。
过不了多久,一宗室吏官来到了华阳殿,从中取走了孝文王之佩剑,华阳太后并未拦阻。
这个消息,也很快从宫中传出,与嬴政遇刺一事一同,传遍了咸阳城周边。
昌平君府,熊启书房。
熊启看着手中的简牍,目光复杂难明,早早看完,却良久没有放下。
“唉……”一声长叹,尽抒心中惆怅。
“去吧,去通知昌文君他们,就说我要找他们谈一谈,谈谈我们楚系以后的出路。”熊启疲惫地闭上了眼,吩咐了一句。
旁边一直侍立的管事,见状点头退下,准备通传熊启的指令。
待管事走后,熊启睁开眼睛,里面满是迷茫和浑浊,其中仿佛倒映着一少年身影。
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院中,那一池观赏鱼,那一只雀尾鲷,那一句红鱼是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