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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就在嬴政准备挣脱拉扯,冲上去教训这年轻妇人之时,院门处传来了一声呵斥。
场中人不由一愣,朝着门口看去。
一位气质不俗,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正朝着院中走来。
“夏太后!”院内的宫女见了这妇人,连忙屈身行礼。
妇人,便是这宫中的另一位太后,子楚生母,夏姬。
夏姬快步来到嬴政身边,虽显老态但却贵气不凡,无视身旁宫女的拜礼,抬手将嬴政的手从剑上拿下,平易近人,和颜轻声:“政儿~快放下剑,不得无礼!”
嬴政看着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听着身旁宫女们的见礼声,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放下了手,只因老妇人给自己的感觉很亲近,也很温和。
见嬴政听话放下手,夏姬轻轻一笑,笑容和煦,暖人心神。
随即,夏姬转头看向殿门前的貌美女子,眉头微皱,一脸不悦地说道:“芈珠,你是王上的夫人,更是政儿的长辈,怎能如此恶言相辱?”
被夏姬呵斥了一声,殿门前的妇人芈珠也不敢反驳,满脸顺从,连声告罪:“母后教训得是,芈珠知错了。”
“以后记得,莫要再犯错!”见芈珠认错,夏姬也没再多言,训诫了两句就让她进去,随后转身看向身后的赵姬母子。
“赵姬拜见母后!”赵姬福身一礼。
“嬴政拜见王祖母!”嬴政也紧跟母亲之后,躬身行礼。
“好好好~~”夏姬一脸温和的笑,面容亲切,搀扶起了母子二人,声音亲和,拉着赵姬的手说道:“子楚给我说起过你们母子,在邯郸多年,你一个人带着政儿,真是受苦了。”
“母后~”夏姬的温声细语,如冬日里的暖心蜜浆,让赵姬感动得泪眼婆娑,泣不成声。
好生安慰了赵姬几句,夏姬转头看向嬴政,上下细细打量,眼中闪烁着慈祥的光芒,笑着说道:“政儿跟你父王说的一样,英武不凡,少年风雅,真是个俊朗少年。”
“谢祖母夸奖。”嬴政抬手恭声回应,礼态周到。
夏姬看了连连点头,随即又有些困惑,奇声问道:“你们是来拜见华阳太后的吗?怎么在门口跟芈珠起了冲突?”
见状,嬴政出声,为夏姬将方才的事由一一道来。
当听闻赵姬母子在殿外站立等候了将近一个时辰,还被芈珠出言相辱,饶是夏姬的温柔心性,也恼怒不已。
“没想到,平日里芈珠还挺乖巧的,今日居然做出如此乖张之事!”夏姬听后也大为恼火,对芈珠的印象瞬间掉底。
赵姬与嬴政常年流落在外,本就过得凄苦,没想到回了秦国还要受此欺辱。
夏姬看了看眼前的这俩母子,一想起二人遭受的委屈,就极为痛心,当即拉着赵姬的手,说道:“走,我们进去,母后为你们母子撑腰。”
“母后~”赵姬感动得泪流满面。
随后,就见夏姬拉着赵姬,姬姬联手,入了这华阳殿。
嬴政看着夏姬的背影,心里一暖,迈步跟了上去。
待到殿内,嬴政一眼就看到方才那个恶言相辱自己的芈夫人,正面露委屈,朝主位上的妇人倾诉着。
嬴政进到室内,看着主位上的那个气质华然、浑身贵气的老妇人,衣着华贵气质不凡,较之夏太后更为威凛。
“这就是芈系之首,华阳太后?”嬴政眯眼观察了下,便屏息凝神,跟随夏姬的步伐,来到堂下。
“姐姐。”夏姬朝着上首的华阳太后施了一礼。身后,赵姬和嬴政也随之行礼。
“赵姬拜见太后。”
“嬴政见过祖母太后。”
“嗯~”上面,华阳应了一声,眼线轻蔑,薄唇轻启,轻声问道:“妹妹来了~~正好我有事想问问,方才屋外吵闹不堪,妹妹可知是谁家下人那么不懂规矩?在我华阳殿大吵大闹的,成何体统??”
言语轻佻,神态鄙夷,虽未看及嬴政和赵姬,但是这话里话外的,含沙射影,言语之意就很明显。
台下,夏姬轻轻一笑,气质轻柔,柔声说道:“都是自家孩子,闹了些脾气,没什么大不了的,姐姐切莫放在心上。”
“哦?这哪来的自家孩子?我怎么不知道啊?”华阳一脸诧异,疑惑地问了句,随后像是刚看见嬴政与赵姬,很惊奇地说道:“难不成是这二人?我还以为是妹妹带过来的下人呢!”
这话一出,别说嬴政与赵姬,就连夏太后的脸上也不怎么舒畅。
惊诧过后,华阳看到嬴政的佩剑,顿时脸色一寒,冷笑着道:“哪家的孩子这么不懂规矩?进了我这华阳殿,竟然还敢腰悬佩剑,还真是胆大妄为!”
说完,华阳面容一肃,手指着嬴政,朝着殿外喊道:“来人,传侍卫前来,缉拿此逆子!”
“姐姐~”夏太后面上一慌,急切地出声,想要解释,却被嬴政伸手阻拦。
“王祖母~”嬴政上前,温声向夏姬告示了一声,并给母亲回了个安心的目光。
随即,嬴政面向堂上,冷峻淡然,不卑不亢,目视着上首位的华阳,轻声问道:“敢问祖母太后,嬴政所犯何事?”
语气沉稳,不惧不怒,尽显君子之大气风范。
华阳老眼微眯,看着台下这个少年,虽然知道这少年是王族一脉,与自己立场不容,但这份直面困境的气度还真是让人见之心喜,心中不由暗叹:可惜不是我芈系一脉所出,否则必定要扶你为王,好生辅佐!
不过此时,却注定了华阳不会给嬴政好脸色看。
看着下方那个少年,华阳冷声呵斥道:“依我大秦律,非宗室及司掌宫廷护卫者,进入王宫不得佩剑;觐见王族成员,更不得佩剑入宫殿,违者杖五十。”
“大秦律,嬴政也略知一二。不过嬴政记得,为王者以及王族太子,可不避于此。”嬴政脸色平淡,正视堂上的华阳太后,轻声笑道:“祖母太后,嬴政所言可对?”
“……”许是不常见到有人敢直面反驳自己,华阳一时有些反应不及。顿了下,这才回过神来,皱眉道:“不错,是有这个说法。”
“呵呵~”听到回应,嬴政一笑而过,紧接着说道:“嬴政是先昭襄王亲封之嫡公子,宗室公认。依律,嫡公子之品制、规章、职权皆等同于太子!如此说来,还请祖母太后明鉴,嬴政可有触及律法?”
一番说辞,有理有据,周密严谨,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将近半个月,嬴政也不是白白虚度的,最起码这大秦律法背得滚瓜烂熟。
夏姬在一旁看得直点头,目光也愈发柔和,对嬴政临危不惧、不骄不躁的行为异常满意,心中忍不住感叹:从容大气,言语间不卑不亢,难怪子楚这般看重政儿。
赵姬两眼含光,看着前面嬴政的背影,心中充满了自豪。
这时,堂上的华阳出声了。
方才被嬴政据理力辩,反倒显得华阳有些恃强凌弱,欺压小辈了,这让华阳吃了个闷亏,心里恼怒,冷哼道:“来了咸阳半月不到,倒是把秦律看得挺仔细。不过,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嫡公子了?未经宗室大礼,只不过是个声名,就想用嫡公子来压人,还敢以下犯上顶撞太后,你自己说说,该当何罪啊?”
此言一出,二姬脸色微窒,一丝忧色又爬上眉梢。
“呵呵呵~~”不过,嬴政却没有丝毫色变,依旧保持淡然的笑脸,轻声回道:“祖母太后多想了,嬴政并未有以势压人的想法,也不敢顶撞冒犯祖母太后。若有哪里惹得祖母太后不悦,还请祖母太后多多包涵。”
“只是……”说到这儿,嬴政话锋一转,眼睛微眯,笑容逐渐变得异样:“不论祖母太后愿或不愿,嬴政的嫡公子名号始终都在,即便没有经过宗室大礼,那也是在册的公子,我母亲也是正式的秦国夫人。敢问祖母太后,若有人口称秦国夫人为‘贱婢’,口称秦国嫡公子为‘野种’,那此人该当何罪呢?”
说完,嬴政将目光指向了华阳身边的芈夫人芈珠,目光意味深明。
华阳听闻到此,脸立马就拉了下来,眼睛微不可查地瞟了下身旁,当看到芈珠脸上的不自在,华阳面色一冷,目光逐渐变得阴寒。
这时,嬴政的声音幽寒阴冷,似空寂的寒风,自堂下飘了过来:“依秦律,说辞言论冒犯宗室、王族者,罚钱五千,杖责二十;辱及公子者,杖责五十,施以黔刑;辱及当朝王上,为大不敬,所犯者抄家夷三族,充做苦役,服刑十年!”
“嬴政身为嫡公子,母亲为秦王夫人,辱及我二人者等同于言辱王上!祖母太后,嬴政所言可还合乎情理?”
嬴政笑眯眯地看着华阳,只是微眯的眼中,时不时闪烁着冷芒。
芈珠这时已经坐不住身了,银牙紧咬着下唇,面上显露出惧意,看向嬴政的目光就像是看一个怪物。
这时,屋外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还有金戈甲衣的摩擦声,应该是一群身着甲胄的禁卫。
果不其然,殿外的侍女走了进来,向华阳禀告道:“回太后,侍卫已经到了,正在殿外等候。”
闻声,嬴政不管不顾,丝毫不为宫女的话而动容,依旧将目光注视在华阳等人的脸上,原地静立,等候华阳的答复。
华阳太后阴着脸,思虑了半晌,这才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闷声说道:“无事了,让侍卫下去吧。”
“喏!”即便心里再奇怪,宫女也不敢问,夹紧嘴巴出来,叫退了外面的侍卫。
这时,华阳轻舒了一口气,看着台下那个与自己对视而不弱气势的嬴政,心中除了不满和敌意,还剩下一丝丝的复杂心思。
“妹妹说得不错,都是自家孩子,闹些脾气罢了,用不着太过放心上!”华阳没有理会嬴政,而是对着夏姬说了句:“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站着,都坐下吧!”
“谢谢姐姐!”夏姬和声一笑。
“赵姬(嬴政),谢母后(祖母太后)!”
嬴政一个标准的谢礼,眉眼含笑,轻飘飘地扫了眼上首,便退了下去,来到母亲的身后,跟随母亲和王祖母之后,端坐在一旁的软垫之上。
三人方一坐下,就有好几个侍者上前,添茶倒水摆放点心,照顾得甚为周到。
见三人坐下,许是见到嬴政与赵姬心中不爽,又或许是嬴政方才的淡然轻视让华阳心中不忿,不待三人喝些茶水吃点糕点,华阳又开口了。
只见华阳看向身旁的芈珠,就像是闲聊一般,语气平淡,出声问道:“芈珠啊,我听说王上养的那条塞外神犬,前段时间在宫外与一条杂狗配上了,是不是真的?”
芈珠听闻,一时还有些愣然,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眼底划过一抹笑意,连忙应声附和道:“母后,是有这回事!那宫外的杂狗还为神犬诞下一子,王上喜欢得紧,将那杂狗母子都接回了宫内,与那神犬一同吃喝着呢。”
说完,芈珠还“咯咯”笑了笑,声音有些尖锐,刺耳。
堂下,嬴政刚端起茶杯,听到两人的交谈,手上一顿,眼底闪过寒冽的厉芒,很快便消散了下去,俊脸冷如冰,缓缓饮下了这杯中温茶。
嬴政的上位处,赵姬还没有听出端倪,正端正坐姿,低头注视着面前的桌案。
再前一位的夏姬,这时看了看堂上的两人,心底有些担忧。
“不过是两条杂狗,王上还真是重视,呵呵呵!”芈珠笑完,华阳也跟着笑出了声,还出声吩咐道:“芈珠,等下你回去后,去把那两条杂狗扔出宫去,不过是些低贱的杂种,怎配在宫中生存?”
说着,华阳视线飘散,不经意间瞟了眼嬴政和赵姬,笑着说道:“杂种就是杂种,真以为进了这宫墙,就是上等人了?呵呵呵~真是可笑!”
“母后所言极是,芈珠稍后便将那一大一小两条杂狗赶出宫去!”芈珠也跟上华阳的脚步,鄙夷的目光扫视着下面二人。
两人这一唱一和,寓意显明,就算是傻子,也大概听出了一些端倪。
赵姬身子一僵,眸子变得黯淡了不少,不过这些委屈,比起过往算不得什么,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吱吱吱~”只是,从右手边传来的声响,让赵姬心神一震,连忙看过去。
只见旁边的座位上,嬴政身子挺得笔直,面无表情,平视前方,左手持着佩剑,将剑鞘捏得吱吱作响,手指捏住的地方甚至蔓延出了裂痕。
见此,赵姬很是担心,伸手附在嬴政的胳膊上,想要劝解一番。
这时,其他几人的目光都被这声响吸引了过来,看到了嬴政的反常。
夏姬看到这一幕,心中微微一沉,连忙笑脸相向,打趣地说道:“政儿这孩子,年少好动,想来与我们这些长辈坐在一个屋里有些不适应。姐姐,还是让政儿先出去透透气吧!”
华阳多看了夏姬几眼,这才轻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照妹妹说的,让他去外面转转吧!”
“嗯!”夏姬笑着应声,随即看向嬴政道:“政儿,你先去殿外转转,王祖母跟你母亲等下就出来。”
赵姬也在旁催促,想让儿子出去避避风头,以免再被华阳针对。
听着母亲的催促,以及王祖母的眼神示意,嬴政逐渐冷静下来,长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内心,起身朝着华阳一礼:“嬴政有些胸闷,想去殿外走走,还请祖母太后答允。”
“去吧!”华阳见此,轻飘飘地应了句。
嬴政听到声音,持礼的姿势不变,眼睛上抬,看着堂上的华阳和芈珠,眼底一片死寂,宛如漆黑的无底冥渊,欲吞噬所有可见之物。
嬴政的一双墨瞳,仿若择人而噬的深渊,这眸中的冷冽,让华阳心里忍不住发寒。
在盯了华阳一眼后,嬴政没有停留,转身便出了门。
一晃而过的目光,仿佛是虚妄蜃景,让华阳还有些发蒙,愣愣地望着嬴政的背影,心中不禁沉思。
此时,看着嬴政离开,夏姬也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台上有些发呆的华阳,夏姬轻轻一笑,柔声道:“姐姐方才所讲的那两只犬种,妹妹也看到过。大犬身姿矫健,神俊不凡。小犬虽小,但却有虎狼之相,凶悍异常,比之边塞神犬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来这两只犬,也并非是寻常之种,否则也不会被王上看重了。”
“哦?”堂上,华阳回过神,听到夏姬这话,眉眼微眯,似笑非笑着说道:“没想到,妹妹对这些还甚为关注。”
“姐姐说笑了,妹妹只是在想,既然是王上喜欢的,那自然有王上的道理,我们这些做母亲的,还是不要生太多事,在一旁支持王上便好!姐姐觉得呢?”夏姬语气轻柔,缓缓回道。
华阳在堂上,看着夏姬温柔的脸庞,顿了良久,随后轻轻笑出了声:“妹妹说得是,倒是姐姐我多心了!”
“姐姐说笑了。”夏姬笑着应声,一脸温和。
殿内,好像又有了几分暖意,却又夹带着一丝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