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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明王萧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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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郊,普陀山,普陀寺。

    普陀寺主持了尘大师正送一个年轻男子出寺。

    “再过一日,老衲就要带着小徒出门云游,就不能与王爷一道论棋了。”了尘对着身边的青年微微颔首,略感歉意。

    “云游天下本也是我所想,只苦于禁在了这一方天地里。如今大师能有此决定自是再好不过的。”青年声音平和,语气中似是遗憾似是羡慕,却更显安抚。“本就是我打扰了大师修行,大师如此说更让我觉得羞愧了。”

    了尘看着眼前这个不骄不躁的年轻王爷,抚须一笑“王爷果真真性情,待老衲云游归来,再与王爷谈天言棋。”

    了尘引着年轻男子往前走,刚走到大殿外,就听到了尘咦了一声,青年停下脚步顺着了尘的目光看去,大殿里站着一个人,此人身着白衣,墨发飘逸,微微仰头看着上头金光闪闪的如来佛,却不跪不叩,就这样静静的立着,看样子是站了许久的。

    了尘向身边的青年示意,青年点点头,了尘就朝里走去。

    无尘还在沉思,身后便传来了略微苍老的声音“施主为何不跪?”

    “为何要跪?”无尘声音平静又清冷。

    了尘一顿,这个人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无所求?”

    无尘缓缓开口“既是我的,何需求?既不是我的,求有何用?”

    了尘一怔,看着眼前这个身量不高的人,眼中惊异的神色不减,如此人物,如此人物,世间竟有如此人物?

    这时,大殿外面的青年也走了进来,神色中带着惊异,带着欣喜,又有些复杂。

    “明王殿下对无尘方才所言有何看法?”无尘转过身看着青年,压下眼中的波动。

    这位青年就是如今大翎唯一的一位无实权的王爷——明王,皇帝的第三子,无权无势,亦不参与任何争斗,为人低调异常,低调到京城中的人都快忘记这么个王爷了。因着明王是皇帝最不喜欢的惠妃生下的,也因着惠妃去世时闹出的事,使得皇帝更加不喜这个皇子,于是早早就封了王让其出宫,毕竟眼不见心不烦。

    说起惠妃,也是个可怜的女子,惠妃的父亲是当年颇得威望的士族,但上天与这个士族开了个玩笑,惠妃豆蔻的年纪家中就遭逢大难,阖家只剩了她一个小姑娘,先帝爷怜悯她一家遭逢如此大难就将她赐给太子做良娣,那几年太子的兄弟们争夺得激烈,惠妃没有母家支持太子,所以太子就不喜欢她,但她也争气,生下了一个皇孙。即便如此,到后来朝局安定下来,太子看着性子温温吞吞的良娣,还是觉得没意思,渐渐地也不去良娣的院子了。

    可怜良娣就这样困在太子后院的一小方天地中,直到太子即位,良娣也没有打破这种局面,皇帝的妃子选了一批又一批,始终没有记起这个陪了他多年的妃子,再后来,被封为妃还是皇太后六十大寿之时,回忆起当年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没有封号,这才有了后来的惠妃。这时皇帝却将仅有两岁的明王送到太后宫中,皇帝从不看重明王这个孩子,由着皇太后抚养教导来几年就封王出宫了,明王也是个不愿争抢的,除了给皇太后请安,他几乎足不出户,也不怪京城中人要将他忘了。

    明王看着眼前这个年岁不大,却口气狂妄又不会让人觉得厌恶的少年,想着他刚才的话,之后温和一笑“命里有时终须有。”

    了尘看着两人,只觉得世间能如他二人一般看得透彻的,怕也找不出来了。

    无尘与明王萧默相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那寻找到知音的欣喜。

    “敢问小公子如何称呼?”

    无尘抿唇微笑“明王爷称呼草民无尘就行。”

    明王见他爽快,也不拘泥“不用如此自谦,也不要称呼我王爷,想来我较年长一些,无尘就叫一声兄长吧。”

    “默兄。”无尘从容喊道。

    了尘呵呵笑起来“老衲竟成了两位的见证人。”

    进入八月份,秋意就越发浓郁,普陀山上的枫叶也红了大片,而普陀寺就像是镶嵌在这一片红火中的一块美玉,散发着柔柔的光。坐在普陀寺的后院中,就像是置身于这一片红火之中一样,炙热,又有些朦胧。

    “默兄,该你了。”无尘放下手中的茶壶,看着对面的明王萧默。

    萧默看着他,丝毫没有被逮到走神而慌乱的神色,反而承认道“无尘方才泡茶的手法可真是奇特。”刚刚无尘心血来潮想要泡一壶茶给萧默喝,就吩咐人拿来了茶具,素手翩跹,茶壶在无尘手中来回翻转,却没有一滴茶水洒出来,萧默看得入迷,觉得光是看无尘泡茶就是一种享受了。“只是不知这茶是个什么滋味?”说着就端起白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入口唇齿留香,回味无穷,眼中透出赞赏的神色。

    “如何?”无尘也端起茶杯品茗。

    萧默放下茶杯,“与无尘给我的感觉一样。”越是细细观察品茗,就越觉得无尘如这茶一般令人回味,也让人觉得神秘。“我总觉得无尘太缥缈,仿佛隔了一层纱,看不透,猜不明。”

    无尘看着眼前的人,有些事不到时候,时不能轻易说出口的,他不能告诉萧默自己的身份。“默兄也一样,并不像外界所传。”其实外界并没有什么关于明王的传言,只是提起他的时候只有极少人能评价一句“性子懦弱,不争不抢”,但在无尘看来,他并不是性子懦弱,而是看透了这些争争斗斗,没有心思去抢,也不愿意参与那些所谓的斗争,不然以他的能力,太子还真入不了他的眼。许是这个人看透了许多事,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温和的气息,与无尘的淡漠不一样,萧默的温和是一种冬日阳光的温暖,却又让人觉得入不了他的心。

    “那无尘觉得为兄该是什么样?”萧默微笑着看着他。

    “这样就行。”对,不需要变成什么样,你只要一直这样就行。

    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萧默一愣,看着眼前的人,心里有什么在涌动,莫名的让他觉得很温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久到,他以为自己一生都不会再有这种感觉。

    萧默眼神越发温和“无尘这样清冷的性子,不适合说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