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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简凝望着窗外,听着时不时传来的知了声,失眠了。袁泽下午又替她按好躺椅才回大院去了,走时,对她说不用太正式了,明天下午再来接她。
不用正式个鬼噢!简凝翻了个身,咕哝道。自己怎么就被他拐到他家里去了呢?说不定还会被误会什么,不是,是一定会被误会!她把头埋进枕头里,哀嚎了一声。
窗外月光正好,洒在窗边,印在地上淡淡的,给人宁静。简凝看着时不时飘动的帷幔,思绪越飘越远,想起了在小姨家住的那段时间,那里的月光也是这般令人着迷。关于那段时间,简凝其实记得的不是很多,连带着那个人,也在那段记忆里,好似没有留下惊艳的一笔…她说起那段时间,按照她惯用的简洁评价说法——效益太低。
她一直觉得自己十七八岁的时候,虽然不迷茫,但也没有太多兴致,对生活对学习,都是不温不火的,日子就像开水一般。有点厌倦单调,想改变现状,却又觉得别的也没多大意思。所以在那段时间出现的袁泽,并没有引起她多大的注意。
她只记得那时候在学滑板,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也因为周围的朋友也在玩,于是就被拉入了坑。她记得刚把基础的动作练会不久,跟着一群人尝试新动作时,从半个人高的护栏上摔下来,把手摔断了。当时朋友们都吓坏了,反观她自己,除了疼得不得了外,也没有惊慌,去医院打了石膏,去学校请假,都被她安排的很好。好在断的是右手,她是左撇子,吃饭写字都不太受影响,日子还是和往常一样。
她偏偏年轻不记事,行动不便还不小心一些,刚打上石膏没多久,赶去上课的路上又给撞到,造成二次性骨折。再次去医院时,医生看又是这个年轻漂亮的中国女孩,大感意外,还略带严肃的责备了她一番,说还不重视起来,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之类的。
这下她不敢大意了,加之又是个懂事的性子,不敢告诉父母,担心他们会想多,无奈之下,只好跟父母说打算去旅游所以放假不回国,然后到长期定居在托奎的小姨家住一段时间。
简凝的小姨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一直都是单身,平日里除了画画没有其他工作,偶尔会办画展,总的来说过得非常清闲自在。当接到简凝的电话,听说要麻烦她照顾一段时间立马去伦敦把人接回家了。小姨在机场看见她时,心疼的不得了,本想斥责一番,终究舍不得,只能好生照顾着。
小姨的家是幢独栋的洋房,有小花园,有小阁楼。开往郊区的路上,简凝听说家里有个中国青年借宿一个月,也没太惊讶,这些年总是有青年独自旅行,住在在异国家庭,体验之类的,只是又听小姨说她以前最喜欢的小阁楼被那个青年挑去住了,有些遗憾。她刚到英国的时候,在小姨家住过一段时间,最喜欢的就是那个小阁楼,有个天窗,晚上可以躺在床上看星星,清晨可以看日出,还可以看见一望无边的海滩。
简凝努力回想了一番,第一次和袁泽见面的场景。她刚到家,小姨在给她搬行李,一个穿着白色背心休闲沙滩裤的高大青年扛着冲浪板正从楼上下来,小麦色的肌肤,手臂上是匀称的肌肉线条,精壮的肩背,简凝一路看上去,是一张清冷俊秀的脸。
“正好,你们两个人年轻人相互认识一下。”小姨进来时见他们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笑嘻嘻的说。
两人互相对视,半秒,他先开口:“你好,袁泽。”
……“你好,简凝。”简凝见对方好像不太热情,本来准备还说初次见面很高兴的,硬是憋回去了,照着他的句式也给来了一句,后者也就点点头示意一下,就准备出门了。
简凝看着他拧开门把,在他准备关门的一瞬间叫住了他:“等等,听小姨说阁楼你住着,虽然这么说不太礼貌,但是能不能把它让给我?”
袁泽转身看着一脸真诚的女孩,说了声:“不能。”就走了。
简凝想到这,原来他以前那么冷漠啊!好讨厌喔!而后的日子,两人交集也不太多,他应该是在学冲浪,几乎每天下午都去,还听小姨说他每天都会晨跑,作息很规律。观之她,她几乎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有时候给小姨当模特,有时候陪着她去写生,要不就是去隔壁陪邻居老太太聊天,又或是去海滩边兜兜风。
其他的就想不起来,她是一点都不知道袁泽的习惯啊什么的,两个人也就吃饭的时候能碰个面,他是怎么知道的呢?还记得那么清楚的呢?真是奇怪?简凝越想越觉得没理由啊!又想起今天问他怎么会记得时,他的反应,这时一个疯狂的想法爬上了她的心头,瞬间把她头脑炸醒了,袁泽对自己有兴趣?!
靠!想到这,简凝瞬间不淡定了!!!袁泽那种禁欲腹黑的男人,会喜欢上一个人?城府那么深的人,会有真心?
真是搞笑,一定是外面的月光很好,才会有这种想法,简凝摇摇头否定自己刚刚天真的念头。他不是也说了嘛,他急着结婚,也许只是因为他们合适,因为他们恰好又有一段渊源…
他说他们可以先试着相处一段时间。她是同意的,并且觉得必要的。其实她终究是有些忐忑的,虽然她很清楚结婚不等于恋爱,但女人终究还是女人,再理智的女人对爱情还是有一丝幻想的,毫无爱可言,为了结婚而结婚的形式婚姻真的能长久吗?形式婚姻又真的会如她想的那般简单吗?毕竟结婚了,自己就多了一层身份,多了要维系的关系……
她越想越发觉自己可能在感情问题上,看不透自己。不想结婚的原因真的是因为觉得没有那一层法律关系的生活更自由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为什么会犹豫,嫁给袁泽不正如她所想要的吗?他一个军人,长期在部队里,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结婚不结婚没什么区别,只是名义上自己已经结婚了……还是说,她迟迟不想结婚,不是因为抗拒婚姻,而是因为没有遇见对的人,那个能让她嫁给爱情而不是嫁给婚姻的人,所以一直在等?她突然记起有次去旁听一节哲学课,那个年近七十的和善教授顺着话题谈到了爱情。是看到了爱情才相信,还是相信了才看到。简凝记得当时被问到时,自己选择的是前者。结果教授只是慈祥的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些什么。简凝知道教授认为她是错的,可死生契阔白头偕老再美再惊叹,那都是别人的爱情,不是吗?
自己又不是二十刚出头,在感情上还这么纯情,简凝自嘲了一番。她和袁泽都是成年人,袁泽还比她大五岁,难道自己还妄想着他们能像个高中生一样,青涩稚嫩的去谈恋爱,再对着未知的明天许诺着一生一世?别傻了,他们这个年纪,爱情太昂贵,合适就已经很难得。
另一边,袁泽洗完澡后,安静的躺在自己床上,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他袁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姑娘心动,在自己早过了年少冲动年纪的时候。他知道他被那个姑娘吸引着,并且这种吸引力一直在加深,而他却没有加以干涉。一开始,他确实是因为简凝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才招惹的她,可是后来,有什么东西慢慢变了。他知道就算是无爱的婚姻,自己也可以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但是对简凝,除了义务外,自己是心甘情愿的,想对她好,想把自己能给的都给她,但是为什么会这样他却不知道。直到今天她近乎质问般说他为什么会记得那么清楚,他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理由都有一个答案。他遇见过很多女人,只看上一眼就知道自己没兴趣,要说简凝有什么特别的,他也说不上来,漂亮、聪明的女人他也见过,怎么单单她就入了他的眼呢?
他还记得英国第一次见面时他拒绝她换房请求时秀气脸上的不可置信和些许气愤;他还记得的有一次午餐是牛排,她下楼见着肥瘦正好的牛肉,举起打着石膏的右手,装出满腔委屈对她小姨说:“小姨,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要欺负我?”,吓得她小姨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后,又乐滋滋的吃完了小姨给她切好的牛肉,然后心满意足说小姨手艺超赞,明天还想吃;他还记得她每天起得晚,其实是因为一两点在学习。有一次他半夜起来喝水,见开放式吧台坐着个人,他走近才发现是她看着整页都是各式各样曲线的经济书籍,书边是她密密麻麻的笔记,他正准备开口说话她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小姨的卧室;他还记得有一次凌晨了,他在放映室看电影,她端了两杯刚沏的铁观音也进来了,茶泡的很好,他却只喝了几口就放下了,因为怕睡不着。她却丝毫不在意,还跟他说喝咖啡喝茶都会睡不着,睡不着就去晒月亮咯,然后还问他一起去天台晒月亮吗?他还没回答又听她关上门前说,忘了你躺在床上就能晒到…
想到这,袁泽浅浅的笑了,这姑娘吃软不吃硬还记仇的性子一点也没变,那个时候的她又是多么青春与纯真。不过这些好像她都忘了,心高气傲的袁泽刚刚还柔和的神色,黑了几分。
她也不知道,袁泽在她以为一直平淡无奇的岁月里,出现过不止一次。袁泽本就少言寡语,那次不为人知的相遇,自然就一直放在了他记忆的某个角落里。
四年前,已经进特种大队的他,第一次休假,去了N市周边一个小镇。水乡古镇,小桥流水,青瓦白墙,初夏时节,垂柳微拂。他走在石板路上,雨后清爽的风,清甜的空气,偶尔驶过的自行车,缓缓前进的木舟,心不自觉慢下来。他随心的走着,慢慢上了桥,单手搭在护栏上,看着某处。
忽然,视线停留在百米开外另一座石拱桥下。那桥下有一乌蓬船,只有小部分船头露出来。船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姑娘,穿了一条藏蓝色的棉麻长裙,躺在船家的躺椅上,翻着书,手边有个小桌上摆着新鲜的莲子,有根鱼竿搁在船边,线已放入水里,脚边有个竹篓。距离太远,他只瞧见她白皙的肌肤,和浓郁的水乡女子特有的温婉气质。
她是在看书,还是在钓鱼?袁泽注意到她类似“姜太公钓鱼 愿者上钩”的做法,不由静静瞧着。风起时,水面微微泛起涟漪,鱼竿也轻轻颤动,伴随着晃动的,还有她的裙摆。他目力极好,明显看到鱼竿抖动了一下,是鱼咬走了饵料,而她依旧没有察觉,缓缓翻开下一页,袁泽不由微微笑了一下,江南果真出灵气女子。过了一小会儿,船家从船尾走到船头,和她说了一些什么,她合上书,起身收了鱼竿,又拿过那精巧的竹篓递给船家,船家把手伸进去,不一会儿,从里面抓出了两条锦鲤放入了一份装了水的塑料袋里。然后她又接过竹篓,转身将篓子里其他鱼倒进了水里,就进入了船身。船家将船掉头,慢慢撑远了。
这也能钓到鱼?袁泽心里有些好奇。美人远去,他收回了目光,继续无目的的走。小镇人不多,游客也不多,但人来人往,都是过客。可缘分,就是个奇妙的东西。走了几条巷子的袁泽,在某个巷口看见一抹纤细苗条的身影在不远处走过,姣好的侧颜,手里提着装着两条锦鲤的袋子,藏蓝色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摆动。
也许是想一探究竟,想看一眼那满是灵气的女子的面容,向来淡漠的他,竟跟了上去。特种兵的他,想看一眼她的正脸,又不让她察觉,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他在她身后十米远不急不慢地走着,双手插在裤口袋里,年轻贵族的派头。
街边是各式各样的店面,都是当地人开的铺子,店家坐在店里喝茶看报,平静安宁。只见她在一家手工酥饼店停下来,笑着问店家玫瑰饼的价格,然后提着一个纸袋往前走去。
到了下一个巷子,有一从巷口就筑起高墙的大院,墙面一直向里延伸,仿佛看不到尽头。她向里走去,到了那雅致大门前转身走了进去。她转身那一秒,袁泽瞧见了她的样子。
那一秒,很长,长到时间仿佛静止;那一秒,很短,短到只是浩瀚宇宙里平凡微小的一秒。而他袁泽的脑海里,那一秒是那姑娘惊艳的面容。乌黑柔顺的长发,精致的鹅蛋脸,细长的柳叶眉,明亮清澈的眼睛,高挺小巧的鼻子,朱唇皓齿,与记忆里某张脸重合,逐渐清晰生动。
那个在异国遇见的女孩,时隔四年,再次短暂的相逢,再次在他记忆里留下了一笔,不惊不喜,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