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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司晨朗面无表情,乌黑的眸子一片茫然,眼神空洞涣散,松垮地坐在椅子上,弯着腰,整个人显得沧桑而且病态。
他记得,初次遇见绿茵公主时心头的异样,原本还以为是少年的心动,现在想来,从那时起,自己的心,就不再由着自己了。
每走的一步路,每说的一句话,都在潜移默化地执行祖神的旨意,自己就是祖神在这个世间的分身。
对!自己就是祖神造的分身,一旦时机成熟,他就会抹去自己的灵智,完全占有这具身体。
他一直活跃在自己的意识中,在关键的事情面前,左右自己的决断,起初还只是藏着掖着,这几年变得急躁起来,时不时直接替代自己,现在更是急不可耐地要将他彻底溟灭。
宁司晨朗淡笑,微微上扬的唇角带有嘲弄,可笑自己,一国之主,妄自认为聪明一世,只不过是别人手中的玩偶,可笑至极。
自己还曾经专门跑去质问,再怎么表现的强势,可能祖神眼中,他都是跳梁小丑,都是随时可以掐死的物件。
宁司晨朗闭上了眼,睫毛轻颤,泪水顺着脸颊滑下,他真的很无力。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咚——
他抬起拳头,砸在了桌面上,桌子应声粉身碎骨,成了一堆残渣。
半晌后,宁司晨朗睁开眼睛,死寂的眸子动了动,散发出别样的光彩,暗暗捏紧了拳头,眼神中激射出强烈的坚定,宛如新生,方才的心死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不是玩物,不是死物件,他是有血有肉有细想的人,活生生的人,一个国家的君王。
几日后,宦官在议事大殿上宣读的诏书。
“大王有令看,废黜贵妃,恢复其自由之身,任由她随意离去穴古族,任何人不得阻拦,违者斩!”
大王新婚的气氛还没有过,便传出了废黜的消息,一时间通天皇楼,乃至漠金城中各种谣言四期。
菲儿得知消息后,喜上眉梢,心头的阴云驱散,抱起喜千度,原地转了数圈,以示庆祝。
“莫非——她果真是有难言之隐……”
听到消息的南望甫却没有菲儿样的好心情,他重重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到了地上,踢翻了房间内所有能踢倒的家具。
见没有再踢的,又大声叫骂起来。
“大王就了不起嘛,大王就能随意玩弄别人的感情,他说娶就娶,他说废黜就废黜,当别人是什么?”
齐焦这次总算办对了一件事,见主子发怒,打发走了在场的所有人,并且严令禁制众人将今天三王爷的事情说出去,若有违者,格杀勿论。
时隔半月,睫露回到了通天皇楼,身份变成了宁司晨朗的义妹,穴古族的公主,其中的身份转变,极为的戏剧性,又在口多是非多的通天皇楼引起了一番躁动。
时至今日,她的身份在宁司晨朗和菲儿面前已经不是谜,她大方和菲儿说闹,郑重将菲儿托福给了宁司晨朗。
“宁司晨朗!你听着!我不管你是大王还是平民,我今天将菲儿托付给你,她就是我的妹妹,你既然娶了她,你今生今世都要对她好,不能负她,若有朝一日,我知道你欺负她,不管多远,我都来找你算账。”
此时的宁司晨朗少了份高高在上的距离,多了份随和温顺的亲切,手中紧紧攥着菲儿,看向菲儿的眼神中有了掩饰不住的光芒。
“放心吧!今生娶妻如菲,定当舍命护之,全心爱之,若有背弃,死后甘愿坠入……”
说到最后,眼急手快的菲儿,轻轻捂住看他的唇,不让他说完最后,可见两人之间爱的深刻。
睫露半月未见,不知两人中间发生了什么,现在的他们更像是初涉足爱情的男女,如胶似漆,眸光中都是对方的一举一动。
可谓造化弄人,没有祖神控制的宁司晨朗,认清了自己的心,他心中一直装着的那个人不是睫露,更不是围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而是为他延续血脉的王后菲儿。
从屋中出来后的宁司晨朗,首先颁下了废黜睫露的诏书,然后就是去看见他最爱,却一直不敢爱的人。
那些年,他被祖神控制,所作所为皆非他所愿,就连外间传闻的他阅女无数,都是祖神的手柄。
菲儿,他更是不敢袒露心意,生怕祖神发威伤害到她。
现在祖神消散,他的苦日子总算熬到了头,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办事,菲儿是他爱的人,现在更是要弥补之前种种的亏欠。
“菲儿——这些年委屈你了——今后让我守着你——”
宁司晨朗的突然到访,让菲儿不知所措,只能呆立当场,不知道大王什么心思,不敢冒然说话。
还是宁司晨朗重重的拥抱,打破了僵局,菲儿一直谨小慎微,还以为会和上一次一般,只是宁司晨朗的心血来潮。
直到一连几日都是这样,宁司晨朗都和她歇在一处,每日闲暇时都陪着她,更是撵走了几位他身边她很讨厌的人,菲儿才觉得自己的夫君是真的回来了。
盛情难却,眼下这种场面,穴古族人表现出来了好客的一面,不但收了红家和白家的二十万中阶灵石,还被邀请参加了几次宴会。
睫露给陆麒他们发传音符,抱了平安后,又在穴古族住了数日。
一路上,由南望甫陪着,游历了漠金城中的和周边的很多景点,两人称兄道弟,颇为舒心。
南望甫虽然不知道睫露和宁司晨朗之间发生过什么,总归能见到好友能达成所愿,心中还是欢喜的。
最让他欣慰的是,大哥对大嫂态度的转变,不是他这位小叔子管得多,只是以前他们的关系,明眼人都能看得见,是两位互不侵犯的友人,白担了夫妻的名分。
今天是他陪同睫露游玩的最后一天,将要去一处地下瀑布观赏一番。
“睫露!你真要走吗?不能留在穴古族吗?就像王后那样……一直在这个地下城市生活下去……”
南望甫站在睫露身边,很迟疑,但总归是开口了。
睫露回头,笑容盛放,似霓虹般绚烂,“我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爱的人,不能留在这里,漠金城是一个好地方,等日后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哦——”
南望甫不好再劝阻,之前睫露逃跑,就能看出她离开的心有多坚决。
“记得你说以后会定居在晋国的天玄宗,本王记住了,看看我的头发,墨绿色的,还有好几百的活头,到时候寻了时间去看你。”南望甫嘴角含笑,眼神中隐隐有失落。
“好啊!到时我定尽足了地主之谊。”睫露回答。
回去的路上气氛变得有些沉闷,有些事情不是想阻止,就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走的。
很多时候,放手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