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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寒凉。
潘羽将人一甩,李蓁蓁顿时摔在地上,那一杯被打碎的茶杯并未收拾,她跌到一旁,被锋利的瓷口划伤了手。
眼前的人看起来下一秒就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模样。
李蓁蓁自知自己现在说什么也不会有用,苍凉一笑。
他阴郁地盯着她,“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
“我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好一个无话可说!”他突然怒起,反手掐住她,咬牙切齿道,“我这么掏心掏肺的宠着你,没想到最后还被你反咬一口!真是我的好蓁蓁!不愧是我的人!”
“掏心掏肺?”李蓁蓁不屑一笑,“你的掏心掏肺,就是在我落胎当夜连夜把我送出府?你的掏心掏肺,就是折了我身边人的命?你的掏心掏肺,如此的让人承受不起!”
“你在怪我?我那是……”
“莫不是为我好?”她讥讽的看向他,眼底一片嘲弄,“潘羽,你这番话要是真说出来,那我可真是要笑掉牙了。”
没有什么能比那一夜的寒风让人觉得更加的冷,从那时起,她对他,便不再报以任何的希望!
许是她神色太凄烈,潘羽微怔,不自觉微松了手,看着她眼底毫无一丝求生之欲,她就那么笃定,他一定会杀了她?
潘羽突然暴躁起来,压着狂躁,捏住她的下巴,冷冷一笑,“想死?”
李蓁蓁死灰般的闭上眼。
“跟了我这么久,居然如此天真!”他甩开她,站起身来,语气冷得如腊月寒冬般,“我要把你留在身边日日折磨,让你知道,背叛我,是什么下场!”
潘羽跨出屋门,道,“把她给我看住了!一步也不许离开这间屋子!”
李蓁蓁愣在原地。
这般活下去,简直是生不如死……
她痴痴发笑两声,突然双目一寒,捡起地上的长剑……
潘羽回过头,只见长剑染血跌落,她的身躯如破败的雨蝶一般直直坠地。
他心下大慌,飞扑接住她,眼底焦急的唤着她,右手去按住她不停喷涌而出的伤口。
李蓁蓁就在这一刻,恍惚觉得他对自己,也并不是全无心意的,只是……
她苍凉一笑。
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事物阻拦,怎么也跨不过去,唯有一死,一了百了。
李蓁蓁伸出手,握住他略有些发抖的手,眼底灰败渐渐,断断续续的请求,“……爷,蓁蓁……蓁蓁求……您一事……”
他眼里晦暗,紧抿着唇,眼底猩红一片,映着她不断涌出的鲜血,那血太红,染满了他的手,怎么也止不住。
潘羽心底生出无尽的寒意,他杀过很多人,却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死在自己怀中。
他的沉默让李蓁蓁升起了一丝希望。
“蓁蓁……求你……我死一事,不要……不要对闫州提起……”
子约,这是姐姐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她笑了笑,手渐渐无力的垂落,终于闭上了眼。
她的生命,永远停在了双十年华。
此时还是二更天,街上还隐约有夜出的行人,大街上也颇为热闹,戏台子上唱得咿咿呀呀的,一时间喧闹非凡。
昏暗的小巷内,却并不是乐融融的场景。
谢遥刚踏出潘府大门,身后的人便追了出来,一见到她二话不说便要拿下,谢遥哪里会束手就擒,也不知是什么方向,拔腿就跑。
她疲于奔命,身后的人紧追不舍,就像狗皮膏药似的怎么也甩不丢。
这潘府的护卫,身手自然是不差,可奈何天黑,她一人容易藏匿,再加上街上喧闹,时不时传来响动,一时半会还真奈何不了她,可她也甩不掉他们。
古宅小巷,人影穿梭,与夜色间交错。
谢遥心知,再这样下去,不消多时,他们的帮手一到,自己更难脱身。
谢遥轻跃,落在了一处巷口,将自己置身于光明之中,她并未回头,匆忙钻入大街上,那几人跟了上来。
她步履匆匆,知道一时半会,他们不敢在大街上动手,可再过一会,长街就要到尽头了……她目光四下打量,很快落到了露天的戏台上。
谢遥计上心头,正欲冒险一试,突然黑暗处闪过一人,一只手将她拽进了戏台幕布后。
谢遥被他一只手按住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留神去听大街上的动静。
过了一会,听到有女子惊声叫喊,“什么人,居然敢闯后台,登徒子!”
“出去!”
那人环视一眼人影攒动的戏班后台,却没发现他们想找之人,不甘心的退了出去。
等了片刻,终于没了异动,谢遥缓吁了口气,这才小声道,“大人,您在外面等很久了吗?”
“有没有受伤?”
“属下很是小心,并未受伤,只是……”谢遥想起潘府中的李蓁蓁,“大人,我们想法子救救蓁蓁姑娘吧。”
楚昭微叹了一口气,挑开黑布,余光只见有大汉的身影匆匆消失。
他将她拉入无人的小巷内。
谢遥见他不答,内心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起,犹豫着唤道,“大人……”
楚昭停步,低头看她,沉吟片刻,还是叹道,“她自决定带你入府之后,就没想过要活着出来,她一开始就猜到了,想要助我们拿到账本,她一定活不了。”
“可是……”可是什么,她一时之间竟说不出口。
李蓁蓁心里是不是早就盘算着用她自己的命,来换她弟弟的命?所以在潘府之时,她在最后关头,找了一个能让自己光明正大出府的理由,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二人日后能搭救她的弟弟……
可是,说起来轻描淡写般的事,谢遥却身处在其中,无法抽离,便无法冷漠旁观。
她阴郁的沉着脸,想着那一张娇媚如花的脸,晌午的时候她明明还在寨中悠然煮茶,短短半天时间,却已离于世间。
谢遥不禁扪心自问,自己这样做,到底有没有做错?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人各有命,各安天命罢了,你如此伤怀,她若知晓,也是有几分欣慰的。”
谢遥勉强笑了笑,看起来却比哭还难看,“大人,我只是……只是觉得,或许我们还有更好的办法能拿到账本,这样她就不会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