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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琬莹醒了!
当她神智恢复清明时,周遭没半个儿影子,最该守在病榻的林子恩不知去哪里遛达,把妻子丢在病房自生自灭。
茫然环顾四周,看不到丈夫,她一阵心慌,纤细修长的手指抚上胸口,赫然发现除了脖子上一道红肿的刮伤外,别无他物。
何琬莹心中涌起一阵失落感,泪水滔滔而下,妈妈给她的长命锁被抢走了,只因里面装有大伙儿用命换来的晶片。阴错阳差的一摔,让她把一切都想起来。
想起“冠羽画眉”、何敬轩和于毓,怪不得她对这两个名字永难忘怀,原来他们是她的亲生父母。
也想起义父、威廉和米契她的“前夫”
突如其然地想起自己有两个丈夫,何琬莹的心湖并没有掀起惊涛骇浪,毕竟她险些丧身鱼腹,重婚相形之下,已不值得大惊小敝。
她并不是存心嫁两次的,如今也不打算左右逢源,大享齐“夫”之福,既然自己曾向天地立誓,这辈子都是子恩的妻子,那只好向米契说声抱歉。
她要苦苦哀求米契体谅自己的境况,她连长命锁也不要了,只盼望组织放她自由,让她后半辈子和子恩长相厮守。也许局长也有心成人之美,否则他不会只要长命锁不要人,既然特务没把她逮回去,是不是代表“冠羽画眉”已是过往陈迹?
正当何琬莹沉思默想时,病房外的值班护士叫道:“小姐,你不能进去,病人的丈夫交代过了,谢绝所有访客。”“让开!”关语眉亮出医师执照“我是医师,为什么不能进去?”
值班护士依然不放人“关医师很抱歉,因为病人的丈夫交代过,除了是主治医师外,病人暂时谢绝访客。”
必语眉见她不肯放行,干脆不讲道理,拽开障碍物直闯入房,有时候使用暴力是比较有效率的方式。
何琬莹望向门边的不速之客,微微闪了神,是她哭得太凶以至于眼花了吗?这个大眼睛的女子怎么长得有点像她?
必语眉也怔了怔,关剑尘没跟她提过于敏和于毓的关系,没想到子恩的新婚妻子,居然与她容貌肖似。
她盯着床上苍白的病人,森然问道:“你就是何琬莹?子恩的妻子?”
何琬莹背上寒毛直竖,虽然不明就里,不过她清清楚楚感受到来人的敌意。“没错,我就是何琬莹。”
必语眉哼了声“我叫关语眉,哈比是我的狗。”
何琬莹摇头否认“你错了,哈比是子恩养的。”
必语眉少得可怜的耐性用光了,怒道:“放屁!你是子恩的太太,他没跟你讲哈比是我的吗?我托他照顾的!”
血色慢慢从何琬莹脸上一点一滴褪去,她只觉得心直直往下落,像是一直要落到深不见底的古井里。
子恩讨厌狗,常跟哈比过不去,却还是愿意照顾它,为什么?她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却一直找不到答案。
难道说是因为狗主人在他心目中占有一席之地,重要到让他为她打破自己的惯例也在所不惜?他为什么那么在乎关小姐?
何琬莹内心深处,突然间感到了极大的恐惧,但又不敢深入去探究,整个人有说不出来的烦躁惶恐。
神经特粗的关语眉没察觉她的出现已经造成何琬莹极大的恐慌,怒目相向的指责“都是你害哈比被人丢到快车道上,撞得骨头都散了。”
何琬莹惊呼一声“哈比受伤了?很严重吗?”
“省省吧!少在那边假惺惺,装给谁看啊?”关语眉指着她骂道:“要不是因为你,哈比怎么会被凶手扔到大马路上?兽医说它治不好了!”
说到伤心处,她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悔恨不已,早知道就不该带哈比来台湾,不该把它交给子恩,就不会发生今天的憾事。
可话说回来,这也不能怪她,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关语眉替自己找藉口,她哪知道子恩会放一堆名门、淑媛不娶,偏偏娶个麻烦制造者!
凶手是冲着何琬莹来的,哈比是为了保护她才受伤的,关语眉愈想愈觉得道理站在自己那边,都是这扫把星害的!都怪她!
何琬莹泫然欲泣,咬着唇问:“兽医说哈比”
必语眉不让她说完“若不是一个姓展的女兽医帮忙,哈比死定了,这次它不仅后腿、前腿断了,肋骨也断了,毁了”
她没勇气复述一遍展冷翡的诊断,捶胸顿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哭。
在路上,矢志要把“垃圾”丢回去的凌汐妍拗不过妹妹的苦苦央求,不情不愿地对着摩托罗拉最新型的声控手机喊了声“狗菩萨!”
接到电话的展冷翡提着葯箱赶来替哈比治疗,要不是有她,哈比还不只断腿、断骨,连小命也要断送。
林子恩看哈比伤势着实严重,只好打电话通知关语眉。骤接噩耗,薛绫甄生怕关语眉受不了打击,和丈夫带着刚出生的小女儿陪她一同北上,顺便替女儿关永葳向林子恩讨份见面礼。
何琬莹见关语眉哭得声嘶气竭,宽慰她说:“吉‘狗’自有天相,哈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别太担心。”
必语眉吸吸鼻子“少在那边说风凉话!我问你,那个丢哈比的凶手在哪里?我要开砂石车把他从头到脚辗过去。”
何琬莹沉默以对,那墨镜男子是中情局特务,身份绝对不能曝光,真对不起哈比,这次不能替他讨回公道。
必语眉见她不肯回答,威胁说:“你敢不讲,我打你哟!”
何琬莹把心一横,不能讲就是不能讲,她可以理会关小姐心中的恨,她也恼、也怨,却无计可施。
曝露特务人员的身份,等于是出卖组织,中情局虽然比盖世太保人道,对付叛徒的手段却差不到哪去,绝对是血腥暴戾、儿童不宜。
必语眉挥舞拳头怒吼道“不讲吗?那我就把帐算到你头上!”
何琬莹瞑目束手,任凭关语眉宰割。刀板上的鱼也会蹦几蹦,做垂死的挣扎、她却完全没想要自卫,更遑论反击。她仿佛不胜其寒地打了个寒颤,拼着挨上一顿粗饱的拳头,一心只想速速打发关语眉这瘟神离开,愈快愈好。
看到关语眉的容貌后,一个可怕的假设逐渐在她脑中成形,子恩娶她,是因为她是何琬莹?还是因为她像关小姐?
她悲哀的发现,自己没有勇气找出问题的答案。
“语眉,不准乱来!”
必剑尘看到小妹欺负脸上白得没半点血色的病人,不由得怒气冲天,若不是薛绫甄拉住他,只怕已上前痛扁她一顿。
必语眉受了斥骂,委屈得想哭,以前她干下许多人神共愤的坏事,大哥都没说什么,为什么现在这么凶?
林子恩把关永葳交给薛绫甄,小女婴生得玉雪可爱,他们只顾着逗弄她,没注意到语眉竟悄悄先来找琬莹的晦气。一个是现任妻子、一个是昔日爱人,无论谁受委屈,他都舍不得,该怎么化解僵局呢?他头一次没有把握能调解成功。
何琬莹乍见丈夫,脸现喜色,别的什么都置之脑后,张开双臂迎接他,她有好多话要告诉他。
林子恩还来不及拥抱妻子,关语眉已经直接跳到他身上,无尾熊似地攀住他的脖子,控诉着“她好坏,不肯说出丢哈比的凶手是谁。”
薛绫甄看了直欲昏倒“语眉,你给我滚过来。”
语眉不也希望子恩找个伴侣吗?小夫妻需要独处,她专挑这种节骨眼上杀风景,当那一百烛光的超亮电灯泡!
必语眉不悦的嚷嚷“我又不是球,叫我怎么滚?”
连绫甄都不帮她,她感到四面楚歌、孤立无援。
看到妻子显然对他和关语眉的关系产生疑心,林子恩不再迟疑,用力扳开她缠得死紧的手臂,他可不想才刚结婚就马上离婚。
必语眉松开手,改扯他的衣袖求道:“子恩,我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只要她说出是谁丢哈比,我马上向她道歉。”林子恩坐在床边拥着何琬莹不住震颤的身躯,决定快快把房内闲杂人等统统请出去,他要跟她促膝长谈。
“语眉,我知道你舍不得哈比吃亏,想替它报仇,但琬莹也是受害者,她怎么可能知道墨镜男子的身份?”
语眉!听他叫得多亲热,婚姻里如果有三个人,未免太过拥挤,与其跟另一个女人分享丈夫,她干脆回去当画眉鸟算了。
何琬莹怒气上涌,泥人儿也有土性,不管多么秉性敦厚的人,被欺负得狠了也会懂得反放刁“关小姐,我知道凶手是谁,偏不告诉你。”
必语眉大怒“子恩还说你最疼哈比,依我看,你根本是假照顾哈比之名、行接近子恩之实,你是个大骗子!”
“语眉,闭上你的嘴巴!”
必剑尘再也按捺不住,大步过来拎起小妹往外走。
必语眉愤然抵抗,却拼不过手长脚长力气大的大哥,一步步被拖出病房,眼睁睁地看着何琬莹安稳地憩息在林子恩怀中。
正在气头上的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下定决心要给首恶之人一点苦头吃吃,否则就不够格当哈比的娘!
从小到大她不知整过多少人,对付何琬莹这种文文弱弱的角色又有何难?那叫拿大炮来轰小鸟,大材小用。
计议已定的关语眉对薛绫甄说:“绫甄,我服了你啦!”
她心头警钟大作,语眉想干么?“怎么说?”
必语眉乌溜溜的大眼睛散发出诡谲的光芒,眨着眼“你说子恩只可能喜欢长得像我的女孩,我本来不信,今天看到何小姐,不得不佩服你料事如神。”
她还不知足,又阴阴地抛下一句“子恩对我真是情深爱重,连妻子都找一个跟我长得一样的,真令我感动。”
必语眉轻笑道:“子恩,虽然我不能嫁你,但每当你看到何小姐,就好像我还在你身边一样,嗯!真是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病房内一片寂静。
苍白着一张绝美的容颜,何琬莹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尖叫、不要哭泣、不要失去最后的一丝尊严,真相虽然伤人,总比被蒙在鼓里好。
哀莫大于心死,一扫过去的柔荏纤弱,她显得异常坚毅冷峻,竟没有一滴泪水、没有一声哽咽抽泣。
薛绫甄冷冷的说:“语眉,当医师不适合你,你应该改行。”
她居然没哭!不好玩!
死到临头犹不自知的关语眉不以为然的说:“好端端的干么改行?”
薛绫甄大怒“你最好改行当哑巴!”
必语眉吓白了脸,吾命休矣,绫甄动怒了!
何琬莹用被单蒙住脸,不愿别人看出她的脆弱“我累了。”
必剑尘向小妹怒目而视,总不忍深责她层出不穷的坏心眼,造成她恃宠而骄,这次竟将炮口对准无辜的琬莹。
薛绫甄叹了口气,语眉这次玩得太过火,剑尘不会轻易饶她。“琬莹,你好好休养,等身子康复后,到我家来坐坐。”
你们不会再见到我,我不想成为别人的影子。
回首来时路,风风雨雨,而丈夫薄悻,深情成空,登时千愁万恨,一起推上心头,她下达逐客令“各位请回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薛绫甄劝道:“一个人不好,让子恩留下来陪你。”
心病终须心葯治,解铃还是系铃人,子恩这次被语眉害惨了,琬莹伤心透顶,恐怕很难劝她回心转意。
何琬莹不让负心汉两度伤害自己,冷漠地说:“我不要人陪。”
林子恩挥挥手“你们先出去,我留下来。”
必剑尘扯住小妹的头发往外拖,薛绫甄则抱着女儿跟在后头,关语眉痛得眼泪汪汪,却不敢吭一声。
清场后,林子恩诚实地告白说:“我曾经喜欢语眉,但那已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们只是朋友。”
何琬莹背转身子,凄惋决绝的咆哮“你走,我不想见你。”她那不争气的眼泪,哗啦哗啦的淌下面颊。
林子恩急忙解释“不要无理取闹,谁没有过去?”
何琬莹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走不走?”
见她强行忍住溢满眼眶的眼泪,他心下更增怜惜,直摇着头“我不走,你还要做头部断层扫瞄,没人照顾怎么行?”
“你不走,我走。”
她拉开被单,不顾浑身虚软,下床欲向外奔去。
林子恩急忙抱住妻子“琬莹,我和语眉只是朋友!我没骗你!”
何琬莹崩溃了,声嘶力竭地喊着“我不要听,你走,你马上就走!”
他惟恐情绪大起大落会影响她的复原,忙安抚她“好好好,我马上走,你别激动,先坐下来再说。”
她歪歪斜斜地倒回床上,像一只破败的人偶,再也坐不直身子,脸上全无半分血色,泪水却源源不绝,奔泻而出。这样子教他如何放心得下?林子恩灵机一动,想起一位妻子信任的人来。“我叫展冷翡过来陪你,好吗?”
何琬莹捂住耳朵拒绝再听他的声音,她要彻彻底底忘了他。
良久、良久,林子恩才轻轻掩上房门,悄然离开。
“我现在才知道子恩的终身幸福,在你眼里原来还比不上一条狗!”薛绫甄冷声道“亏他爱了你二十几年,关大小姐可真是有情有义!”
才踏进林家大门,屁股刚沾上沙发,她便率先声讨昔日好友。
“我只是”
必语眉张口欲辩,盛怒的关剑尘已堵住了她的话头“你只是吃定了林子恩,他生下来就是要替你照顾狗,没照顾好就该以死谢罪,只赔上一个妻子,算是你念旧情!哈比最重要了!琬莹没有舍命保护哈比,本来就该死,你才说两句话让她伤心,这是多么顾念姐妹情的作法!”
“我没有”关语眉委屈地小声道。
“你就是这样做,还什么有没有?”想起何琬莹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关剑尘决心要给小妹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琬莹很喜欢当街被抢劫吗?如果今天被抢的是你,你会知道谁是抢匪吗?你到底有没有长大脑?”
“可是她说”
必语眉不服气地嚷了半句,又被大哥瞪得低下头去,心中嘀咕着,是何琬莹自己说知道墨镜男子的身份呀!
必剑尘气得全身发抖,白痴也该有个限度吧!
“那是气话!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说气话!哈比长相丑、规矩坏,谁养到谁倒霉,只有你把它当作宝。琬莹替你照顾狗,你没有说过一声谢,她受伤躺在床上,你也没有提过一句慰问,你只会一直追问她也不知道的事,把所有的责任怪在她身上,她活该要受你的气吗?你以为你是谁?”
“剑尘,不要说了!”薛绫甄哄着女儿,头也不抬地说“再说不去,只怕她连你这个大哥也不认了!她抛夫弃子来台湾,却无论如何都要把狗带在身边,连老公、孩子都可以不要了,子恩算什么?琬莹算什么?你和我又算什么!”
薛绫甄辞锋犀利,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关剑尘说了半天,关语眉只觉得委屈不服气,可是她一开口,关语眉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她把自己最亲近的人全都得罪光了!
“大哥”
必剑尘理也不理她,和妻子一起哄女儿睡觉。
“绫甄”
薛绫甄更没有出声的理由,根本当她不存在。
必永葳天生有异能,大人吵翻了天,她还是照样睡得香香甜甜的,反正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儿的人顶,而她的身高还得侧着量。
必语眉本能地寻求最后的庇护林子恩。从小到大,不管她闯了什么祸,子恩都会站在她这边,子恩对她最好了,一定不会怪罪她。
“子恩”
这回连林子恩也不睬她,他深陷在沙发里,脸埋在掌中,好像身边的嘈嚷和他完全不相关,失去了琬莹,他的世界只剩下孤寂寥落和哀伤。
她没见过这样的子恩!
必语眉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决定跟沙奇在一起的时候,子恩还可以君子地给她祝福,可是现在,他却像失去了全世界,整个人毫无生气。
“子恩”
她来到他面前又叫了声,赫然发现眼前浓眉紧锁、为情所苦的男子好陌生,那不是她的子恩!
林子恩总算有了反应,一脸伤透心的冷然“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现在没有心情理会别人,他只想要一个安静的空间,全心全意回忆他曾拥有的、哀悼他所失去的
幸福不是永远在,但人总是拥有时不知感激,失去后才懂珍惜,却已太迟真是天大的讽刺。
林子恩悔不当初,他不该瞒着琬莹
懊怎么说呢?他不是有意欺瞒,只是觉得这事不重要。
他和琬莹的缘分确实来自她和语眉相似的容貌,但不同于旁人的推测,他不曾把琬莹当成语眉的替身。
他吻过语眉,但都是兄长式、亲爱、保持的吻,全然不似他吻琬莹时,那种急欲占有她的热切;他从未想过要语眉在他身下宛转承欢,对琬莹却是难以自制的渴想,只想一次又一次在她身上宣示主权。
当男人爱上女人的时候,绝对做不来温柔敦厚的谦谦君子。
语眉的单纯和热情是他永远不可能拥有的特质,加上自幼青梅竹马的情谊,让他误以为这就是爱了!
直到他痴恋上灯火阑珊处的温柔女子,他才知道也许他对语眉的感情并不是如他认定的男女之爱,他从不曾强迫过语眉什么事,却从一开始就强迫琬莹接受他、爱他,不容许她存有任何反抗的想法。
琬莹的柔顺让他乐得浑然忘其所以,于是他忽略了她的感受,忘了她也想了解他,不只是了解他的现在。
语眉让她在最不堪的情境下了解部分的事实,语眉错在口无遮拦,但真正的始作俑者还是他自己。
“子恩”关语眉伸手拉他。
林子恩拨开她的手,霍然起身回房,一道门隔绝了所有的关心。
必语眉哭了出来。
“绫甄,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