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婚姻危机 >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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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点钟,庆国从床上懒洋洋地爬起来,听见有人敲门,他敞开一看:“哟,是你啊,看我……”庆国没想到水月今天又来看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女人真是心细,水月今天化了淡妆,整个人很精神,特别是那双眼睛,水灵灵的,庆国觉得就是这一点变化不大。那张脸在庆国看来,有一股女人特有的娇气和媚气。他心里颤颤的。水月穿着一套裙装,很有职业女性的味道。

    “庆国,这件T恤你看看合适不?”水月伸出保养得很好的手臂,边说边将一件用纸盒盛着的T恤衫放在庆国的床上。

    “太不好意思了,怎么让你花钱。”庆国说。

    水月笑着说:“花这点钱算什么呢?只要你喜欢。你不是让我当导游吗?我这不是快来了,哪敢耽误啊。”

    庆国就说:“水月,很对不起了,昨晚公司来电话,货物今上午到,我不能和你出去了,改天有空再做我的导游吧。”水月点点头,但脸上怏怏的,眼睛里发出忧郁的光。

    这双忧郁的眼睛,他太熟悉了,这是一双唯一令他着迷过的异性的眼睛,除了这双眼睛,他从没对任何一双异性的眼睛着迷过,包括自己的妻子淑秀。对庆国来说那里面埋藏着一段痛苦又甜蜜的过去。

    大学期间水月去找庆国,在河边、路上、村头都留下了他们相恋的身影。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在场院的一个大麦草垛旁,青春年少的庆国,无法自持地抱住了水月,俩人倒在草垛上,那一瞬间天崩地裂呀!世界不存在了。麦草是他们柔软的床,夜幕是他们的被,虫鸣是乐队,天上的星星是媒人。庆国抱着软绵绵的水月说:“水月,明天我就让老人去提亲,毕了业我就和爹爹说娶你!”提亲也是一门学问,庆国爹遍寻家族,才找到庆国的姨,庆国姨是教师,同水月爹是相熟的。姨去镇上水月家提亲,水月爹一阵冷言冷语将姨轰了出来,庆国一家人的自尊心都受到了伤害。稀里糊涂的,两人就断了联系,过了一段日子,证实水月订婚后,他再也没精神了,吃不好,睡不好,脸色蜡黄蜡黄的,痛不欲生。

    庆国爹心疼儿子,从小对这个儿子宠爱有加。庆国出生时,庆国爹正在坡里深翻地,听说老婆给他生了个儿子,高兴得抬着头四处望,满眼是迎风招展的红旗。正是二十年国庆的时候,大儿子就叫国庆,族里的老人提醒说,他们这一辈应排“庆”字。当爹的就让名字顺序变了一下叫庆国,二儿子三儿子都排庆,一个叫庆军一个叫庆明。庆国爹非常自豪地说,咱村里出生的几个孩子都叫建国建军的,咱也不能落后了。后来,八十年代出生的小儿子多次提抗议,说同学们一些叫两个字的,那多洋气,他要改成叫赵明,老汉说什么也不让,老汉说:“孔子孟子都是圣人,人家每一辈都排序,我们也不能乱来。”

    出了这事,老汉对庆国说:“庆国,不是咱人不好,是咱家庭不好,你要有志气,自己干出个样来,让那个闺女看看。”

    庆国军校毕业后分到了云南,后来因为他文化基础好,写文章好,提成团级干部,后来转业到了地方,被安排到了电力输送局下设的防盗门厂,跑销售工作,头衔是主任,三个业务员都挂副主任,实际上没有多大权力。他有一种不被重用的感觉,觉得自己是夹着尾巴做人。一直郁郁寡欢。生活没有乐趣,像一杯白开水,平淡无味。

    当年订婚时,老婆淑秀虽然长得不够漂亮,可也是个正式工人,在小地方,机关户口的女青年很少,当时吃公家粮的,可了不得,这公家户口就像一个光环,罩在人身上,矮人能变高,丑人能变俊,身份高农村人一等,所以男人能找到正式工的老婆就很有本事,农村女孩子能找个正式工人就是有福气。

    这令庆国颇感自豪,很有脸面,再说他已到了结婚年龄。结婚比谈恋爱重要。但说实在的,他与淑秀之间从没出现过那种神魂颠倒、牵肠挂肚的感觉。

    同水月见面又令他回到了十**岁的美好年华,那澄净的天空、麦垛的柔软、麦粒的清香、打麦场上的快乐,一起回来了。

    在单位办公室的抽屉里他还锁着一个笔记本,里面夹着一张二寸长条黑白照片,上面一位女孩扎着两条长长的粗辫子,辫子放在胸前,天真中含着幸福,笑盈盈的,头上戴着一顶太阳帽,手拿一束塑料花,这是水月上高中时在照相馆照的,也是庆国保留在身边的唯一的一张异性的照片。

    这张照片,他夹在笔记本里,时常拿出来看看,只作为自己美好的回忆,从没奢望有什么结果。这次曲阜相遇后,他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他知道水月在他心中是一个抹不去的情结,当年她毁了约定,可他还是喜欢她。他除了怨恨自己没有积极争取外,对水月竟没有愤怒,近年来,遇到的女孩子很多,暗暗喜欢的也不少,却总也谈不上迷恋,那种对异性的喜欢,几个月过去,便烟消云散。可是对于水月,才真正配用爱字,爱一个人是用心去感受的,他一见水月,那股遏制不住的柔情从心底迸发出来,甚至可以为她生,可以为她死。

    现在的水月,忧郁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深情。细细的腰身,丰满的胸脯,岁月冲淡了少女的清纯,却增添了少妇的丰韵,庆国对她,爱意不减。那个情结就像种在土壤里的芽,见水就长,他呆呆地坐在办公桌边,一遍一遍回忆两人在一起的情景。

    抬头一望,落地钟已指向六点,走廊里一片寂静,他脑子里满是与水月在一起的镜头,想着想着,高兴起来,哼起了流行歌曲“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这首歌的歌词虽然与眼前的景象风牛马不相及,但一句“我爱你”足以表达他这时要抒发的感情。

    “小阎你出去玩吗?”吃过早饭,庆国问同事小阎,小阎是公司新分来的大学生,这回同他一起被派到了这里。

    “赵主任,你去玩吧,上学的时候,我就来过多次,再说,晚上我还要上网,不陪你了,我要睡觉了。”小阎据说是一个论坛的坛主加网管。

    庆国很高兴,他来到宾馆外,急切切地用手机同水月联系。

    刚拨第一声,就有了回音,“喂,我是水月!今天有空了?”手机传来水月那惊喜的、甜甜的声音。

    “我今天没事了,你有机会出来吗?我想逛一下孔庙孔府。”

    “我有时间,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很快,水月开着车来了,他们决定先去孔庙。上午八点多钟,孔庙里面就挤满了人,金发碧眼的、南腔北调的,真是游人如织。

    水月一脸的幸福,虽然两人谁也没说什么带感情se彩的话,但两人之间弥漫着浓浓的恋情,这种看不见的情绪调动了全身的细胞,使他们兴奋、幸福、快乐。进了孔庙大门,便见这里黄瓦红垣、雕梁画栋、飞檐翼张、碑碣如林、古木参天。庆国赞叹不已。在街上,水月还与庆国保持着一定距离。在这里全是生面孔,可以不必顾虑别人的闲言碎语,水月就同年轻恋人一样紧紧地依偎着庆国。

    水月今天将淡黄色的碎花衬衫扎在牛仔裤里,衬出苗条的身段。她头戴白色的太阳帽,化了淡妆,神采飞扬。庆国起初还忐忑不安还有点不好意思,四顾周围,各人自得其乐,哪有注意他们的,他变得轻松起来,紧紧地搂住了水月的肩膀。

    在大中门的一个石凳上,他们坐了下来。但见古木葱郁,禽鸟翔集。很多游人在石凳上休息。水月拿出带来的矿泉水、面包、火腿肠,同庆国吃起来。四周尽是些潇洒的年轻人,庆国第一次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游玩,心里那种快乐是无法表达的,它像一首动人的音乐流淌在心间,飞扬在眉梢。

    “水月,你知道大成门是怎么来的?”庆国问。

    水月学着小沈阳的强调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水月知道庆国是爱看书的,让他卖弄一下学问吧,果然,庆国得意地摇着头说:“好像是由孟子文章得来的,说伯夷圣之清者也;伊尹圣之任者也;柳下惠圣之和者也;孔子圣之时者也。所以孔子是集大成的人,是最合时代的,这个门就叫大成门了。”

    大成殿是孔庙的主殿,重檐九脊,黄瓦飞甍,周绕回廊,和故宫太和殿、岱庙宋天贶殿并称为东方三大殿。庆国抬头看去,就见重檐飞翘,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祥云缭绕,群龙竞飞。这里有孔子的塑像。

    在一个有碑的水井旁,水月说:“乾隆在这口井里喝过水,拜了孔子为师。他来了这里八次,五次在这里题字。”庆国说不奇怪,在北京颐和园有乾隆皇帝的一千多首诗。

    “快看!”水月在圣迹殿内说:“那不是康熙帝手书的‘万世师表’吗?那是吴道子画的‘孔子为鲁司寇像’,那边呢还有顾恺之画的‘先圣画像’,古代名人的东西多着呢,慈禧还写过一个‘寿’字呢。”逛完了五殿、一阁、一坛、两庑、两堂、十七座碑亭,共四百六十六间建筑,有点累。

    庆国问:“水月,这些建筑都是一个时期建的吗?”

    “你呀,真是老外,金、元、明、清、民国都在建呀。”

    两人吃了会儿东西,天还早,他们又到了孔府。庆国看到孔府内宅门的照壁上,画着一个麒麟似的动物,这是犭贪呀,它是由一个“犬”字和一个“贪”字组成的,它能吃下金银财宝,还想吃下太阳,告诫子孙不要贪赃枉法。

    一路逛到后花园。“看呀,那就是‘五柏抱槐’!”庆国顺着水月的手看去,就见一棵柏树五条枝干,中间却生出了一株槐树。

    “花园太美了!”庆国感叹道。

    “多亏了乾隆呀。”水月说。

    “为什么?”庆国问。

    “据说,乾隆的女儿太丑,脸上有块黑斑,算命先生说她一生有灾,要嫁给一个有福的人才行。乾隆就问当今谁家的后代最有福。大臣们说只有圣人的后代最有福,乾隆就决定把女儿嫁给孔子的后代,可是满汉不能通婚,有人给皇帝出了个主意,先得让他女儿认汉人为父,然后再嫁,于是就认汉人于敏忠为父,嫁给了孔子七十二代孙孔宪培。孔府又大兴土木,扩建花园就成了这个样子啦。”

    庆国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水月,快十一点了,别耽误了给孩子做饭。”

    “担心啥,我特意叫儿子中午在学校买饭吃,难得陪你一次。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她的声音很小,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一脸的娇羞,声调里却很动感情。

    庆国激动不已,这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再冷酷的硬汉心中自有他喜欢的异性,人活在世上能离开一个情字吗?人们需要亲情、友情、爱情,尤其是爱情,谁不向往呢?

    下午他们又去了六艺城,六艺城是人为的景点。从门外,就看见一个大球体建筑物,球体建筑物前是微型的战国图,似秦始皇的兵马俑。庆国被水月拉着,去蹬大球体。“庆国,这是迷宫呢,咱们分头登上去,看谁先下来。”庆国上去很容易,下来时,怎么转也下不来,急得满头大汗。许多人和他一样,来回折腾,就是找不到下来的路,大家尴尬得相视而笑。庆国其实非常讨厌这些游戏,还有一些人造景点,什么这样的宫那样的宫的,要不就是造上一溜神仙叫你去拜,信吧,实在是牵强附会;不信吧,怕惹着某个神仙给个亏吃。

    “嘿!还在转呢?”水月笑着,来到他身边,领着大家七拐八拐下去了。

    根据孔子的六艺,建造了几个游玩的大厅。在诗、书、礼、义、乐大厅前,水月说:“里面咱不看了,到哪个地方旅游也有这样的人为景点,没意思的,咱到春秋厅,周游一下列国吧。”

    大厅在北边,好多人在排队。轮到他们了,十个人一组,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他们顺利地上了电动车,水月与庆国紧挨着坐下,他们这么自然地肌肤接触。钻进黑黑的山洞,水月听到了庆国粗重的喘息声。庆国陶醉在喜悦里,他感到做梦一样,过去梦寐以求的东西,顷刻间来到了眼前,他飘飘然,兴奋异常。“到了韩国,孔子看到饥民遍地……”随着解说,出现了饥民遍地的悲惨景象,庆国的心揪紧了,刚才飘飘然的感觉荡然无存。

    要过一片恐怖的森林,他用力揽住了水月,水月的腰身特别柔软,从细细的脖颈里发出一股女性的气息,庆国有点把持不住自己了。他觉得水月的身子在他的怀里颤抖。他想低下头去寻找水月的嘴唇,这时灯豁然亮了,电动车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他一惊,赶忙抬起头来,一攥水月的手。“哎哟!”水月的惊叫,把他吓了一跳,他忙放开了她的手,从车上下来。他拉她到人少的地方,两手扶在她的肩头,两眼直视着水月说:“告诉我,水月,你的手怎么了?还有你的手腕?这不是无意受伤的,我看得出来。”

    水月抬头看着这双熟悉的眼睛,这双眼睛里有无限的柔情和爱意,她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股暖流向头上涌来,又一股心酸从脚底向上涌,一瞬间,她觉得自己飘了起来,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她伏在庆国的肩上。

    “同我还不说吗?”这句话像游丝一样飘进她的耳朵里。

    “是他给我掰的!他是个没有人性的家伙!”

    “他常打你?”

    “嗯!看!”水月伸出了手腕,“这是我自杀留下的。”

    “简直禽兽不如,他这么对你还同他过?”庆国愤愤地说。

    “我……我同他打着离婚呢!我在这里举目无亲,法庭上也不向着我。开了三次庭了,就是离不下来,他不让我离,他想要儿子。他早活动好了。”水月眼里含着泪。

    庆国心情坏起来,他不想再逛了,水月说什么也不让。

    到底是谁陪谁呢?他们又去了鲁国都城,水月还穿着古装照了张相,她感到无比的幸福。原来幸福就这么简单。

    “还逛吗?”水月问。

    “还有好景吗?”

    “今天就到这儿吧,到我家吃饭。”

    “哪能这样,我要回办事处,还有个同事在那里呢,他起疑心怎么办?”

    “你打电话,告诉他一声,我就不许你回去。”水月语气里有些撒娇,口气不容置疑,庆国比她大两岁,却像一个大她很多岁的哥哥。庆国憨厚地摸摸后脑勺,应允了。

    水月容光焕发,她幽幽地说:“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说完咯咯地笑起来。庆国异常兴奋,他们在一起,好像又回到了青年时代,回到了他们相恋的季节,心里快乐着相聚的分分秒秒。坐在水月家的客厅了,庆国顾虑重重地说:“水月,万一你丈夫回来了,你怎么说?”

    正在拾掇碗筷的水月,脸色一下子变了。后来,水月坐下来将一瓣橘子放进庆国的嘴里说:“管那么多干啥?他一年回来一趟两趟的,那有那么巧,再说,我们也没干什么坏事。”

    “假设干呢。”

    “去!你也变坏了”水月顺势推了他一把,庆国一下子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轻轻地拥着她。他低下头来仔细端详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却发现上面有泪珠。他轻轻地用舌头添去泪珠,小声说:“我使你不高兴吗?”

    “不,我是高兴得哭了,这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没人知道,除了你,没人对我真心好过,想想那时候,我真傻。”

    “我本来也是个好女孩呀,这辈子就想给你做媳妇,后来对不起你,又想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谁知他会这样待我呢?”说着说着又流泪了。

    两人互相依偎着,诉说着各自这几年的生活,不觉已是九点了。庆国告辞了。

    第二天,刚卸完货物,庆国的手机又响了,是水月的电话,他马上回了。“庆国,你没事的话,我去接你。”

    庆国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水月就来了。上了车,庆国发现水月又换了一身衣服,吊带真丝裙,铂金项链、金戒指、金耳环,低下头去就能看到白白净净的Ru沟,黑色带紫红色花边的皮鞋发着亮亮的光,富贵中透出飘逸。庆国与她在一起,感觉穿着上有些不跟趟。庆国动情地说:“水月,我怎么觉得你比以前更好看了,很有气质啊。”

    水月听到对自己的赞美,心里掠过一丝甜蜜,她娇嗔地瞪了庆国一眼,说道:“好啊,学会奚落人了。我都三十八岁了,我的哥呀,快到豆腐渣的年龄了,还有啥好看的。”

    “俗语说,女人四十一枝花,我看呀,你是花中之花呀。”把水月夸得心花怒放。

    在水月的家里,庆国再没有什么禁忌,他放肆地握住了水月的手将她紧紧地揽在怀里,这个令他心疼、令他屈辱、令他发愤图强的女人,却实实在在地伏在他的胸前。他在心里哭了,眼睛湿润了。水月也在心里哭了,两人都不说话。用眼睛搜寻着自己在对方心中的位置。

    “庆国,我过的不是人的日子,伤心透了,不敢回娘家,怕人家问起来,没的说。都近四十岁的人了,落了这么个下场,羞煞人。”

    庆国用手擦掉她眼角的泪痕,安慰道:“人人有本难念的经,遇到事,想开点,能过则过,实在不能过了,也不可怕,你有自己的店,又不是挣不出来。”他为了转移她的情绪,问道:“你的美容店,你不去,职工干活卖力吗?”

    “没事的,多是些老职工,挺卖力的。再说了,前几年我攒了些钱,开这个店,说明我有活干,给孩子做饭才是我最主要的事,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有些人见我不缺钱花,以为我很快乐,可我受的苦谁知道。”

    庆国给予水月的只能是临时的安慰,他想不到,自己眼中的女神,竟然过着被人冷落被人欺凌的生活。

    想不通,水月这么聪明的女人竟能忍受丈夫如此令人发指的兽行。

    水月打断了他的思绪,问他道:“你还待几天?只要在这儿,你可要过来啊!”

    “我是很愿意过来,也要注意影响,同事小阎在这儿,若让他们知道,那就惨了。这两天,可能回去一趟,老板儿子要结婚了,我们要帮忙的。”

    水月像得了个新信息,忙问:“咱那里凑份子重不重?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表现。”

    “人家拿一百,咱就拿一百;人家拿二百,咱也不拿一百九。”

    “庆国!”水月严肃地对他说,“你呀,千万不要不开窍,你想呀,一个人能力大小,用啥衡量,领导说你好,你就好,在机关单位,当然,你现在是在企业上,可它是你局里的企业呀,你上局里去也行啊,谁干得好,谁干得不好,还不是领导一句话的事,你呀就争取领导说你好。没杆子,就靠能力。”

    “唉,水月,像我,干工作绝对没有二话,让我去讨好领导我真不会。”

    “我告诉你啊,有机会就抓住,就不会后悔!”

    她一边说一边往卧室里走。

    “这是五千元,回去凑份子。”水月说。

    “开什么玩笑,局长不是以为我疯了,就是以为我有什么大事求他办,把我轰出来,多难看啊。”

    “别那么死心眼,这又不是让你去买官,买官是要犯错误的,是很难听的,咱这是去做事,是咱中国人说的人之常情,听我的没错。再说了,你那局长论着叫我娘姑,你回去,把这一对花瓶给他,说说我们是亲戚,问他个好,不就熟了。”

    庆国从没送过这么重的礼,他说什么也不干,收钱那不是让人家犯错误吗,我不干那缺德事。

    “怪不得,你爬得慢,行了,你留两千元吧。”她收起了其他的钱。

    不早不晚,在水月与庆国约定晚上见面的时候,水月的丈夫刘淼回家来了,在深圳生活了十多年,他在深圳已经牢牢地站稳了脚跟,一年当中回家的次数很少,多则三次,少则一次,水月曾想到深圳找他,他都用种种理由推脱掉,真如形同虚设的丈夫。后来,她才打听出来,他早已包了二奶。水月觉得自己的境遇更像二奶,只收到他定期打过来的钱,长年见不着他的面。当年,水月曾在心里告诫自己,做个疼丈夫、爱丈夫、会过日子的好妻子,但事情的发展并不像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她幸福的梦一步一步被粉碎。

    自结婚后,水月心理上没受到呵护,刘淼的父母是当年北上干部,刘淼生长在东北,后跟父母来到山东定居在曲阜。刘淼从小娇生惯养,脾气暴躁,偷鸡摸狗,动不动就掏刀子。因打架刺伤了人,被拘留过,后来安置到纸厂有了一官半职,第一个媳妇没过门就被他打跑了,因名声在当地太臭,姑娘们一听到他的名字就退避三舍,刘淼的父亲托一个在北海市工作的战友,说了水月这门亲事。刘淼没想到水月这么貌美,就老老实实地过起了日子。

    水月的确令他高兴了几个月,时间一长,旧习难改。他不读书不看报,不知道啥叫绅士风度,不会尊重女人,他认为女人就是买来的马,任我骑任我打,只要外人在场,他就对她呼来喝去以显示他的地位,一次,水月的朋友来玩,他用牙签一边剔牙,一边指使水月干这干那,姐妹笑着说:“水月呀,我们以为你长得漂亮,丈夫一定捧在心上,没想到你这么听他的。”水月很要面子的,她说:“在外人面前,他总是这样的。平时对我还是蛮好的。再说了,家务活,谁干不一样,何必分得那么认真。”

    姐妹们怎么知道,水月心里还埋着一个伤心的秘密,那个秘密时时刻刻像刀子一样剜着她的心。那是夏天的一个晚上,一阵敲门声响过之后,进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眉细细的,眼睛乌黑一个圈,分不清眼珠和眼皮。她不认识这个女人,那么肯定与丈夫有关,从穿着和打扮上,她判定这个女人绝不是什么好鸟。水月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心一下子被无形的手揪了起来。她的身子有点发抖,脸色煞白,那女人打量了一下肚子已经隆起的水月,气冲冲地开了口,她直率地对水月说:“你不用害怕,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你丈夫的,你丈夫说,要和你离婚,和我结婚的。”经她这么一说,水月愣在那里,丈夫天天和她形影不离的,怎么忽然出现了个女流氓找上门来,水月的头一下子大了,她栽在地上,差点昏了过去,也许是丈夫听到了动静,他出来了,那女人大骂道:“姓刘的,你骗我,你哄我说离婚,为什么又把你的老婆的肚子搞大了!我和你拼了!”她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

    “你滚!”刘淼一拳向她打去,那女子哪是壮实的刘淼的对手,她一下子被打倒在床边,大叫起来,刘淼又伸出了拳头,她吓得爬起来跑了出去。那女人边跑边骂,整个楼道都飘着那女人疯狂的声音。

    水月婚姻的神话破灭,水月想不到丈夫还有这种劣迹,她感到丢人,她感到在街坊面前无法见人。她跑到楼下哭了起来,刘淼下楼来拉她。水月哭着说:“你别拉我,你没资格拉我,你干的好事,这样羞我。”

    “叫人家听见,多不好。”

    “你能干得出来,就不怕人家知道!”

    刘淼十分气愤,他是给过那女人钱的,老婆怀孕了,他怕伤着肚里的胎儿,恬着脸皮去找松腰带女人的快乐,谁知她会找上门来闹事。

    “我再也不干那缺德事了。我再干的话,你和我离婚。”他跪在了水月面前。

    事后,刘淼解释说,那女人曾是他们圈子里的一个哥们的女朋友,水性杨花的一直想嫁给他,谁想要个“烂货”做老婆?水月再也没说什么,过日子吗,大是大非上不能错,细节末枝上就不要太计较了;再高水平的人也有犯错误的时候,况且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都跪下了,我也应该宽容。水月太天真了,胸无点墨、人格低下的丈夫能用拳头对付别人,就能用拳头对付她,水月的脸上,有时也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没法见人。水月黯然神伤。这与她幻想的婚后过互敬互爱的日子截然相反。她这才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她父亲让她跟个干部子弟享福的想法多么可笑,她恨她的父亲,也恨自己的虚荣。但她决不纵容他,坚决捍卫自己的尊严,直至刘淼不敢向她舞拳头了为止。

    儿子的出生,并没有减少两人吵架的次数,水月的心情坏到了极点。

    自从那个女人来闹过以后,水月就同丈夫有了深深的裂痕,她时常痛恨这毫无生机的婚姻,痛恨她这种不正当的选择,她老觉得心里太苦太苦,她哭着说:“老天爷,送我一个强有力的臂膀,送我一颗温和善良的心吧,让我的心不再孤独,不再漂泊。”最令水月不能原谅刘淼的是,她在医院里生孩子,家里人谁也找不知刘淼,单位说他休班,打手机关机,水月隐隐约约的知道他和那女人又混在了一起。

    水月讨厌刘淼的这副眼神,在孩子两三个月时,刘淼夜夜晚归,凌晨一点回家也是常事,水月稍有不满就招来一顿拳脚。有了那一次的胡闹,水月常常疑心,她痛恨自己有眼无珠,痛恨自己爱慕虚荣。这苦果是自己酿造的,怨不得别人。

    积习难改,刘淼终因不守厂规被处罚,刚实行停薪留职的时候,他自己做起了买卖。他胆大,手中有了钱,就想去深圳,十多年的艰苦打拼,创下了几千万的固定资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