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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里?
去魔域。
几百年如一日的扩张,吞噬山脉,吞噬河流,吞噬地上地下所有生灵的理智,魔域覆盖的版图甚至比大衍人族占据的土地更大,其中漆黑的呪风昼夜不休,腐朽万物,而黑云笼罩天空,魔域最深处已经几百年不曾见过阳光。
那里亦是妖魔呪兽的大本营,被呪力侵蚀扭曲的畜牲们除了嗜血的欲.望外,还获得了悠久的寿命,只要活得足够长久,甚至拥有比拟大宗师之威的能力。
当然,妖魔呪兽互相争斗,以同类为食,它们中能活长久的同样凤毛麟角。
不过在魔域这种地方生长着他处找不到的灵药,寿命悠长的妖魔呪兽血肉骨骼也有奇妙的用处,如果做好准备并不深入,魔域的外围对于宗门弟子而言是很好的试炼之地。
但车山雪说的去魔域,很明显和谌巍说得历练不是一回事。
至少在深入魔域的程度上不同。
从古至今,深入魔域中的人少有生还,每一个生还的人不是本来天下闻名,是以后会变得天下闻名。
年少轻狂的少年们才不会注意这个,在他们眼里,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已经是足够的褒奖。
“如果你要去,”少年谌巍道,“我当然不会落后半步。”
“才怪。”
熟悉的声音响起,少年们邀约与承诺的这一幕突然停下了。
二十五岁的车山雪出现在一百零七岁车山雪的身侧,两人的黑发在秋风中纠缠,不分彼此。
他侧着脸打量面无表情的自己,问道:“改革大供奉院?改革吏治?改桑田分地?”
一百零七岁的车山雪眼神凝固住。
二十五岁的车山雪唇边带笑,继续追问:“寻找灵脉宝珠?询问地脉的来龙去脉,乃至最后的目的……复生阳地脉?”
一百零七岁的车山雪不回答。
“谌巍以为你背弃了承诺,但实际上,这么多年里,你一直在向着目标前进,只要阳地脉复生,整个大供奉院出动,魔域将在十年内消亡,之后无论何人,都能在曾属于魔域最深处的地方来去自如,”二十五岁的车山雪啧啧道,“算没有出我这个意外,那个时候,谌巍也能明白你不曾毁诺吧。”
他站在一百零七岁的车山雪面前,弯下腰仰起头,打量这个外貌与他别无二致的自己。
“不要口是心非了,”他总结道,“六十年里你根本没能断绝心中妄念,反倒是让你找到一条异途同归的道路,承认自己现在也喜欢他有这么难吗?”
“我不喜欢。”
一百零七岁的车山雪淡定回答。
“无论有没有谌巍,复生阳地脉都是我要做的事,不是因为这是虞家的夙愿,也不是因为父亲的遗言。”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思考了一下措辞。
“大衍的百姓因为这一百年的太平,数量翻了几倍,更不要提关外蛮人,在我离开大供奉院接手大衍的时候,大哥留下的最大一个烂摊子是粮食。”
“大衍太小了,而且还因为魔域的威胁不断缩小,桃府位处东南,向来是鱼米之乡,但因为这次呪雪,年前种下的粮食颗粒无收,算用了三千灵源大阵,直接催生草木,那些细小的虫豸也需要一年两载才能恢复……”
车山雪往前几步,眺望青城山脉西面的山麓和山脚下延伸,在远处,魔域活动的地方,有着大片土地。
“如果能消灭魔域,无论是粮食,还是过多的人口,都不是问题。”
用铁龙车加快调运粮食的速度,改革桑田使得让土地从世家回到平民手中,白泽局培育良种,又研发更有用的耕具……这些手段只不过在压榨如今人族所占据这片小小土地的潜力,终有到达极限的一天,而消灭魔域,拿回曾经属于人族的土地,才是最好的方法。
“所有必须复生阳地脉。”车山雪回过头,看向年轻的自己,“我才不是为了——”
“一点也没有吗?”二十五岁的车山雪打断他,“一点也没有承诺的原因?”
一百零七岁的车山雪斩钉截铁:“一点也没有。”
这么多年苦修下来造成的固执绝不是三言两语便能动摇的,哪怕想动摇他的是他自己也一样。
“看来是说不下去了。”二十五岁的车山雪头疼的按揉自己的额角。
年长的车山雪则张开双臂,向年轻的他露出怀抱。
此刻车山雪已经明白了这个梦昭示着什么。
落雁湖那一夜,头顶在水底岩石上撞伤的病根一直留到了现在。没有失忆期间自己记忆的车山雪,同样不是完整的车山雪,这是魂灵的伤痕,轻易无法愈合。
更不要说他在患上失魂症的同时还频繁接触厉鬼,哪怕表面看不出来,实际上也受了影响,妨害了恢复。
这个梦是让他用来治愈自己的魂灵的。
但是……
梦占的秘术,向来只有虞家的女人才能继承啊?
难道他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改变了性别吗?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感觉到事情又一次脱离掌控的车山雪比年轻的自己更头疼,一直到那从他身上分裂出的一片张开双手和他相拥。
“有一件事你必须知道,”二十五岁的车山雪在他耳边说,“青城山上,我第一次见到谌巍时,他神魂不稳。”
“因为强行破关?”车山雪问。
“不,是魂灵和身躯不融洽导致的不稳,”二十五岁的车山雪说,“我想你已经有猜测了,所以谌巍到底从哪里知道一些他本不该知道的事情,无需我告诉你。”
他笑眯眯看着皱着眉的自己,踮起脚在自己的眉心轻吻一下。
旋即他的身躯和车山雪的身躯相融,无数记忆伴随着当时的感受一起向着一百零七岁的车山雪流去,瞬息之间到了末尾。
灵觉之中,他看到谌巍向他俯下身,感觉到身体被炙热打开,感觉到那说不清是难受还是欢愉的跳跃……
“你是不记得了,”二十五岁的车山雪笑道,“不过除夕那一夜……我很满意。”
***
车山雪倏地惊醒。
他的面容无法控制地因为梦境的末尾而泛红,整个身躯都有些发热和战栗,直到片刻后他强行冷静,想起身时再一次发现谌巍躺在他身侧。
车山雪:“……”
第三次了,他真的不会再为这件事惊讶了。
一个呼唤寒霜的呪术已握在车山雪手中,他凝望谌巍沉睡的面孔,想起梦境中另一个自己告诉他的事情,不爽的心情散去一些,但纠结反而增加了。
暂时不想和这混账说话,车山雪想。
于是他散掉呪术,改为驱除噩梦使人安眠的祝术。
浅灰的光点落在谌巍身上,确定青城剑圣不会醒来,车山雪才跨过谌巍下榻。
简单梳洗之后车山雪离开客房,在门外不远处找到了李乐成和宫柔。
这两个小家伙是过来为自家师父守夜的,可惜的是,他们反而比车山雪跟先睡着。此刻被喊醒,揉着眼睛抬起头,看到车山雪沉下的面容,都吓得不敢出声。
“劝人都去休息,”车山雪首先打量李乐成,“很大胆啊老三。”
“师父和那些师兄师姐的确需要休息了,实际上,如果谌掌门没来,我也会来劝师父,”李乐成低着头,话中表达的却是死不认错的意思,“师父若想责罚,我绝不逃避。”
宫柔没想到自家三师兄这么倔脾气,惊道:“师兄!”
车山雪抬起手,打断了宫柔的话。
他回忆着在他失忆那段时间里谌巍提起李乐成时的不自然,以全新的目光看待这个书呆子徒弟。
“好,”车山雪点点头,“你不用跟着姚天明管人事了,现在开始去协调老阵师们,汇总他们计算出的阵法方案,得出结论再把方案给我看。”
这听上去只是个普通的任务,和惩罚挨不上边,李乐成和宫柔看着车山雪,不敢相信这次惩罚他给得这么轻。
轻到搓了好多天麻绳的宫柔愤愤不平。
不过车山雪话没有说完。
“方案我只会看一次,不会提出修改意见,更不会打下让你们重做,也是说,你们呈上的方案是最终方案,明白吗?”
李乐成一愣,愤愤不平的宫柔更是惊呆。
车山雪却不管自己丢下了一个怎样的霹雳弹,甩袖转身。
“老四,跟我走。”
宫柔连忙跟上,对李乐成做了一个自求多福的鬼脸。
没看到那些老阵师们每天提出的方案让大国师都觉得头疼吗?李乐成的任务根本不是协调那些老阵师们干活,而是代大国师将这些老阵师的想法汇合,推敲,删改,一直到方案没有一丝差错。
在宫柔眼里,这不是人该干的事。
只有在阵法方面脱颖而出的祝师才能被称为阵师,越是老的阵师越是秉持骄傲,动他们定下的阵法像是要他们的命,也只有大国师的阵法造诣能让他们认同他的修改。
李乐成算是大国师弟子,作为晚辈的他也没有这个资格。
看样子老三之后几天都要在折磨中度过了,想到这里宫柔惴惴不安。
虽然她觉得自己最近没犯事,可保不准因为李乐成被迁怒了呢?
“师父啊,”被车山雪拉着鬼遁的她问,“我们去哪里?”
车山雪没回答,反而问:“上次交给你的鬼魂,你还没审问对吧?”
宫柔表情一僵。
她把这件事完全忘记了!
车山雪瞥了她一眼,道:“你的通灵作业也有很久没交给我看了,正好,赶在这次一起做完,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进步。”
身周阴风散开,一大一小已经到达目的地。
是之前钉住阴地脉的那座活火山海岛,那里还有无数被车山雪承诺过的苦工亡魂等待着。(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