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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他怦然关上的瞬间,一个黑色人影从她的身体中分离出来。
那影子无形无貌,似一团漂浮不定的雾气。
这团雾气忽然凑近,满意的欣赏她脸上痛苦的表情。
阴测测的声音如蛇般冰冷的钻进她的耳朵,“新婚之日,众目睽睽,你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厮混,这件事他能查得清吗?他查得清,悠悠众口,你们堵得住吗?”
段遇洳深吸口气,擦干眼泪,冷冷盯着它,“刚才是你搞的鬼?你是谁?”
“呵呵,一个将死之人不必知道。”
段遇洳震惊的抬起眼,起身往门外冲,黑影伸手一挥,一道黑色禁制落到门锁上,段遇洳打不开,只好用力拍打门板。
黑影飘了过来,见段遇洳如此狼狈,心里似乎很愉快,笑道,“不必浪费力气了,外面的人听不见的。”
段遇洳转身盯着那影子,背靠在门上,只觉冷汗一层层浸湿了衣衫,颤声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来缠着我?”
“罢了,看在你要死的面上,我就告诉你。”
那影子漂浮在空中,周围的黑雾散去,渐渐露出一个女子的轮廓。
段遇洳不可置信道,“了知?”
了知从黑影中走出,含笑道,“是我啊,现在你可以安心去死了。”
手中凭空变出一把匕首,直刺向她的身体。
段遇洳下意识躲开,往旁边跑去,却很快被一股大力抓住,身子被提起来狠狠撞在了墙上,她被砸得头昏脑涨,浑身剧痛,勉强才撑起胳膊,抬头望着那个朝自己一步步靠近的人。
她擦了下嘴角的血,“我并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何要杀我?”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不是人,是鬼,鬼魂索命,必然与前世纠葛有关……”
段遇洳惑道,“前世?”
了知笑道,“我和你可是有剪不断的缘分呢,如今好不容易从地府逃出来,我怎会放过你?”
段遇洳愣住了,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听了知又道,“那个人曾带给我的轮回之苦,业火焚身之痛,我要悉数从你这儿讨回,要你也亲自尝尝何为真正的痛苦!”
话音一落,了知忽然双手结印,一团火光出现在空中,她往前一推,那团火光就不偏不倚落在段遇洳身上,刹那间,火舌蔓延,将她整个人吞没。
剧烈的痛感传遍全身,她红着双眼,疯狂在地上翻滚,嘶哑的叫声从唇齿间溢出,这情状仿佛正在经历万箭穿心的痛楚。
了知蹲在她面前,眼带笑意的欣赏一会儿,用一种冰冷的语气说道“很快你就会变成一具焦黑丑陋的尸体,那个人进来,看见你的模样,一定会崩溃的吧......没关系,我会在他身边好好陪着,不会让他做任何傻事的。那个人啊,不论如何对我,我都还是对他……狠不下心啊……唉!”
她一挥手,从敞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火势蔓延,浓烟滚滚,这间屋子很快就淹没在火海中。
火凤自从进入轮回后,体内的火灵丹就一直不曾离开,保护她的仙根不灭。
了知放的这一把凡火,能烧毁她的躯壳,却烧不毁她的真身。
没多久,火灵丹就吸收了附着在她身体上的大火,减缓了她的疼痛。
只是,经过千年轮回,火灵丹的力量已经变得十分微弱,无法彻底去除她身体上的伤。
她的半张脸,在大火中被灼伤,落下永远的伤疤。
段遇洳昏迷了整整三日,醒过来时,模糊中看见蕙之在用毛笔逗弄窗前的虎斑鹦鹉。
她想喊蕙之给她倒杯水来,刚一开口,唇角就传来伤口撕裂的疼痛。
忍不住抬手,却碰见左边脸从额头至嘴角都缠着一层纱布,隐隐有着火辣辣的灼烧感。
心里“咯噔”一下,她第一反应就是,脸毁了。
过去二十年,她引以为傲的除了自己名动江南的歌喉,便是这如花倾城的容貌......
她闭上眼,泪水流出,晕染了血迹,纱布上沁出一圈淡淡的红。
如果容貌尽毁,她不敢想象今后该怎么面对墨驰华。
曾听人说,爱到深处就是自卑。她想,在那个人面前,自己终究是自卑的。
蕙之并没有察觉她低落的情绪,仍在自顾自的歪着头逗弄鹦鹉。
只听她自言自语道,“都三天过去了,怎么家主和那个女人还没有醒啊,大夫说,要是五天内醒不过来,这辈子恐怕都要在床上过了。那女人做了背叛家主的事,当众让家主难堪,醒不过来也罢了,那是她咎由自取,就是可怜了家主......火那么大,眼看着房子都要烧塌了,他竟然为了一个坏女人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就这么冲进去,还为此差点丢了命......唉,鹦鹉啊鹦鹉,你说家主怎么那么笨呢?”
听见这些话,段遇洳忍住疼痛,撑起半边身子,发不出声音,她就碰翻了床头的茶杯。
蕙之听见茶杯落地之声,立刻转过身,看见段遇洳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冷了下去。
段遇洳并没有在意,艰难的张开嘴,唇角撕裂的疼痛立即让她皱紧了眉,但还是隐忍着继续说下去,“驰华,怎么样了?”
蕙之看着她弱不禁风的样子,只瞥了一眼,就扭过头去冷冷道,“托你的福,家主至今还没醒呢。”
“蕙之,扶我起来,带我去见他......”
“大夫说了,家主要静养,这段日子不能让别人打扰他。”
段遇洳沉默了一会儿,对蕙之道,“那件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驰华醒后,我自会解释清楚......现在我只想看看他。”
蕙之将目光转了回来,落到她脸上,看见那层纱布中沁出的隐隐的红,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你做了那样的事,还想着狡辩?亏得我之前还那么尽心尽力的伺候你,原来你竟是这样一个满嘴谎话的人......家主遇到你真是倒霉。”
段遇洳垂下眸子,掩去心中难过的情绪。
片刻后,掀开被子,朝墨驰华的房间走去。
外面下着雨,天气湿冷。
段遇洳穿着单薄的中衣,一路扶着墙壁,慢吞吞蹭到了墨驰华的房门外,驻足喘了口气,便推开门。
桌上点着檀香,却仍然盖不住那股浓烈的中药气味。
这气味直冲到她鼻子里,心里便没来由一酸。
他可是个连感冒发烧都不愿喝药的人。
如今却静静躺在床上。
脸色苍白,眼底乌青,唇上干裂,像是身体内的水分被蒸发干净了。
段遇洳从桌上倒了一杯茶,坐在床边,用帕子蘸了茶水,润湿他的唇。
墨驰华的喉咙微微滑了一下,然后不自觉的舔了一下唇。
她见了,就着茶杯含了口茶,俯身喂给他。
墨驰华像是口渴了多时,此刻茶香入口,便本能的吞咽这股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