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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竹撑着脑袋默默瞅着魏然,他捏诀作法,手势变幻无穷,一会儿后,周身便缓缓升腾起无数淡青色烟雾,间杂着缕缕白光。他坐在青白色光团中央,微垂着眉目,肤色皓洁,气度无华。她托着下巴,怔怔发呆。
一个人坐久了,有些无聊,她起身四处走走看看。岛上除了那块荼蘼胎石,只有满地被风吹散的红莲花瓣,脚下黑黢黢的土地上连一株杂草都看不见。她叹了口气,想来这里是玄武的躯体所化,自然是不能长草的。
百无聊赖时,一阵地动山摇,脚下的土地开始移动变换,她站立不稳,摔趴在地上,啃了一嘴的灰。
很快,她就发现身下有古怪,强烈的摇晃中,一个巨大的法阵凭空出现,随之还有许多奇怪的符文,她一个字都看不懂。
无数金芒随着法阵的扭转穿梭来回,天空无数红莲花瓣被卷入法阵,小竹正趴在阵眼处,被无处不在的金芒和花瓣团团裹住,可谓是头晕目眩,眼花缭乱。
魏然睁开双眼,骤然大喝,“不好,此处有血咒禁制……”话未说完,身子前倾,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林小竹惊住了。
“我、我们快、快离开、这里!”
一瞬间,一道凌厉的红色闪电抽在魏然的后背,他来不及躲避,身体重重的摔了出去,就要掉进莲湖,好在他在空中及时做了几个后空翻,身子滚落在地上,没等他站稳,又一道闪电迅速掠了过去,抽在他的前胸。
他躲过,手臂被擦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立刻染红了他的白衣,而他,只是皱着眉,一刻不停地与闪电搏斗。
小竹立刻想爬起来去帮帮他,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只能软绵绵伏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魏然越来越惨白的脸色。她看出来了,那东西哪里是什么闪电,是原本捆在荼蘼胎石上的玄晶铁链,只是此刻动起来,速度快如闪电,叫人分辨不出形状。
魏然说这里有血咒禁制,什么是血咒禁制,我要怎么破除它?
来不及细想,一声闷响,魏然再次生生挨了一鞭,身体砸在法阵的光壁上,又“砰”的一下弹回去,重重摔在地上,他的目光投向小竹,露出几分平时少见的担忧。
——你担心什么,担心我们今天出不去了吗?
小竹额头冒出汗珠,盯着他的眼睛,心急如焚的大喊,“魏然,你告诉我要怎么做,让我帮你。”
魏然动了动裂开的嘴唇,艰难的吐出三个字,“你别管。”
他爬起来,身子摇晃着站好,抬起袖子擦去唇角的血,素日温和宁静的目光在此刻亮得吓人,如一把磨亮了刀刃的宝剑,迫不及待的要挣脱剑鞘撕碎些什么,忽然,他身子腾空,大喝一声,“天一!”
他祭出了天一琴。
琴身白光大作,琴弦在他的指下源源不断流出摄人心魄的琴音,狂风骤起,红莲摇曳,花瓣像大火一样燃烧了半个天地。湖心岛摇摇欲坠。
魏然耗费心神催动天一琴,鲜血从嘴角,从眼角流出,脸色苍白至极,小竹看在眼里,也只能巴巴的望着,盼他能冲破禁制,结束危机。
天一琴在空中流泄出道道白光,音浪一波接着一波撞向法阵,小竹感觉到天崩地裂一样的巨大撞击声,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还是不能阻止声浪入耳。不知这样持续了多久,法阵在连续不断的撞击下终于破碎成无数粉末,又过去一会儿,周遭的声浪才渐渐小了下去。
小竹恢复了力气,刚一爬起来,就看见魏然的身体从空中坠下来,她踉跄着朝魏然跑去,从地上托起他的头,抱在怀里,却见他双目紧闭,气息微弱。
她焦急的摇着他,哭嚷道,“魏然,魏然,你怎么样了,你可别死啊。”
“……我、不死,要被你摇死……”
她愣了一下,“那我不摇你了,你的伤,还好吗?”
看见她混合着眼泪的花脸,他艰涩的笑了一下,摇头道,“别哭了,我没事。”
小竹用袖子替他擦干净脸上的血,他缓慢坐起来,开始闭目疗伤,片刻后,觉得好些了,他凭空一探,一个小巧精致的玉瓶出现在掌心,他对小竹道,“我现在还难以起身施法,荼蘼胎石的禁制被冲破,溟幽一定会很快赶过来,到时候我们势单力薄,很难脱身。我刚才已在胎石上画了符咒,趁现在,你拿着这个瓶子,替我把胎石中的元神抽入其中。”
小竹接过瓶子,看了一眼,为难的说,“可我不知道怎么做。”
“这是天界法器,我会告诉你一句口诀,对着胎石念出即可。”
“好。”
她站在荼蘼胎石前,跟着魏然念出口诀,随后,胎石中飞出一个眉心有紫萝花印记的小婴儿,正对着小竹正大一双懵懂的眸子,一边啃着自己的手指,一边咯咯笑个不停。笑容天真无邪,如一缕阳光,足以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小竹忽然有些不忍,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是天生魔物,怎么会一出生就在无形中打乱那么多人的命运?她以为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可是这个孩子,刚一出生就被自己最亲的亲人剥夺了命运,一生都活得懵懵懂懂,不知道痛苦是什么滋味,快乐是什么滋味……出生为魔不是他的选择,所有一切因他而发生的惨剧都不是他的选择。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她毅然回头,看向魏然,“如果我把他放回荼蘼的身体里,会发生什么事?”
魏然沉默一瞬,似乎并不担心小竹接下来会做什么可怕的事,只淡淡的看她一眼,道,“荼蘼的心智会恢复如常,只是,他是善是恶还不可知。”
“这么说,魔也有好的魔,坏的魔,就像人一样,有好人也有坏人?”
“可以这么说,三界之中本无绝对的是非善恶,很多时候,善恶只不过是心之一念,为魔为仙,取决于荼蘼自己的心境。”
“那好,我想要荼蘼回复正常,也许,我们可以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可以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
魏然挑眉,提醒道,“别忘了我们是来查探鬼门大开的原因,待此事了解,方可助荼蘼复原。”
“那就这么定了!”
小竹把元神收入瓶中,盖好盖子,笑嘻嘻的跑到魏然身边,“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魏然打坐完毕,身体恢复了一些,站起来对她微微一笑道,“我们离开这里,先在地府找个地方安顿一晚……”
话音未落,身后便响起一阵粗嘎的咆哮,他们立即回头看去,溟幽坐在麒麟背上,身边一圈鬼兵鬼将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刚才的咆哮声,正是溟幽的坐骑麒麟发出的,它很不安分的盯着小竹和魏然,大张着嘴喘气,露出两排恐怖的獠牙,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嘶嘶声。
溟幽一下一下摸着胸前的山羊胡,脸色很苍白,魏然微微眯起眼睛,看得出溟幽受了内伤,只是他的虚弱和无力全都隐藏在一双精明的眼睛下。
溟幽轻笑道,“今日我这地府可是很热闹啊,不知道神尊带着这位小娘子闯我地府所为何事?”
魏然道,“不为何事,叨扰了,我们这就走。”
溟幽哈哈大笑,“这就要走了,不去府上喝杯茶?”
“不必了……”
不等他说完话,溟幽脸色一变,“来人,还不快将两位贵客请到府上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