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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的灯光下,我的意志渐渐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没有杀人……没有……”我茫然的摇晃着头,口中喃喃道。被带回jǐng局之后,我便一直被留在审讯室里。在我对面的座位上,已轮流换了三个班次的jǐng官了。
墙上的时针正好指在凌晨八点的位置。
对面那名身材瘦削的中年jǐng官站起身来,打了一个哈欠,合上手中的文件夹,带着两名助手出去了。
审讯室里重归于寂静。
我疲惫的合上了双眼。“依呀”一声,铁门又掀开,门外又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我斜坐在座椅上,一动不动,无心再理会来人。一声熟悉的干笑声自我耳边响起,我心中蓦的一震,微眯着双眼,寻声望去。
两条高大的人影顿时跃入眼帘。
“是你?”我惊呼道。
透过剌目的光线,我依稀看清了来人的面孔。右首那高大的中年男子赫然便是昨rì闯入我家里的那位厉害的家伙――雷动。他的旁边,站着一个面sè苍白,一袭黑sè的风衣,戴着金丝镶边眼镜的长发青年。
雷动缓缓落座,笑道:“宫医生,别来无恙了?”
我目中流露出深刻的恨意,寒声道:“果然是你们,想不到连jǐng察局也被你们收卖了!”雷动悠然道:“不错!现代社会,只要有钞票,什么奇迹都可能出现。宫医生既然这么相信jǐng察,我们就让jǐng察来招待你了。怎么样?在jǐng察局的rì子很舒适吧?哈哈……”
我闭上双目,无力的道:“你们倒底想怎样?”
雷动道:“很简单,你知道我们想要什么,一颗金牙。”我摇摇头,叹道:“我已告诉过你们,金牙不在我手中,你们要如何才相信呢?”雷动面sè一沉,冷哼道:“臭小子,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说着,拍案而起。
却在这时,一个柔和的声音蓦的响起:“雷动,你何必动怒呢?这小子还是交给我吧,我会让他乖乖的说出来!”声音有若风般的轻柔,给人一种无比舒服的感觉,我又缓缓睁开双眼,循声望去,说话之人正是雷动旁边那长发青年。
雷动大笑道:“好!川岛兄,这件事是否能令主人满意,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那长发青年却并不再理会他,抬眼向我望过来,优雅的道:“我是川岛,不知宫医生是否是在本市的‘同仁医院’上班?”我答道:“正是。”心中却不禁奇怪,他为何会问这个与此事毫不相关的问题呢?
川岛微微一笑,又问道:“你上班多少年了?”
“五年。”我只觉他的声音颇是动听,竟不由自主的作出了回答。
“通常是一个人独居吗?”
“是。”
……
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而来,我疲于回答。渐渐的,双睑有一些沉重,昏昏yù睡,耳边他的声音又响起:“宫医生,你现在是否觉得很困?”我模模糊糊的应道:“是……啊……”缓缓合上了双睑。
却在这时,一缕清凉的气机倏的自我的丹田内生出,虽极其微弱,却已教我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我的心中霍然一惊,隐隐查觉到有一点不妥。
川岛的声音忽又变得若有若无起来:“告诉我,那颗金牙在哪里?”
“金牙?”我心中暗震,他果然是在对我施展一种类似“催眠术”的邪功。我虽得体内的舍利之助清醒了过来,却仍是未露出半点端倪,佯作中了他的道儿,喃喃答道:“金牙不在我这里,它……已被偷走了……”
“金牙果然已被偷走了?”川岛叹道。
雷动道:“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川岛兄,你的‘***’倒底灵不灵?”川岛冷哼道:“天下之间,除了家师与主人之外,没有人能抵抗我的‘***’。雷动,你几曾见过我失手?”雷动强笑道:“我哪敢怀疑你的本事,只是这件事很难向主人交待啊!”声音之中,竟似有几分不安。
川岛道:“我们已经尽力了。这颗金牙的确已不在这姓宫的小子手里,当他带着琼姐回家的时候,已有人先一步进入他的房间,盗走了金牙。而且琼姐已猜出谁是我们身边的jiān细。”
“jiān细?”雷动惊呼道,“谁会是jiān细呢?”
“你回去见到琼姐的时候,她自然会告诉你。对了,这小子已知道我们太多的秘密,不能让他再踏出这道铁门,明白吗?”声音之中,充满了浓浓的杀机。
雷动笑道“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这里的jǐng察局长是主人的好朋友,他知道该怎样做。”说完,脚步声又再度响起,渐渐消失在门外。
我无力的靠在冰冷的座椅上,心中生出一种莫大的恐惧。这些人果然是神通广大,连jǐng察局的局长亦被他们收卖,如此看来,我这个杀人犯的罪名更是难以洗脱了。难道我的一生便从此葬送于这暗无天rì的铁窗之内?
二十分钟之后,又有两名jǐng察进入审讯室,一人提着我一条臂膀,将我送进了一辆大车里。不知过了多久,我又被带进了一间光线晦暗的铁屋里。我象一只死狗般仰卧于坚硬的地面,微弱的光线自铁门上一尺见方的窗口shè进。
我的心中蓦的涌起一股难言的悲伤。
在我被带进审讯室之前,几名jǐng察已搜遍了我的全身,连我的皮带与钥匙也全搜去了,其中更包括那本贴身收藏的秘笈。我的全身上下没有留下任何一条细小的铁片,甚至连割断自己的腕动脉也是不能。
一阵浓浓的困意袭了上来,我躺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竟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旁边地上多了两个冷硬的面馍,显然是在我熟睡时有人自窗口掷入的。我顿觉腹中一阵饥肠噜噜,不顾一切的抓起面馒往嘴里塞去。面馒入口甚是粗糙,难以下咽。我狠狠的咀嚼着,泪水自眶中串流而下,合着粗糙的食物吞入肚里,更多出了一番苦涩的滋味。
我绝望的躺在铁屋内,呆呆的望着屋顶,放弃了任何无意义的举措,静静的等待着死神的来临。在这个国度制定的法律之中,杀人者死。我的杀人犯之罪既然已成定论,便再也难逃一劫。
我蓦的又想起潜伏于我体内的那股邪恶力量。
当我的生命结束的那一瞬间,它是否会自舍利子的束缚之下脱困而出,迅速占据我的躯体,进化为一个无比凶残的邪异生物,涂毒生灵呢?
心念至此,我的手足不禁一阵冰冷。
两个漫长的昼夜过去了。我的身体急剧的消瘦着,心如枯蒿,只觉自己的生命一点一滴的自体内流失。除了按时有人自窗口掷入面馒之外,我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生人。
我默默的等待着宣判死刑的rì子。
第三天,囚室的铁门终于被推开,两个高大魁梧的jǐng察大步走了进来。其中一人大声叫道:“你是不是叫宫时雨。”我靠在墙壁上,缓缓扬起头来,漠然的道:“什么事?”那jǐng察喝道:“你可以离开了!”
我心中一沉,暗道:“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我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副画面。在电影里,通常死囚听到“你可上路了!”或者“你可以离开了!”一类的话,便立即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并不惧怕死亡。
我只担心死亡带来的后果。
当我体内那个邪恶的生物复活过来的时候,我们所生活的这个蓝sè的星球,将变成一个人间炼狱。
我缓慢的站起身来,在两名jǐng察的挟持下,一步一步的跨出了囚室。我没有再回头,这是一个教人不堪回首的地方!
沉重的脚步声在幽暗幽暗的通道里单调的敲响着,两旁的囚室里顿时传出一阵悉悉嗦嗦的声响。紧接着,我自窄小的窗口里见到一道道哀伤的目光,有人在激动的叫喊:“老弟,你一路好走啊!”
我深刻的理解他们那一种兔死狐悲的心情。
叫喊声此起彼伏,甚是悲壮。我隐约听到身后两名jǐng察的口中喃喃骂道:“都是一群疯子!”我蓦的转过身来,对着那两名jǐng察大声喝道:“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家伙,如果也在里面呆两rì,试一试会有什么心情?”
那两jǐng察被我骂得微微一愣,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一人抡起拳头,狠狠在我胸膛上揍了一拳,厉声喝道:“他妈的,你嚷什么?还不快走!”我踉跄退出几步,跌倒在地上。
这几rì意志消沉,体内的真气更是弱了几分,连区区一拳也险些受不了。一时之间,只觉胸口疼痛yù裂,呛咳了两声,挣扎着站起,怒视了二人一眼,然后迈着大步,昂首向前走去。
两旁囚室中的吼声如雷,纷纷叫道:“好!好!好……”
我壮怀激烈的走出这条长长的通道。
外面阳光漫天。
我微眯着双眼,在阳光的照shè下,双眼竟是一阵隐隐的剌痛。我是医学方面的尖端人才,自然知道这是因为长久未接触阳光的弊端。我仰起头,感受着阳光中的温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两名jǐng察烦躁的在我身后吼道:“快走!还磨蹭什么?”
我被他们押着,直往前面的一大门外走去,周围站满了荷枪实弹的jǐng察。我已隐隐感觉到死亡的威胁,心里骂道:“这一帮臭jǐng察,难道当真不通过法庭的审判,便直接将我毙了?”
出乎意料的是,我竟安然到达了前面的大门。
大门的右首停着一辆jǐng车,早有几名jǐng察候在那里。其中一个矮胖的老jǐng察望了我一眼,吩咐手下道:“将他的手铐打开!”我微微一愕,心想:“你们倒底要玩什么把戏?”正在疑惑之间,我双腕上的手铐果然被去掉了。
我揉了揉酸痛的腕关节,冷冷问道:“你们要怎样?”
“宫时雨,你的案情已彻底查清了,本案的确与你无关,你可以走了!”那老jǐng察朗声道,又回过头去,向旁边一个jǐng察喝道:“将他的财物归还他!”
那名jǐng察立时递过一个纸箱。
我捧着纸箱,顿时涌起一种哭笑不得的情绪。坐了几天的大牢,仅是简简单单的一句“与你无关”便打发了!但值得庆幸的是我能够保住自己的这条小命。他们又为何会改变主意,放我出来呢?
我无暇去理会这些。
打开纸箱,里面果然是我的皮带、钱包、钥匙及证件。我急忙穿好皮带,然后检查自己的财物和证件是否有遗失,当这些物品一一回到我的口袋时,我才发现里面还少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那老jǐng察已带领一众手下,进入了jǐng车里。
我追上两步,大声叫道:“喂,等一等!”那老jǐng察自车窗里探出一个头来,问道:“还有什么事?”我道:“还差一本书,是用藏文写的。”老jǐng察笑道:“什么书?难道jǐng察还会要你的东西么?你是不是还想坐一次牢啊?”
我立时心中一懔,怔怔的伫立于原地。
jǐng车启动了,号叫着自监狱的大门驶出,迅速消失在我的视野之内。
我颓然长叹一声,拖着沉得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迈出大门。向前走出数十步,又回过头来望了一眼。庞大的监狱高高的耸矗着,如同一只巨兽蛰伏在那里。我活动了一下关节,胸膛处仍传来一阵锥心的疼痛。心里不禁有一点后悔起来,我怎会如此蠢得去惹那两名臭jǐng察呢?
我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家里。
房门紧锁着,里面一片狼籍。我自然知道这是琼一伙人的杰作。无论他们怎样拆腾,也不能找出那颗金牙来,因为金牙的确已被偷走了。
当rì,倒底是谁捷足先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