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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还是这么风趣呀!多少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这点儿小事能吓得着你呀?”秦枫在一旁似笑非笑地接话。
徐敏眼眸一闪,语气里多了几分埋怨,“秦枫,你回来也不通知我一声,可没把我当嫂子。”她有意无意地扫过顾伯远的表情,叹息了一声。
秦枫抿了抿嘴,笑意浅淡,当年他为保祁家资产,虽然跟徐家大哥狠斗了一场,却始终没有与徐敏发生过正面冲突。那时候徐敏刚刚小产,又接连经历几番变故,精神都有些恍惚,他还记得自己从医院的玻璃窗外看见她苍白虚弱的病容,可一晃二十多年过去啦!没想到当年绕过的今天还是得面对。秦枫无奈地笑了笑,对着徐敏那张几乎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脸,斟酌着说道:“嫂子,我也不想回来,可你为了自己的侄子,不惜解了阿震的实权,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徐敏妩媚一笑,仿佛听见的是一个笑话,“你听谁说的?阿震吗?”说着朝祁震笑意满满地看过去。
众人从闲话中悄悄嗅出气氛的转向,都识趣地压低了聊天的声音。
秦枫夸张地皱了皱眉,笑了两声,“嫂子,咱们能不绕圈子么?”
徐敏眼中闪过一星寒意,“两年前,是我亲自到英国把祁震接回来的,他是朝晖的总经理,我怎么可能撤他的职?”
秦枫厌烦地摇了摇头,“呵,我说得清楚一点,你没撤职,但你架空了阿震,解了他的实权,你到底想干什么?”
徐敏笑容微微一滞,扫了一眼顾伯远饶有兴味的表情,淡淡说道:“你这话说得倒好像我有什么企图,我能想什么,无非是希望朝晖更好。供应链项目是阿震主导的,虽然很有前景,可也是个烧钱的,我哥哥那边看好这个项目,给了一笔投资,但其中有一个附加条件,就是由阿文做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本就是挂个名字走走过场的事,可下个月香港那边要过来几个技术人员和一个运维总监,说白了,是来监督履行合同,不过时间不会很长,第一期项目建设完成就回去了,我是怕阿震心里不舒服,这才给他放个短假,让他休息几天,等香港那边走了,自然还是要让他回来主持大局的。”
秦枫无语地笑了笑,“你哥哥又想对朝晖动什么歪脑筋?”
徐敏眨了眨眼睛,抿嘴笑道:“怎么会呢!我哥可是早就说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跟你打交道,他对朝晖可没兴趣。”
秦枫怀疑地看着徐敏,“是吗?4亿2千万,没有最基本的项目调查,没有运营数据,也没有人员考核,你哥闭着眼睛投资啊?还是说给朝晖的这笔钱另有缘由啊?”
徐敏的笑容略微有些凝固,“你想多了,我哥哥只是想要弥补,阿文从小也是跟着我长大的,他作为父亲,有些愧疚罢了。”
“愧疚,哈哈——恐怕他才是真正的原因所在吧?”秦枫带着明显的嘲讽大笑起来,指着徐敏身旁的徐奚文道:“你把他带出野心来了,如今也想蛇吞象——试着撬祁家的资产了!”
“我没有!”徐奚文愤怒地辩解道。
“有也没用!乖乖做你的助理,不要有非分之想,否则被踢出朝晖,你可是连容身之处都没有了——”秦枫别有深意地朝徐奚文点了点头。
明显的威胁意味让徐奚文怒火中烧,而徐敏听到却是心里一惊,忍不住开始怀疑秦枫到底知道多少。
“秦老弟别这么激动嘛!”老康狡猾地咧了咧嘴:“阿文怎么能跟小祁总比呢!只不过——钱总是他带来的嘛,人家老爹偏心一点,想让自己儿子在朝晖露露脸也不算过分吧?”
“就是,”田守亮一面附和,一面往嘴里塞了一大块海参,“那可是4亿2千万,开玩笑!”
“是吗?既然大家都只认钱,无需顾及情面,那反而简单了,”秦枫冷笑一声,“我把朝晖收购了,换个人来当董事长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此话一出,宴席瞬间安静下来。
田守亮机械地吞下来不及嚼碎的海参,被噎得瞪直了眼,被曲耀松在背上猛拍了几下才缓过来。
“这,这——没到这种程度吧?有事好商量啊!”老康僵硬地笑了一声,想圆场却没人理他。
徐敏淡淡一笑,仍旧面不改色,“秦枫,你这强盗脾气还是一点没改啊!不过,你这次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些,呵,收购朝晖,还想像两年前一样故伎重演吗?”
秦枫眼里闪过几分异样,朗声笑道:“嫂子放心,这次是明着来!”
徐敏哽了一声,僵硬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不高兴看阿震被人欺负。朝晖本就是祁家的,谁也别想打他的主意!”秦枫语气强硬,犀利的目光直指徐奚文。
徐奚文怒极,猛拍桌案站了起来,“我没有打朝晖的主意!我不过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说着转头向祁震质问道:“项目是我要做的,把你排除在外的也是我!有什么怨气你冲我来!这样联合外人欺负姑妈算什么?朝晖虽然是你祁家创立的,可没有姑妈这二十年来的辛苦付出,恐怕也早不在了!她养了你十几年,你就这样报答她么?”
祁震面无表情的脸终于裂出几条伤感的波纹,紧抿的嘴唇有些微微颤动,那些早已烂在心底的陈年往事如同突然被风掀起的尘埃一般在静默之中翻滚升腾,他真想问问,她养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报答?”祁卫衡皱眉,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锋芒毕露的年轻人,记忆里他还只是个安静懦弱、躲在徐敏身后不成器的小男孩儿,什么时候开始,他竟也有这样的胆识了?
众人见祁卫衡神色不悦,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缩了几分,房间里霎时寂静无声。
“阿文!你闭嘴!”徐敏看了一眼祁卫衡的脸色,慌忙站起来,表情复杂地朝徐奚文训斥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我早跟你说过不要惹事,你偏不听,非要自作主张找你父亲要这笔钱,帮什么忙!徒增误会罢了!你父亲那边,本就是走过场的事,你……”
“你不要说了。”祁卫衡厌烦地朝徐敏摆了摆手,缓缓起身离开座位,对徐奚文道:“你跟我出来。”
徐敏瞬间脸色苍白,“老爷子,我这个侄子不懂事——”
“你紧张什么,我只是问他几句话。”祁卫衡冷冷地看了一眼徐敏,背着手走了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都暗暗替这个冒失的年轻人捏一把汗。老康忍不住哼了一声,心里暗道:敢在祁卫衡面前大放厥词,这小子果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姑妈,没事的。”徐奚文强作镇定,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和聚焦而来的各种意义不明的目光使他感到一瞬间的恍惚,以至于走出去时觉得脚下有些发飘。
看着走在前面满头银发的老人,徐奚文心如擂鼓。祁卫衡,这个在祁家和徐家神一般的存在,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凌驾于每个人的头上。从小,徐奚文就从人们口中得知这位老爷子年轻时代种种不可思议的奇遇和商战中鲜有败绩的辉煌成就,他曾经羡慕祁震有这样一位令人骄傲的祖父,可随着年龄增长,他渐渐明白,这样一个人物,对他最亲爱的姑妈来说,绝非英雄,许多年来,姑妈所有的痛苦隐忍、悲伤无奈,甚至于深夜里的惶恐不安很大程度上都源自于这个人,尽管,他几乎从不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