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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有月,月昏微动,人影疏散。
王贤紧紧地跟着赵万宝和齐偍,他们两人走的很快,而且一直往东而行,不一会儿便到了那北边的几间院落里去了。
这里果然有太学的护卫把守着,王贤小声地道:“我们现在就在这里等着吗?”
赵万宝轻轻地道:“到那边的大树下面,监视这里。”
他们几个人迅速地挪移到几颗大树之下,这几颗大树在夏季之时奇大无比,枝叶繁茂,而今虽然一片叶子都不剩,但是依然有着巨大阴影,可以遮住王贤诸人。
那边的护卫们有两个正站在那里,还有两个正在灯火下面有说有笑的,像是在聊家常,几个人松松垮垮的,并没有什么严密的保卫措施。
毕竟这里面虽然是太学惩罚学生之所,但又不是什么机密的地方,故而太学对其并没有什么严密措施,他们也不会相信有人会半夜偷偷进去,但是每日护卫已成定例,他们就只能待在这里等着交换护卫。
赵万宝低声道:“现在还没到子时,他们暂时不会走,等吧。”
齐偍几个人便就潜伏在这里,王贤在草原上生活了那么长时间真不是盖得,现在蹲在这里虽然有些腿酸,但丝毫没有什么疼痛,倒是赵万宝也不管什么风度了,一屁股坐在地下,然后小声道:“还是坐着舒服。”
今夜有寒风,所幸王贤几人身上的衣服都是很厚,被这风吹过只是缩紧了头,并没有打冷颤。
他们一直盯着那边的几个护卫,因为这里是侧门,故而护卫们嘻嘻哈哈地也不担心会被统领们看到,都靠说话来解自己的困乏,他们说话声音虽然大,但是很杂乱,王贤一向耳力很好,都听不出他们说些什么东西。
就这样过了好长时间,远远地看到一个护卫走了过来,然后和那几个人说上几句,那些护卫们各个都收拾了一下,准备走回去了。
赵万宝立刻道:“等他们不见,我们马上穿过去。”
王贤和齐偍皆是提起精神,看着那几个护卫走了回去,正想走过去,却不料那个来通话的护卫和其中的一个聊上了,他们就在那里站着说笑,让王贤等人干着急。
赵万宝镇静地道:“必须要等到他们离开,再等一等。”
几个人都是睁着眼睛看那两个护卫在说着话,时间仿佛过的极慢,他们每说一句话都让人觉得怒不可遏,要不是还有一些理智,齐偍早就想直接冲出去了。
就在这时那边传来一阵阵声音,赵万宝立刻慌张地道:“完了,交换的护卫过来了,我们进不去了。”
齐偍和王贤两人皆是不甘心地看着那两个护卫,他们这时好像也意识到该回去了,两人结伴而行,往那大门走去。
赵万宝果断地道:“现在就进去!速度要快!”
他话音刚落,立刻快步向前跑去,王贤立刻猫着小腰,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一直跃过侧门方才躲在阴暗处,赵万宝深深吸了口气道:“跟紧我!”
他快步向着里面跑去,齐偍反应奇快,直接跃了过去,正当王贤要跑过去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声音,像是护卫们走了过来,他们打着哈欠,有些骂骂咧咧地在这附近转悠着。
王贤现在处的位置极为玄妙,他在那墙的阴暗处,但是也离这侧门不远,只要那些护卫们转过一个身就可以看见他,不过那两个护卫正说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显然没有注意离他们只有两步之遥的墙边竟然有一个少年。
那边的赵万宝和齐偍也意识到情况了,他们两个在较远处,远远可以看出王贤的黑影移动,赵万宝不由皱眉低声道:“臣贝不会要过来吧?太冒险了,那中间没有掩饰,若是直接跑过来定会让人发现。”
王贤并不是要直接过来,只是轻轻地弓着腰,这样防止那点燃的灯光照到自己,也是为被那两个护卫发现时候逃跑做准备。
他转过头来,见不到赵万宝和齐偍的影子,不由有些郁闷,想不到自己刚才慢一拍就陷入这样的阵地,看来自己的反应能力还要有待加强啊。
那两个护卫正说着话,又被一个护卫打断了,几个人像是在争吵什么,王贤心中大为惊喜,直叫天助我也,他猫着身体猛然一窜,向一阵风飘了过去,然后快步地向那阴影处跃过去。
赵万宝一惊,却不料王贤已经跑过来了,他虽然轻步,但还是带出了声响,把那些护卫们惊动了。
一个护卫向那边看了看,有些疑惑地道:“是不是有人过来?刚才我听到一阵脚步声。”
他旁边的护卫骂骂咧咧地道:“屁来的脚步声,这深更半夜的,连个鬼影都不会一个,你还能听到脚步声,你别想岔开话题,刚才说的那个……”
赵万宝他们等了一会才舒口气,他低声道:“现在我们便去找止兵,臣贝莫要再跟丢了。”
王贤赶忙点头,他随着赵万宝和齐偍,一起站了起来,然后沿着房子的走廊往前走,这边在深夜根本没有人,他们只管大胆地前进。
这路倒是挺长,王贤诸人都是没有说话,一直到了一间房门,赵万宝才道:“关押的是在这房子里面,我们便进去吧,注意莫要吵醒别人。”
王贤一愣,难道这里关押的人非常多吗?竟然还有别人在这里,他有些疑惑地看着赵万宝,想问一下却又想不是时候,于是看着齐偍推开房门,几个人便走了进去。
这屋子里一团黑,赵万宝突然亮起了火折子,然后点着了随身带着的小红蜡,让诸人看清了这房子。
如果没有那张木板床的话,这里可以算是空房子了,王贤一眼便看到那床上正是周兵,他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看起来极为单薄。
齐偍这时立刻跑过去道:“止兵,止兵,你醒醒,我们来看你了。”
那床上的人正是周兵,他缓缓醒来,这时看了看诸人,有些疑惑地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齐偍立刻简单地说了一下赵万宝带着自己过来的事情,然后道:“止兵,太学长有没有说怎么办?不会真的要把你开除吧?”
周兵这时坐了起来,看了一下赵万宝和王贤,说道:“多谢诸位了,这次是在下之命,各位能来看望我,真让周某非常感动,不过还是快点回去吧,不然要被护卫们看到了就极为不好了,你们都会被记大过的,现在就快点回去吧。”
齐偍忙道:“我们回去,你怎么办?如今我等好不容易过来的,岂能说走就走?”
周兵皱着眉头道:“你们在这里又能如何?”
他这一句话让齐偍哑口无言,王贤看了看赵万宝,见他还是带着微笑,不由有些好奇地道:“一宝兄,我们来此可以帮止兵什么忙吗?”
赵万宝呵呵一笑道:“那要问一问止兵了,我等过来也无他意,只是想问一问这几日情况,也好给你想想办法。”
周兵叹了口气道:“太学长已经发下话来,要求严惩,所以你们也不要管我了,还是快点走吧。”
赵万宝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却不料外面突然出现一些声音,直接向这边过来。
周兵脸色一变,忙道:“你们快点走吧!”
王贤见到周兵变了脸色,而赵万宝脸上却现出笑容起来,不由有种莫名其妙地感觉,连忙说道:“一宝兄,山论,我等先到外面看看情况吧,刚才我听到一阵响声。”
赵万宝正要发话,却听到外面有一阵大喊道:“有人进来了!快来人!”
王贤几个人皆是变色,他连忙对赵万宝道:“一宝兄,护卫们已经发现我们了,我们快点回去,不然被太学长知道后,我等必然会和止兵一般!快点走吧。”
齐偍和赵万宝都是无奈,于是连忙拉开门,往外面走了出去,他们几人已经听到脚步声,连忙匆匆地步入黑影之中,抬眼一看有很多人这时已经过来了,想必是护卫们都已经打起精神,过来查看了。
他们几个人觉得有些奇怪,但依然小心地沿着黑暗之中走了过去,时刻盯着旁边,防止被人察觉。
院子里顿时有些热闹起来,王贤正看着那帮护卫的动作,却听到赵万宝小声喝道:“跑!”
齐偍立刻反应过来,一下子跑了过去,直接跟在赵万宝的背后,一口气跑出了那个侧门,然后向那几颗大树过去,他们拿捏了机会,而且行动极快,是以那些护卫们皆都是没有发现。
赵万宝长长舒了口气道:“还好,终于赶上个好机会,让我们跑出来了。”
齐偍看了看周围,突然道:“臣贝呢?他又落下了?”
赵万宝不由地道:“臣贝真是太不小心了,竟然又反应慢了一拍,想来他只能等到清早护卫交换的时候回来了,不过现在护卫们正在搜查,他很有可能会被发现的。”
他见到齐偍有些失落,安慰道:“止兵不会有事,臣贝也不会有事,我等便回去等消息吧。”说完便站了起来,看着那院子里灯火通明,忽然叫道:“不对!护卫们不是发现了我们,我太大意了!”
齐偍这时奇怪地看着赵万宝道:“什么不对?”
赵万宝叹了口气道:“没什么,算了,我们还是回水字间去吧,希望臣贝不会有事。”他边走边看着那院子,眉头皱着一团。
…………
这里的院子依然很是热闹,王贤皱着眉头,方才自己慢了一拍,等听到赵万宝说“走”的时候,反应过来已经不见他们人影了,这时那些护卫们又提着灯向这边行来,他没有办法,只能向后退去,再返回到那长长走廊,继而又返回周兵的那房子里。
周兵这时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那床边坐着,见到王贤推开们立刻轻喝道:“是谁?”
这里的小蜡已经熄灭了,王贤立刻小声道:“是我,我是王贤,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人,我出不去了,在这躲一下。”
周兵大为惊讶,低声道:“这房子里什么也没有,你在哪里躲?”
王贤左右走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现在真的没地方去了。”
周兵方要说话,外面一阵响动,王贤立刻反应过来,看了看那单薄的床板,然后一下子扑了过去,对着周兵道:“我躲在被褥里,只要缩成一团,就不会引人怀疑。”
他也不等周兵说什么就钻进被褥里面去了,倒是让周兵皱了一下眉头,不过现在那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黑影跃了进来,见到周兵便道:“周兵你还好吧?”
王贤心跳异常,他用被褥蒙着头,无法看见发生何事,只是以为外面的护卫已经进来了。
周兵低声道:“你们怎么这样过来了!”
那黑衣人看了看外面道:“老五鲁莽,竟然和这里的护卫碰面了,所以惊醒了他们,现在老五正在转圈子,我们不能待在这里很久,现在就走吧!”
王贤在被褥中呼吸异常困难,听到这话顿觉奇怪,难道来的并不是外面的护卫,听他的口气还是和周兵一伙的?他一下子翻开了被褥,惊得那黑衣人一下子动了起来,喝道:“你是谁!”
周兵一下子把王贤拉起来,让王贤能够站立,他向那黑衣人道:“你又是谁?”
那黑衣人就站在门口,全身黑色在这个环境下异常协调,他转向周兵道:“这人是谁?”
周兵方要说话,外面一阵脚步声过来了,他连忙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快点走吧,先出去再说!”
他们立刻行动起来,王贤连忙道:“我也要跟你们一起走,不然我就出不去了,万一被护卫们发现,那我就完了!”
那黑衣人却没说话,周兵看了看王贤,然后道:“也罢,你也和我们一起过来吧。”
这三个人趁着夜色,立刻向外行去,王贤这次提起了精神,不敢有丝毫大意,如果现在跟丢了他们,那自己就真要陷在这里了,他紧紧盯着前面的周兵,发力地向前跑去。
就这样过了不久,终于到了侧门,这里正有两个护卫在看着,那黑衣人直接一窜出去,引得那连个护卫慌忙大叫,周兵这时一拉王贤道:“别**,快跑!”
那边不多远就可以看到几颗老树,王贤跟着周兵边跑边道:“刚才那人呢?他跑哪里去了?”
周兵喝道:“别说话!”
他们就这样往北方跑去,然后一直绕过那边的明经阁和杂苑,转过两个弯,他们两个人便到了大广场,王贤惊讶地看着周兵往这里面走去,然后两个人便进到那广场石板下面的小房子里去了。
这里王贤曾经来过,他就是从这边出来的,看到周兵现在麻利地跑过来,他心中越发肯定那天夜里的黑衣人便是周兵,又联想到刚才的那黑衣人和那什么老五,这个周兵真是谜团很多,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那黑衣人又是什么?
周兵这时麻利地摸到一个火折子,然后点着那蜡烛,这时才长出一口气道:“我们便在这里等他们吧。”他见到王贤眼中的疑惑,说道:“你先坐下,我等会和你说。”
王贤坐在这边,有些疑惑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你混在太学又是为何?”
周兵皱眉道:“这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我先警告你,如果你要把今日之事泄露半点,你的小命立刻不保!”
王贤忽然一笑,这个周兵说的威胁之语让他一点也没感到多大威胁,他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情我定会帮你保密,然而,止兵,你我是同窗,我还是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可以吗?”
周兵见这王贤竟然一点也没有惊恐,也不由心奇,哼声道:“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你知道的越多,你的危险就是越多。”
王贤“哦”了一声,这个周兵必然是一个集团的一份子,他们到底是做些什么事情的?他呵呵笑道:“你们如此神秘,难道干的是逆天的事?”
周兵也是笑了笑,随即肃然地道:“我们做的事情便是逆天的事,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如此天地,我等何不逆之?”
王贤听到这种口气,不由有些倒吸口气,这个周兵竟然如此想法,他忙问道:“你们的意思是你们以后是要造反?”
周兵目光凝聚,看向王贤道:“你一个小孩子,到太学也是不易,以后定会满腹经纶,然而你可曾想过,现今世界是如何惨状,皇帝粉饰太平,开边阔土,可是百姓们的死伤又有谁人知晓?这样的天地,我们怎么能不逆?我们便是要反,要让我中国得一新天地!”
王贤自那日遇到语嫣,便没再听到如此之语了,他不由大吃一惊地道:“你们真的想造反,你们想自己做皇帝?”
周兵冷哼了一声道:“皇帝?皇帝一家便是国之大害,我泱泱大国,如此羸弱,百姓如此贫苦,便是这皇帝之害!想一想自三皇五帝以来,百姓便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夏桀、商纣、幽王、秦始皇、隋炀帝,这些昏君害民只是无可说的,就算是所谓圣人大禹、商汤、周公、汉武帝、唐太宗还有本朝的太祖,他们治下的百姓就好过了吗?百姓之命犹如草芥,便是这帮皇帝所害!所以,我等便是为天下苍生除掉这号称天子的皇帝,还百姓青天!”
这句话让王贤愣了半天,如果这句话是在后世随便一个人口中说出,他都不会惊讶,书上都是这样写的嘛,直接照着书念就可以了,可是现在猛然听到这话,他真的怀疑这个周兵是不是也车祸穿过来的,他沉默了好久才道:“你知道房地产现在多贵吗?”
周兵一愣,随即哼了一声道:“什么房地产?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们的目标便是废除皇帝,让百姓们有好日子过,你明白了吗?”
王贤这才一笑,这个周兵看来真的不是后世之中的人,不过他的思想太超前了吧,古代不是有一句话叫“国不可一日无君”吗?事实上,直到清朝末期的时候,包括普通百姓和一些士大夫还固守着这个观念,认为一旦没有了皇帝,则天下便是大乱了,而周兵这个弱冠之龄的年轻人,竟然想到了没有皇帝以后更加的好,光是这种思想就可以在后世书中成名,成为中国第一个否定帝王制度的开拓者。
他挠了挠头,这给他的震撼有一点大,他还从未想过有这样的一类人存在,可以想象的是,这种思想上的传播虽然慢,但是带来的革命却是持久的,若是积累下来,用不了几百年,那么中国就定然不会存在帝王制度了,定然有着巨大进步。
然而他们却忽视了一点,现在的他们是没有民众基础的,他们的思想只能被人当作异类,一旦造反起来,恐怕不但不能宣扬自己的思想,还要给百姓们带来兵灾和荒灾,更重要的是百姓们更加的不会理解这种思想了,可以说得不偿失。
周兵见到王贤并不说话,这时出声道:“臣贝,我看你少年聪慧,定然有着大志向,但是普天之下,又有何事大过百姓,就连圣人孟子都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而今黎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君王贪官却依然作威作福,我等何不立志要解救苍生?”
他的话很有一番道理,王贤也知道这样的思想是开明的,可是他怀疑地道:“你认为你有能力可以做到这些事情吗?”
周兵“嗯”了一声道:“古人有语,只要有心便无事不成,我们万众一心,何惧那重重天威?”
只听一声击掌,然后一人走了进来,大声道:“周兄所言极是!我等男儿,若不一心向民,留着这身躯壳又有何用?人生在世,谁又能免得了一死,然而有人重于泰山,有人轻于鸿毛,那些一心向民的人便是重于泰山,那些贪官污吏便是轻于鸿毛,这位小兄弟,你认为呢?”
王贤抬眼一望,进来的是那个黑衣人,他也是一身的夜行衣,这时扯下了头罩,大概二十七八的样子,看起来极为精神,适才便是他在说话。
周兵连忙问道:“老五人呢?”
那黑衣人道:“他没事,不用担心他,老五虽然有些鲁莽,但是本事是有的,一会就赶过来了。”
周兵点了点头,忽然又皱眉道:“老五不会把那些护卫们引到这里来吧?”
黑衣人一笑道:“你把老五当成傻瓜了?不要担心,对了,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在下姓秦,单名一个该字,乃是明州人氏。”
王贤见到这黑衣人自报身份,连忙介绍起自己来,然后有些疑惑地道:“秦兄,在下有些不解,看你等志愿,乃是鸿鹄,为何周兵要在太学之中,而你们半夜探访,也不合礼法,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秦该笑了笑道:“王兄真是目光如炬,心直口快,一下子就说出这样的事,倒是让我不知如何回答了,不过既然王兄垂问,在下也只能坦白了,我等在太学确实是有事要做,至于何事在下便不能说了。”
王贤沉吟道:“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秦该和周兵皆是吃惊,向王贤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王贤不解地道:“你们到底是在找什么东西?还有这间密室,你们又是如何知晓的?今夜之事又是如何?我想知道个明白,麻烦二位能够解我之惑。”
秦该看了一下周兵,然后呵呵一笑道:“王兄何出此言,不瞒王兄,我和周兵诸人都是一路,皆是‘乾坤兄弟会’之人,我等以天下黎民幸福为己任,所为之事,也皆没有什么私心,王兄此事便不要追究太多,以免染祸。至于这个密室之事,呵呵,王兄可能有所不知,在下也是太学生,现在在内舍,也在太学待过了两年的时间了,而这密室便是我无意之中发现的,也是我们兄弟会在这边的联系之所。今夜之事,真是太过巧合了,我和老五本来想一起去探望一下周兄,却没想到老五莽撞无比,竟然惊动了那些护卫,所以就成了这样,对了,王兄你是如何在哪里的?”
王贤这才恍然,他们果然是一个神秘组织的成员,他看了一下秦该和周兵,然后说道:“我是周兵的室友,今夜本来一行三人,趁着子时护卫交替潜行过来,想过来看一看周兵,却未想到因为护卫被惊醒,我一个人没有逃出去,所以就返回到他的房屋,还未说上几句,你便来了。”
秦该点了点头,笑道:“王兄你不用担心,这间密室除了几人之外,无人知晓,等过一分便返回寝间即可。”
王贤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周兵道:“止兵那日撞了蔡京,想必也是故意为之了?”
周兵一愣,立刻道:“我又非癫狂,怎么去故意撞那蔡大人?确实是不小心而为之。”
这可就让王贤疑惑不解了,周兵若是无意中撞倒了蔡京,那他不就会被赶出去了吗?看他脸上淡然,他又道:“那你平常勤奋好学,家贫孤寒,也应该是真的?”
周兵皱眉道:“自然是真的,难道这还有假不成,我自幼伤父,家母又在我八岁时病死,从此孤苦伶仃,全靠老乡救济,其后遇到贵人,得其相助,我可以认字识书,并且心怀天下苍生,因我少年受苦,知晓百姓们受了很大的苦,故而打定决心,一定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有粮可食,有衣可穿,为了这个,一切都算不了什么。”
昏黄地蜡烛依然还在燃烧着,偶尔跳跃的火焰左右摇摆不停,就像王贤心里一般。
他现在脑子一团糟,这两个人,还有他们背后的那什么兄弟会,他们的这种理念,都让王贤觉得极为突然,他突然有些好奇起来,这个兄弟会的背后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到底想要怎么去做,怎么推翻这个帝王的时代。
秦该这时走到王贤旁边道:“王兄,你年幼便入太学,聪慧绝伦,但是百姓之苦你可能并不知晓,远的不说,就说贞观年的大唐,那时可算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吧,可是我查史书得知,百姓们依然贫寒,贞观三年,江南水灾,十万百姓尽葬身洪水之中,贞观十二年,北方大旱,尽调江南之稻米以供长安,使得南北皆穷,贞观二十二年,河北洪水,迁移失当,又有数万人身亡,这皆是天灾,我就不多说了。
就说人祸,贞观十八年,李世民之子蒋王李恽洪州刺史,因和当地杂苑起了冲突,杀其全场人员,共四百余人,洪州百姓不满,皆在衙门口喊冤,李恽却令衙役杀死喊冤百姓五百余人,时人提及皆是恐惧不堪,但李世民却并未责怪其子。
贞观二十年,越州渔民八百余人皆被杀死,一个小渔庄竟然全部死光,其时刺史王建调查后得知,乃是大将军柴绍之子柴涂在越州游玩,因何渔民们起了冲突,于是就派卫士们把这渔庄全部杀光,就连新生小儿和那老弱不堪的老人们也不例外,你说若有苍天,那么苍天何不诛杀柴涂?而皇帝李世民却仅仅只是责罚一下,连关押都没有,如何能让百姓心服?
这些都是大唐贞观时所发生之事,想来贞观之年,突厥已平,四海皆定,李世民也是一代英主,兢兢业业地治理天下,百姓犹且如此受苦,可想而知后面的武则天、李隆基诸人,就如那安史之乱,受苦的不是帝王,而是成千上万的百姓们,年轻力壮的儿子被拉去做兵士,年老的母亲带着孩子担惊受怕,若是被贼人袭击,一家不保,民之凋零竟是如斯!”
他长长之言,皆是说的贞观之事,王贤却有些不以为意起来,世上的事情有时候看多了,便麻木了,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不公,权贵们杀死百姓就像踩死蚂蚁一般,他缓缓地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所谓朝代兴亡,皆是百姓之苦。”
秦该默念了一下道:“王兄说的太好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等小民不论朝代兴亡,皆是一苦,所以我等要做的便是改天地之颜色,给百姓以安稳。”
王贤看着这两个人郑重的表情,不由笑了起来道:“很好,那我想问一下,你们有没有想过若不成功,自己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秦该叹了口气道:“人生在世,又有何人不惧死,然而若能让民得其愿,我死又何妨?”
这不是做作,王贤突然对这个年轻人充满了敬仰,他知道一个人抱着这样的信念,必然不会被任何想法所动摇,他这样的思想,便像是在后世民国中那些寻找中国出路的年轻人,他们坚信着自己的信念,并且不悔地为之奋斗。
这样的人,是值得尊敬的。
他心中突然有个想法,便开口道:“我倒是真的对你们的兄弟会充满兴趣,秦兄,可否让我也加入你们,以为天下苍生谋福利?”
秦该大喜过望地道:“王兄过来,我等正是求之不得,以王兄幼龄聪慧之能,天下万万之民便可得救了!”
王贤看着秦该喜悦的表情,他突然有些迷茫起来,到底什么样的才是对的?
他们要造反的话,可以肯定是会失败的,新思想没有散播开来,无法取信于民,如何能够做到成功,古话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像他们的这些思想一旦在造反失败后,定会被人污为“妖孽”之言,直到重新有人发现,才能得以正名。
那火光摇曳着,王贤突然出声道:“蜡要灭了,你们的那位兄弟为何还没过来?”
秦该也有些焦急,不过仍然道:“老五此人极为厉害,不会有事的,对了,王兄,今日之事你定要守口如瓶,不能向外人泄露一点,我等鸿鹄之志,尚为展翅,若就此折翼,真会让人毕生遗憾的,待到本月私试一了,我便领你见一见其他几位兄弟,而后大家都是兄弟了,应以解救天下苍生为己愿,共勉共励,携手同心。”
那蜡烛的火光终于左右开始摇摆的极为厉害,周兵连忙跑过去把这扑灭,然后低声道:“真是奇怪了,老五为什么还没有回来,这都过去将近一个时辰了,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周兵又拿出火折子,熟练地摸到一个小蜡烛,然后重新点着,见到王贤正坐在那里失神,不由地道:“臣贝,你怎么了?”
王贤“哦”了一声,然后道:“我突然想到了几个问题,一个就是止兵你现在这事怎么处理,还有个问题便是你们为何如此相信我,不怕我将此事向别人说明,那么你们无论是什么志向也会夭折,而今却如此相信我,到底是为什么?”
他的话让周兵和秦该皆是一愣,周兵叹了口气道:“这次很难继续待在太学了,这也怨不了谁,不过我虽不能继续待在太学,还会继续读书的,因为我相信,书能解惑,能知百理。”
秦该笑了笑道:“周兄虽然不能继续在太学了,然而我大宋书院颇多,以后你可去其他书院求学,至于王兄刚才说问的事,事实上,王兄若把这些说出去,我想以你年幼,加上此事太过离奇,恐怕无人会相信吧,若是惹到了官府,他们听你冒犯皇帝,那么不是死罪也差不多了。
但是在下知道王兄不会如此,方才我见到王兄时便知你非是那种纨绔子弟,心地又极为善良,而对这逆天之事也并无任何反感,故而我有心接纳,才吐露全情,就是不想让王兄你有何介怀。若是一般奸邪宵小之辈,我等避之唯恐不及,何来拉拢?王兄年虽幼,然不及几年,便可有为,我等之名,当留于青史,刻于磐石,永久不灭!”
周兵这时也道:“秦兄所说也是我想言之,臣贝可记得那日‘蒋生楼’之事了?”
王贤笑道:“如何不记得,你那日变得极为豪爽,而且把我灌醉了,害得我睡的一夜方才清醒过来。”
周兵微笑道:“其实我在太学,一边读书,一边观察,若有大志之人,我定然会对其试探,而那日在酒楼,和你斗酒,便是想试探你一下,看你醉酒之后能说出什么,没想到的是,你虽然醉酒,可是嘴巴竟然紧的很,并未说什么,今日说来,实在惭愧,希望臣贝你能原谅则个。”
王贤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周兵平常都是沉默寡言,而那日却是豪爽无比,他还以为周兵是人格分裂呢,原来周兵便是观察周围的太学生,想拉拢人来壮大这什么什么兄弟会,他不由有些好奇地道:“止兵你观察良久,对室友有何看法?”
周兵沉吟道:“其实我从刚来之日便对诸位有了观察,那个张地云,我也查过他的资料,他家中有一个九岁的孩子,考过两次进士皆未中,故而转向太学,一心想着得中进士,升官发财,而且为人很是自私,可以说是一个不足与之谋事的人。
至于汪德温,如何说他为好,其人太过迂腐,虽然胸有千墨,读尽圣言,然而却终究死板,极为信奉天道之理,事事皆为圣言说束,所以他这样的人在盛世可为良臣,乱世可为隐士,却不会和我等一起逆天而行,诚为遗憾,然而人各有志,其志太坚,我们也不能强求。
赵一宝此人太过神秘,臣贝有没有想过他是何等身份?我观察他良久,总觉得其人诡异,来此太学却并不为读书,对事皆是了如指掌,你说奇怪不?而且我让人帮忙查清此人,可是却一直没有消息,我总觉得他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而他来太学也非求学,定是心怀他意,臣贝你以后要当心一点。
齐偍可以说是在太学之中对我最好的士子,我在杂间帮忙,他有时也过去帮上一把,可以说兄弟如此,诚然可佳,且有侠心,对天下不平之事极为不满,然而其人易冲动,所以我虽想拉拢他却一直没找到机会,倒是没想到臣贝你竟然先入我兄弟会,这也算是机缘巧合吧。”
他话音刚落,王贤正要说话,却没想到秦该突然示意不要出声,而后听到上面传来一阵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