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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布吃惊地看着答图,见她表情认真,不由地道:“这距离你可要看清楚了,不是一般的弓所能达到的,而且若你一击不中,引起他们的警觉,那就不可能会再有机会的了。”
答图扬着脸道:“我一定会射中的!”
她从背后把自己的弓拿了出来,弓身很小,她抚摸着这把弓道:“这把弓是我哥哥给我的,让我在草原上保护你的,上次碰到大狼就是用它救了你。现在希望长生天保佑,能够再用这把弓救你!”
塔布一喜道,原来这就是包特那哥哥的神弓啊,那看来射死对方的首领未必是不可能。
却见答图微微吸了一口气,前后脚错开,双臂用力拉开弓箭,箭头直指那中年人。
塔布紧张地看着答图,却听到答图道:“塔布,你从后面抱着我。”
塔布见到答图脸上竟然似有汗珠,不禁心中怜惜万分,真想说不要试了,但是又终没说出口,他从答图的背后拦腰保住她,双手结成一个环搂在她的细腰上,紧紧地抱着她。
答图微微地活动了一下,说道:“你放开一点,你这样我怎么射箭啊!”
塔布忙放开了一点,身体靠在她的后背上,随着她拉弓的姿势而动,便像是在后世双人跳舞一般,二人紧靠,舒展身体,轻提脚步,错开双腿,便像是定格一般。
他闭上了眼睛,心中这一刻时候居然想到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自己不知为何来到这个世界,也不知道来到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这个世界好像并没有多少和自己亲近的人,自己也没有把多少人放在心中,但现在,若要是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最值得珍惜的人,那么肯定就是答图了。
这个小丫头,她的一颦一笑竟然那么地清晰映在自己的心中,她走路的样子,高兴的样子,生气的样子一一浮在心头,让自己看着,听着。便像她正在自己的心中嘻嘻哈哈地笑着,叫喊着“塔布!”,那种如月似花般的笑容竟然让自己越来越痛,只想痛快地哭上一场。
耳边“嗖”的一声,箭射了出去,但是塔布不敢睁开眼,他实在不知道会带来什么,他不敢看那战场上刀子闪出来的光芒,但却突然感到答图像是虚脱一般软在自己的怀抱里,他连忙睁开眼睛,见到答图脸色有点发白,小声地说着:“你看,我射中了他!”
塔布一愣,抬眼见到那个中年人正倒立在马上,一个青年正高声地吼着不停,那些亲军们赶忙地护着他,竟然要撤退了。
那战场上响起了撤退的声音,片刻之间,那马儿载着人便消失的干干净净。除了地上的残余的尸体,碎裂的肉块,还有那染红了草儿的鲜血,一片寂静起来。
合不勒诸人大声地喘着气,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还能活下来,不由地翻下马来,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有种劫后余生想哭的冲动。
日格拉这时已经恢复了一点力气,刚才挥刀太猛,这时整个右臂像是快要断掉一样,他的目光不禁向里面看去,见到塔布正在抱着那个弘吉剌的小女孩,便像是整场战斗与他无关似的。
刚才的突然撤退实在让人惊讶,本来他已经到了杀与被杀的疯狂之局,没有想过自己还可以再活着,可是当他看见那个中年统领倒在马背上,不禁心中有股狂喜,耳边听着那个年轻人喊着“快保护父亲,撤退!全部都撤退!”他就像虚脱一般,一股气都提不上来了。
其木格这时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大声喊道:“我们竟然还活着!”
他看了一眼左右,从一千五百骑的兵士,现在只剩下不到百人了,这些人都和自己一样进了这包围之中,都没有想过活下去,完全是拼着命来挥着弯刀砍杀对方,只不过他们未能像自己一样,还可以活下来。
合不勒走到日格拉的跟前,见到日格拉正按着自己的右手臂,不由关心地道:“你的手臂没事吧?”
日格拉这才抬眼看了下这个满脸全是血的小孩子,这个小孩才七岁啊,但是和自己一样不怕死。他心里顿时升出一种崇高的尊敬,那是对勇者的尊敬,心情激动地道:“大汗,我们都还活着!”
合不勒见到这个快半百之人,声音有点沙哑地说着话,感觉到他的话语竟然无比的真诚,不由地抱着他哭了起来,这两个在战争中共患难之人这时候就像是有着满腔的悲、惧、怒、累了,合不勒终于撕下了坚强的外壳,把这情绪喷发出来。
日格拉轻轻地拍着合不勒,涩声地道:“所有的人都回到门内,大家们不要放弃抵抗,那些野蛮的塔塔尔肯定会再回来的,现在我把大汗扶进去,其木格你带着他们好好地歇一歇,你们的同伴们死掉了也不要太过的伤心。”
他实在不忍心看这些兵士们流泪的模样,拉着合不勒走进到门口,却发现塔布依然抱着那个弘吉剌的小女孩,而那个小女孩脸上发白,眼睛微闭,像是昏倒过去了。
合不勒轻声问道:“答图怎么了?”
塔布抬眼看了看合不勒,见到他的小脸尚有血迹,而眼睛微红,不由苦笑道:“答图用力太猛,昏过去了?”
日格拉双眼一动,忽然像是恍然大悟地道:“原来刚才那一箭是这个弘吉剌小女孩射出去的,她竟然杀掉了塔塔尔的首领黑拉吉!”
合不勒大为惊讶地看着答图,见她依然昏迷着,忙道:“快把答图扶进去吧,让她好好的休息一下,她是我们整个乞颜部的救命恩人啊!”
塔布抱着答图,向着自己这边的毡包走了过去,把她放到兽皮毯子上面睡着,看了她一会儿才走了出去,见到日格拉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我错了。”
日格拉奇怪地道:“你哪里错了?”
塔布望着那还没有清理的尸体,那染着草屑的血块,叹道:“我不该全民皆兵,不该让那么多的妇人去白白的送死,我错了。”
日格拉哼了一声道:“本来在战斗之前我一直认为不该让这些妇人们去冒险,毕竟我们这些男人们哪有躲在女人后面的道理,不过现在一想,你的想法确实是对的。
这次我们太小看黑拉吉了,认为不会有多少人来攻打我们,可是我们错了,塔塔尔存着灭掉我们乞颜的目的,竟然带了几千的铁骑!他们全部狠毒无比,本来草原上根本没有杀女人的,可是你看到没有,塔塔尔人竟然如此残忍地对待这些女人,他们如此丧尽天良,若是乞颜的女人不反抗的话,也终究要饱受他们的折磨!
塔塔尔人太狠毒了,我们却没有想到这一点,若是照我以前想的,与塔塔尔人和谈,说不定现在我们的部落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了,我们的人都要被他们杀光!所以我才是真正的错了,就应该让所有的人都反抗,对付这帮没有人性的畜牲,不能说半句话!”
塔布默默地看着这被血染红的外面,再看向整个部落里面活下来的人们,不由地摇了摇头道:“我错了。”
他不能不内疚,这么多人的死虽然不和他有太大的关系,但是总该是他的主意让所有人都参加战斗,如今这些人死了,他不能没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感慨。
合不勒大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万一塔塔尔人再杀过来怎么办?我们难道还要坐以待毙吗?”
塔布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大胡子其木格跑了进来道:“大汗,日格拉首领,大萨满阿逼亚过来了,说要找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