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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满的单手平指,正是向西。
合别顺着他的手指一看,那坐着的人正是利耳塔一干人,其中包括塔布、答图、包特那,他们都坐在一起,也是很惊讶地看着萨满。
老巴托双目微睁,忽然心中一惊,他明白起那萨满的意思了。
这萨满是塔塔尔人格里博派过来的,原来他本来的目的就不是为了给小忽察儿治病,而是想害死弘吉剌的未来之星包特那,这个大萨满想以邪灵附身为由,借着合别之手除掉包特那,就算合别与诸人都不想杀包特那,那么合别与利耳塔好兄弟的关系也算是毁了,以后弘吉剌两个首领不合,总会让那塔塔尔部有机可趁的。
若是当场揭穿那萨满的奸计,也是不行的,在这片草原上,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大萨满的话,如果自己说些不敬萨满的话,那就是触犯众怒了,就算自己是最德高望重的老首领也会被人唾骂的。
巴托心抬眼一望恰好看见格里博那狡猾的笑容,他心中一急,大叫道:“原来如此!”
在场的那些众人都颇为惊讶地看着他,而格里博和那萨满也是抬眼看着他,想看一看这个老巴托想耍出什么花招。
巴托定了定神,刚才精神紧张一时喊了出来,这时他见众人看着他,只好说道:“请问祖先,那邪灵是否为我弘吉剌部的利耳塔首领家中的人?”
那萨满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听道巴托道:“利耳塔,我早就说过了,这个南人小孩是个不祥之物,当年天上之鹰便是警告我们不要收留他,你看,今日果然识破它是邪恶之人了吧!”
利耳塔诸人都是大为惊讶,那格里博和萨满也是惊讶万分,正要说话,却听到巴托继续道:“你这个南人小孩!今日用邪法坏我草原,我巴托以长生天的气力,以弘吉剌部的首领为名,要把你拘禁下来,由人专门看守!占兀皮乌,把这个南人小孩抓下去,派人严加看守,不准他走出毡包半步,也不准有人靠近他半步!”
他旁边的都是弘吉剌部的卫军,早年随着巴托出生入死的好手下,闻言立即领命,冲了过去扣住塔布,把这个小孩扎扎实实地拉住了。
这一下真是惊呆全场诸人,格里博嘴巴一开,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手继续看着。
利耳塔脸上烫红,大声道:“巴托首领,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年收留塔布是长生天的意思,现在你又想把塔布抓走,到底想干什么!”
巴托温声道:“刚才老祖先已经示下了,就是你的一家中有个邪灵,你说不是塔布难道还是利耳塔不成?草原上的人都是互相知晓的,这塔布是个南人小孩,来源不明,今日要不是作祟被大萨满施法看破,以后指不定会给草原造成什么乱子呢,大家说对不对啊?”
他这一说,大家全部议论开了,的确这“老祖先”都指明了,看来定是利耳塔家中之人,而他家正好有个南人,身份不明,的确是最有可能是邪魔的。
塔布愣了半天,不禁在心中气道:这些人还真会找人,自己好好的被他们拉去做什么“邪魔外道”了,这萨满神棍不会看出我骂他了吧,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好挑选我呢?还有这个老首领巴托,还没等人说完就跳出来喊着南人是邪魔,难道和南方汉人有过节?
利耳塔支支吾吾的说不上话来,占兀皮乌立刻抱着小塔布向外面走去,却被一个人拉住。
答图小脸气呼呼地道:“放开塔布,塔布不是坏人!”
巴托大喝道:“放肆!利耳塔,把你的女儿拉住,占兀皮乌,还不快点把这个邪人抱回去看押着!”
占兀皮乌一甩手,大步地走了回去,答图被甩在地上坐着,顿时大哭起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坏人,都欺负塔布!你们都是坏人!”
巴托随即又恭敬地道:“请老祖先作法洗清草原邪气,让忽察儿完好!”
合别立马也是附和道:“请老祖先救救忽察儿!”
那萨满微一转头,却发现格里博稍微示意了一下,然后继续敲鼓念咒,鼓声与铃声齐飞,草原上的众人都是放开心中的结,又专注于朝拜那天上的神了。
答图哭了一阵子,包特那拉起她道:“我们回去吧,父亲也不想在这里了。”
巴托见到利耳塔一家都离开了,心中一叹,这还算是好的啊,要是真让那些塔塔尔人的奸计得逞,那合别和利耳塔不闹得你死我活才怪。他又看向了格里博一眼,发现格里博也在看着自己,并朝自己冷笑了一下,他也是无声地笑了一下。
…………
“这是什么地方?”塔布被晕晕乎乎地带到一个毡包里,然后直接就扔在了地上,这毡包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听闻外面脚步声逐渐远去,他睁着眼大叫道:“你们要干什么?放我出去啊!我最怕黑了!”
外面没有人回应他,黑夜的寂静笼罩着小塔布,他摸索着一块兽皮,把它摊开睡在那上面,眼睛大睁着,心中已经不再想那个萨满了,而是在想着牢狱。
塔布在现代时候从未进过监牢,应该说和此有关的公安局、看守所、法院、法庭、检察院、神经病院都从未有过交道,今次他被一个莫名其妙又荒唐之极的理由关在这间小毡包里,还真让他有种新鲜的感觉。
其实这个理由塔布觉得很荒唐很可笑,但是草原上的人却拿它当作真理一般,为了捍卫真理,为了驱逐邪魔,自己真有可能被活活的烧死。
烧死掉!塔布眼睛微动,又回忆起出事的时候了,那火光直向自己的眼睛过来,浓烟贯入自己的鼻孔,热火像是烤熟了自己,整个一个人就会昏昏的睡觉一般,被烧得一干二净!
要是一下子死去,那还真是算一个痛快呢,温吞水真是享受死亡啊,还记得欧洲有个人叫哥白尼,就是被烧死的,吊在大十架子上面,脚下就是柴堆,一个人潇洒扔下火把,然后看着一条生命在火里挣扎着、痛苦着、叫喊着,体内的水分先被烧干了,然后是大脑麻痹、心血急流,只要一想就知道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了。
塔布躺在那里,在想道:“我现在是在古代了,来到这个中国古代也是有了五六年了,记得我刚出生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那个宋神宗刚刚死掉,宋神宗是什么时候死了的?他下面接位的是哪位?哎呀!应该是那个风流天子宋徽宗了吧?”
他对宋朝历史了解不是太多,本来就是隔行如隔山,宋朝对了解主要还是建立在中学的基础之上,和一些电视节目、报纸杂志,偶尔知道一些不正不歪的历史。这宋朝的神宗皇帝刚死没多久,那应该是他的儿子宋徽宗当皇帝了吧,他倒是好,有太监童贯、梁师成,还有那个在电视上一副奸相的蔡京,这宋朝就这样断送在他们手里了。
塔布忽然心中一动:“这宋朝的名人颇多,自己若是有幸见识见识,拜会一下,就算得不到什么真传,也足够自己用的了。自己的祖父王安石是唐宋八大家之一,文采出众,毋庸置疑的了;还有谁呢?三苏死了没有,那个被后世称为万年文豪的大文学家、大诗人、大词人、大思想家、大雕刻家、大书法家、大画家的苏轼苏东坡,如果有缘一定要相见一面,对了,还要亲自问问他有没有苏小妹这个人!”
黑漆漆的夜里睁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塔布索性地闭上了眼,心中还在想:“好像还过几年,宋徽宗就亡国了吧,被满族人的上几辈祖先女真人给消灭了,这些女真人们是建立了一个大金帝国吧!也是强极一时的大国啊,嗯,确实是很好很强大。金朝有什么著名的人物啊?呃,好像就有一个大才子元好问了,他的那首‘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可说是流传千古了,也不知道他出生了没有,如果有机会的话,也要去拜会拜会他才好!
唉,说起来,还是这草原上的人最可怜,以前以为蒙古人是多么多么气派,提着长刀,大块大块吃肉,大口大口的喝酒,然后一甩身上马,边跑边大笑,这是何等逍遥啊!
可是自己来到了这个草原上才知道草原太大了,据那个利耳塔父亲说,草原上有几百个部落,有大有小,大的有几十万的人,小的却只有几百人,大家互相争斗,抢占牧区牧民,争夺牛马肥羊,而且还世世代代地受到那个南方的契丹人的欺压,牧民们一到了年成不好的日子就会饿死一片。那些人他们也要吃饭啊,他们的生活比起后世没法说,就是比起近邻契丹,也要差了不知多少。
这个草原上还没有出现成吉思汗那样的人啊,那个震动了整个世界的人,不知道他的爷爷出生了没有?”
他心中一笑,自己还真是一个洒脱的人,都快要死了还想着这么多事情,当前应该想怎么才能把自己解救出来才对!
塔布慢慢梳理一下,这些人想烧死自己无非是因为那个萨满胡说八道,把自己说成了什么邪魔,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拿把刀架在那萨满颈脖上面,让他承认自己是胡说。这草原上的人最讲究的是尊严,萨满这样的尊贵地位之人,要是在草原上说自己是胡说,自己是个神棍,估计他就算自己不自杀,也会有人来清理门户的。
先要医好那个小孩忽察儿,嗯,那小孩儿忽察儿是也列先的弟弟,今年才五岁,平常被合别首领当成宝贝蛋一样照顾着,身体也没什么抵抗力,现在发热高烧,应该及时治疗才对啊!
如果这个小孩死掉的话,那自己就真是百口难辨了啊,到时候估计会像耶稣受难一样先被拷打无数次,再被拉到火堆上面烤熟,估计有可能还会放点佐料,然后让草原上的野狼享用!
塔布一下子坐了起来,这太恐怖了,他马上跑到门板那边,使劲地拽着门,可是怎么也打不开,他使劲地踢了一下板子,大叫道:“放我出去啊!你们这些人快放我出去啊!”
喊了半天,小嗓子都哑了,还是没有一个人回答,他不禁坐在地上,低着个头,心中可叹气,还是无法免掉自己的一死啊,看来那次事故没死未必是件好事,让自己又要经历火烤的痛苦!
忽然一个轻微的叩门声音传了进来,虽然很小,但是在这寂静之夜显得特别之大,伴随着那敲门,一个声音传了进来:“塔布,你在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