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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我是没睡好,第二天醒来顶着个大大的黑眼圈。
宝宝昨晚睡得早,所以醒的也早,六点没到就咿呀呀的大声开始交换,我迷糊这双眼没有办法爬了起来,给他穿戴好后抱了下去,潘越和潘露都没醒。
保姆看见我有些吃惊,问我怎么起的那么早。
我无奈地撇了撇眼神,然后告诉她:“这不昨晚睡早了,这小家伙折腾的厉害,天才刚亮就要起床,我也只能陪着他了!”
保姆笑着点头,然后和我说道:“潘小姐和潘少爷都睡着呢,这个点他们是不会起床的,我的早饭还没做好,他们一般都是在我做好早饭的这个点才会下楼!”
我并不在乎这么多一边抱着宝宝一边把手推车拉了过来。
我说:“阿姨,您帮我稍微照看着点成不,这孩子昨晚拉了一泡屎,弄得满床都是,我得去把床单洗掉!”
“别别别!您放着我来洗就好!”
我把孩子放在了手推车里,泡好的奶粉放在了一边,我说:“这个还是我来洗好,毕竟我是客人,在这里留宿弄脏了总感觉过意不去!”
保姆满脸是笑,样子很是和蔼,她说我太见外了,“虽然我是第一次见到您,但是在小姐和夫人身边是听到过您好几次了,想来你们的关系不一般!”
我怔了怔,倒是不知道会是这样,但是也不好做什么明显的表现,所以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后云淡风轻道:“在国内就认识,你们的潘小姐和盘少爷都帮过我,是好人!”
“那是!”毕竟是潘家的保姆,这自家人觉得自家人好的老话是真的一点都没错,她眯着眼睛,笑得满面春风,她告诉我:“我跟着小姐和少爷都好几年了,一直从国内跟到法国!”
“你以前是在中国的?”
保姆点头:“他们到哪我就照顾到哪,我自己无亲无故,好在遇到了他们,给了我一口饭,还把我当半个亲人,我真的是很满足了!”
“没有亲人!”我有点好奇,但是又不敢问,总觉得这样的话讲出来多少背后会背负着一些伤心的事,所以便不好意思开口,保姆望了我一眼,眼睛里的闪过一丝我没看懂的神色,而后便只是听到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说:“是这样的,我原本有个很幸福的家庭,我的丈夫是个出租车司机,我则在一家面包店打工,虽然算不是多有钱,可是一家也是和和睦睦,本本分分,过得也算是幸福。我们有一堆儿女,大女儿叫妞妞,小儿子叫康康,我36岁生日他们,他们三个人要帮我过生日,我丈夫载着两个孩子来接我的路上被一辆货车给撞了,两个孩子当场死亡,我丈夫也重伤住了院,犹豫伤势严重,不幸被锯断了双腿,脊椎也受了伤,基本就是瘫痪在床,连屎尿都没法子自理!”
我不敢出声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看,心里却禁不住地泛起无限的伤感,宝宝是听不懂的,在他的世界里还没有悲伤的感知,所以他依旧是咿咿呀呀,兴奋地蹬着自己的小腿。
我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却什么都没说,她红着眼睛朝着我笑了笑,继续道:“那段时间为了救我丈夫我卖了房子借了一大笔钱,几乎能砸进去的都砸了,为了让他不失去活下来的信心,两个孩子去世的消息我一直都没告诉他,医生说他日后恢复的可能性不大,最多就只会讲几句话,但是也不会讲的很清楚,可是你知道吗,他每每盯着我的时候,喊着儿子女儿的名字我都听得很清楚!”
“那后来呢?”我忍不住的问道,可是保姆的眼泪却在瞬间掉了下来。
我预感到这不会有个很好的结局,所以当她告诉我丈夫最后死了的时候我也不惊讶,我只是默默地做着安慰,我说:“人各有命,你已经努力了,也做了该做的,我想医生也尽力了,看不好这种事也只能说是天命!”
“不是看不好而是他压根不敢看,他有意识,只是腰部以下都丧失了知觉,他的手还是会动一动的,嘴巴也能讲出一两个字眼,他的脑子还是聪明,他也问了我孩子的事,我起初说没事,他不信,拒绝吃药,拒绝治疗,我没有办法,只能说受伤了在治疗,然后他就沉默了不讲话,那天他突然问我要了一张纸和笔,我问他干嘛,他说练练手,想早点恢复,我当时也没想到什么,照样出去给他做晚饭,等我感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在急救室,最后医生告诉我抢救无效,我的丈夫就这么走了!”
“怎么就突然抢救了,发生了什么?难道?难道是自杀?”
“恩!”我只是猜测但是她却点了点头,我瞬间感觉胸口像是被人猛烈地敲打了一下,疼的难受,也喘不过气。
我握着她手臂的手蓦然收紧了好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像是喉咙被卡住了一样,怎么都讲不出一个字。
“他是自杀的,我不知道他怎么拿到了那把切水果的刀,更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割腕的力气,医生说可能是他的意识太强烈了。”
保姆的声音抖得厉害,她弯了几乎半个身子,她的个子本来就矮,这么一弯倒是让我感觉人都要贴在地面了,我想她一定是很难过,我也知道,这一段往事不管过了多久,只要提起来都是她的痛。
我又问她为什么会自杀,她没有告诉我,只是和我说:“我老公就留了一张纸给我,纸上还沾着他的血,写着,钱留着,救孩子!”
保姆没有再多说,其实也不要多说什么了,说到这里我也就什么都懂了,心里像是突然被人挖了个洞,然后各自有关于伤感的东西被填了下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自己的孩子。
我们没有继续谈下去,她去做早饭,顺便帮我看一下躺在推车里的宝宝,而我则上楼去洗床单,但是我的整个脑袋却是木木的,似乎没思想,又似乎在想什么却有自己摸不透。
我机械似得洗完了床单下楼的时候潘越和潘露都在了,保姆正在给我们倒牛奶,我心疼地看了她一眼问了句:“您早饭吃了吗?”
潘露一边逗着宝宝一边笑着对我说:“阿姨是和我们一起吃的,你放心!”
“你们对阿姨挺好的!”我心里算是蓦然的欣慰了下,然后就听到了潘越的声音:“都是一家人,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向潘越的眼神都变了,似乎悄无声息的有一种清晰在变化,虽然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我只想说,潘越真的很善良。
善良的人都重感情,这应该是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