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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惠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长的很漂亮。
在三车间,除了年轻姑娘,同样年龄段的女人,就数张小惠最出色,也最有女人味。
甚至,放在全厂女职工队伍中,她的颜值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她平时总是梳着两条麻花辫子,要胸有胸,要腰有腰,有臀有臀,也是车间里许多男人眼馋的女人。
张小惠说着,眼泪竟然当着秋景文的面掉了下来。
秋景文不说是菩萨心肠,但他是最见不得女人掉眼泪的男人。
作为车间主任,手下职工出现了离婚事件,他觉得自己也应该了解情况,毕竟他也是个有婚姻和家庭的人,知道组建一个家庭不容易,轻易离婚都是不可取的事情。
于是,他望着张小惠。
“张小惠,组成一个家庭不容易,哪能轻易离婚呢,我比你大几岁,作为你的领导,我可以了解一下,你们夫妻为何要闹离婚吗?”。
张小惠一边抽泣,一边控诉丈夫出轨事情。
从张小惠的控诉中,秋景文才了解到,张小惠丈夫是都良县淮海剧团演员,他们是初中同学,结婚快二十年了,感情一直不错,只是他们没有孩子。
张小惠还告诉秋景文:
“没有孩子的原因也查过了,是我丈夫杨晓光身体出了问题,西医专家说杨晓光精子浓度不够浓,活力不强,游不到女人子宫里,不能与女人卵子相结合,形成不了受精卵云云,而中医专家说杨晓光严重肾虚,气血亏损---”。
说到这儿,还没等秋景文回应,她抹了眼泪接着又说:
“后来,我们还一起去过省城,找到国家级老中医看过,吃了一年多中药,也不见怀上,总之,中西医都看了,药差不多吃了半蛇皮袋,也没有让我怀上孩子”。
秋景文只是听着,并没有回应。
他真没想到,张小慧什么都跟他说。
毕竟这是七十年代,一个女人说起精子浓度之类话语,放在一般女人身上,真的开不了口。
见秋景文没有回应,张小惠又补充道:
“就在几个月前,杨晓光喜欢上剧团里一个女演员,跟那个女演员好上了”。
秋景文觉得一直保持沉默,一点不回应也不好,便低声问:
“好上了?那你丈夫和那个女演员,具体好到了哪一步?”。
张小惠也不害羞,说出实情。
“他们就在我家,在我卧室,脱光了一起上床,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被我妈发现了,也是我妈告诉的我,而且,杨晓光自己也承认了,他在事实面前,不承认也得承认”。
秋景文听罢,好长一阵沉默。
他不知道如何处理手下职工家里事情,也不知道要不要劝张小惠不要离婚。
张小惠丈夫外边有了女人,而且都上了床,你让秋景文劝女下属不要离婚,他真的做不到。
“那你是不是已经决定,要跟你丈夫离婚?”。
“嗯,我决定了”。
“你丈夫也同意?”。
“我们已经说好,明天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你爸妈他们,也同意你们离婚?”。
“嗯,我家人都同意,包括我兄弟姐妹,我爸妈还说,我才四十来岁,重新找个男人,还可以怀上孩子,有了孩子,将来等自己老了也能防老”。
秋景文只是默默地听着,没有再回应。
他心里明白,张小惠以及家人同意离婚,也可能跟杨晓光不能让张小惠生孩子有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望着张小惠。
“好吧,我知道了,这是你们家里事情,不是工作上事情,既然你做出决定,就别想的太多,你要往前看,你还年轻,也许离婚不是什么坏事,你长的又这么漂亮,又没有孩子,不像有的女人拖着油瓶,找男人不好找,你即使离了,再婚应该不难”。
秋景文说出这样的话,自己都觉得是浑蛋说法。
刚刚还认为组建一个家庭不容易,这会儿却话里话外,在怂恿张小惠离婚。
“谢谢秋主任,我后天上班”。
张小惠说罢,抹着眼泪转身离开。
秋景文望着张小惠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离婚就离婚吧,也不算什么大事,最起码跟自己的事情比起来不是什么大事。
离婚了,还可以再找人再嫁。
可是,自己特工身份一旦被刘砶寒揭开,那不光会成为红旗厂爆炸性新闻,他秋景文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就彻底毁了,漂亮的妻子蒋玉萍,也许不再属于自己,儿女们也会对他这个父亲,彻底失望甚至恨之入骨。
间谍罪,会是什么罪,最后会是什么下场,秋景文自然清楚。
这些年,秋景文经历过许多事情,他秋景文还亲眼目睹死刑犯被押到刑场枪毙的过程。
想到那些枪毙死刑犯的场景,秋景文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翻看过《安娜卡列尼娜》的秋景文,突然想到了托尔斯泰那句名言: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他没想到,张小惠原本一个幸福满意的家庭,人到中年,在这个午后时分,却爆出了离婚的悲剧。
而他更没想到,自己的家庭和人生,也可能因为刘砶寒的出现,因为自己特工身份,因为妻子的杀人,将滑向可怕而痛苦的深渊。
秋景文暗下决心,不能让自己家庭滑向悲剧和深渊。
午休时间很快过去。
他看了一眼墙上挂钟,离两点还差二十分,便迈步走出车间办公室。
车间办公室门外,砌着两个露天水泥池子,水龙头上带缠绕着稻草,那是冬天防寒用的。
秋景文打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水往脸上抄了抄,算是洗了把脸。
返回办公室之后,秋景文又拿出镜子,用五指代替梳子,理了理头发。
下午会议,虽然他不知道什么内容,但毕竟是省军工局领导来厂开会,而且是正职中层干部参加,他作为一个很大的车间主任,也得讲究形象,也能想像到会议的重要性。
整理了头发,穿戴好工作服,秋景文走出办公室,带上门,骑上自行车,直接来到招待所。
等他在招待所会议室坐下后,厂里中层正职以上人员已经陆续到齐,厂长朱谷锐也早早地到了,只有周淮海不在会议室。
秋景文发现会议室前端,挂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着:
热烈欢迎省军工局和市县领导莅临指导工作!
他没想到,今天的会议,省市县三级领导都过来了,心里觉得会议内容一定十分重要。
差不多过了五分钟,一把手周淮海带着四个人,一起走进会议室,然后在事先预留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会议桌上茶水早已泡好,两个招待所服务员站在会议后面,随时准备为领导服务倒茶。
两点一到,周淮海宣布会议开始,然后分别向红旗厂参会人员,介绍省市有关领导。
对于省军工局领导周江和何丽丽,秋景文和大部分中层干部都认识,他们也经常到厂里检查工作,每年年终也会陪同兵器部领导到厂里来慰问。
而让秋景文感到吃惊的是,除了省军工局两位熟悉的领导,周淮海还向大家介绍市县公安局领导。
两位都是局长,一位是市局局长陈盛,一位是县局局长诸时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