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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赵步三受了不少气,当然,不是明面上的。因为在那天晚上他是店铺里惟一勇于反抗的人,所以自然受到了骑滕侯的嘉奖。而溜出去玩耍,还不管店铺状况的庞掌柜自然是没少受到教训,甚至自己还听到流言,说主人打算撤销他这个掌柜身份,把他赶出去呢。这种情况下,庞掌柜自然不会待见他,而庞掌柜的两个心腹,自然少不了给他使绊子。
使绊子就使绊子,赵步三并不害怕。因为使绊子的这几个人啊,那天也是擅离职守,只有他和陆大嘴兢兢业业,要是庞掌柜真被赶走了,算起账来,这两人也是完蛋。到时候,自己说不准就有希望往上爬了。
“庞掌柜在不在?”忽然,一个衙役打扮的人停在了店门口,向着赵步三问道。
赵步三停下了擦门缝的活,歇了口气回答道:“里边呢,那边柜台后就是。”
而庞掌柜听到动静也赶紧起身,一阵寒暄过后,交代了店里人两句,跟着那个衙役走了。
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走远,赵步三丢下抹布,狠狠地唾了一口。刚才两人的交谈自己听到了,丢失的银子有线索了,这下,这个王八蛋说不定不会被扫地出门了。
陆大嘴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赵步三身边,低声道:“听见了吗?”
赵步三一脸不耐烦:“我耳朵又没聋。”
“嘿,你跟我生什么气啊,又不是我变着法子折腾你。”陆大嘴看见赵步三的脸色也没好气,“咱俩好歹还是同生共死过的呢。”
“抱歉了大嘴。”赵步三干脆坐在了门槛上,“娘希匹的,庞猪头真不是个东西,自己不好好做事惹下的祸事,还朝我撒气。老子那是被刀子逼得才拿出了金银,之后老子不是没动手,那弩箭是谁射的!”
“小点声,那俩听见了,庞掌柜回来,你怕是连墙上的泥都要擦干净。”陆大嘴劝道。
赵步三扭头瞧了一眼屋里最暗的那个角落,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随后说道:“娘的,大不了老子就走。我又不是侯爷的家生子,不是子子孙孙都做奴仆的命。”
陆大嘴瞧了瞧左右,而后低声道:“其实,走也是个好办法。侯爷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赵步三一个机灵:“啥事儿?快说说。”
陆大嘴瞧了瞧左右,把他拉到门口的角落,低声细语,同时也小心瞅着那边的角落。
“真的?”赵步三有些不相信。
“这还有假?那你说说,为啥天子脚下,京城之中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别人家不抢,非来抢咱们这儿?”陆大嘴一脸正色。
“那走?”赵步三有些犹豫,他可是刚被侯爷嘉奖啊。
“也不一定。只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我估摸着,侯爷也会很快还击,那边怎么报复,咱们会不会像这次倒霉,那就不好说咯。”陆大嘴晃了晃自己干葫芦般的脑袋。
“嗯……先看看再说吧,这年头,找个活计也不容易,反正之后咱俩小心着点。也别想着出头了,你瞧我这儿,叫什么事儿啊。”赵步三不满道。
陆大嘴也再次晃起了自己的干葫芦脑袋。
一样晃脑袋的,还有小偷小摸的尤凤子。托魏二哥的福,这两天他阔气了,不至于因为一次的失手而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而前段时日的那顿暴打他如今还记在心头。他起了一种念头,自己或许应该转行,三只手这种没前途的行业实在是太吃身体素质了,自己的小身板再来前几天的那种打击可是吃不消了,要是能自己揽点活儿,从个包打听做起,或许日子久了,也能学魏二哥那样,只是跑跑腿、动动嘴,就有大把的铜钱到手。说起来也有些天没见魏二哥了,要不改日拿些冷猪肉上门拜访,拉拉关系,自己也来个行业转型,产业升级。
抛开脑袋里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词汇,尤凤子脸有些抽抽。不为别的,不远处花枝招展,洋溢着青春与活力的少女就是那天打自己小子的身边人,如今旁边还有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得,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自己先找个巷子躲躲。
少女离开后,尤凤子觉得自己脑袋隐隐作痛。
得,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自己去魏二哥家一趟,问问他有什么跑腿的活没有了,顺便跟他表明一下心迹,只要魏二哥收自己,那以后自己就专心做包打听,再也不小偷小摸了。
而后,在风大标带人火急火燎地往魏二家赶的时候,尤凤子快人一步,敲响了他亲爱的魏二哥家大门。
敲了三遍门还没反应后,尤凤子往后退了退,扯开嗓子喊:“二哥,魏二哥,在不在啊。我,尤凤子,找你有事。”
很可惜,院子里边没反应。倒是巷子外边正在包抄的人听到了声音,于是加快了脚步。
喊了两句没反应后,尤凤子有些生气:“娘的,居然不在。”
而后悻悻地往巷口走,可那群身着皂白衣服的人,那出了鞘的刀,还有那凶神恶煞的表情,就那么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尤凤子不相信转角遇到爱,加上自己是个贼,于是二话不说,扭头就跑。读书细的读者一定还记得作者刚才说的是包抄,于是尤凤子还没跑到另一个巷口,就被人堵住了。接下来就是世界各地延续了千年的传统审讯。
尤凤子脸上带青的求饶,在表明自己身份后,捕快们丢下了他,撞开了门。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一个捕快道:“头儿,没有人,瞧着东西和灰尘,怕是已经有三四天不在了。”
“仔细搜,看看能不能找到财物和其他有用的东西,旁边的邻居也搜查一下。对了,外边的那个家伙也带进来,说不定能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东西。”风大标面色不善。
尤凤子刚想卖个笑容,开口求眼前这位大爷绕了自己,下一瞬间,就感觉眼冒金星,在脑袋晕乎乎的刹那,自己好像明白了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又好像不明白。不过不要紧,这些捕快会给他充足的机会明白的。
“说,魏二去哪了?”风大标大马金刀地坐着。
“差爷,我真不知道,我——”
话还没说完,一个大耳刮子就糊到了尤凤子的脸上。
“说,魏二去哪了?”
“差爷,我是真……”
“啪——”非常清脆悦耳的声音,即使是最优秀的乐师恐怕也无法演奏出这么完美的音符。
“说,魏二去哪了?”
第三次听到这句话,尤凤子浑身一哆嗦,他颤颤巍巍地开口道:“我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几天前在朱记包子铺,和他聊了几句,吃了个包子,然后,然后我就再也没见到他。”
“几天前?”
“大概六天,六天前。”尤凤子哆哆嗦嗦回答。
“啪——”
“胡说,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跑?”无情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人……小人见差爷们杀气腾腾,不由的心慌——唉哟!”
“老实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尤凤子心想,不做亏心事,也怕你们这帮恶鬼啊。但是瞧着眼前凶神恶煞的瘟神,尤凤子还是赶紧想说辞。
“我……平日里……手脚不干净,以为各位差爷是抓我的。”
“呸,你也配。”旁边一个捕快骂道。
风大标盯着尤凤子,盯得尤凤子心里发虚。
“所以你是来找魏二销赃的?”
“对对对。”尤凤子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而后,风大标给了他一脚。
“娘的,这时候还耍滑头,进院前兄弟们搜了你的身,除了这个破钱袋你身上屁都没有。你销个龟儿子的脏。还是说这袋子里的钱都是私铸的?按我大姚律,私铸铜钱,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啊。”
“差爷饶命,差爷饶命啊。小的只是一时口误,之前小人找魏二是销赃的。这次来找他是求个活计,因为最近差爷们神威,小人没个下手的地方。”尤凤子都快哭出来了。
但是风大标却毫不怜惜,又踢了他一脚:“接下来,你最好老实点。本差办的这个案子,可是承天府府尹于大人亲口吩咐,涉及骑滕侯的大案。要是没个结果,涉案的嫌犯有什么下场不用我说吧。”
“小的知无不言,小的知无不言。”尤凤子唯唯诺诺。
“好,那就把那天你遇到魏二的事情给我好好说说。”风大标轻轻敲打尤凤子的脸。
“头儿,人我都带来了。”一个响亮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我先问他们,你好好想。想好了告诉我,要是和他们说的有半个字不一样,呵呵。”风大标冷笑,而后一挥手。两个捕快把尤凤子拖到一边去,而风大标则是换了一副面孔,来询问这些乡里乡亲。
而在城里远离此处的一个巷子内,一个汉子正心神不宁地思考。
娘的,事情怎么会到了这一步。那个王煜之究竟是死是活,还有他那哑巴媳妇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希望那帮无赖说话算话,已经跑到外边“做买卖”去了,不然拔了萝卜带出泥,自己也要倒霉。眼下是没听到什么风声,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先在这屋子里再待几天,小心无大错。还有那个人……那个混,骗了自己,本来以为自己能吃两份,这下好了,无赖们的赃款分不到,他说好的报酬也没有,娘的,自己怎么这么轻信,昨晚白冻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