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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混当然是明白人了,不是明白人也不会欺软怕硬,看清楚是阿虎之后就讨饶了。他们几个出来欺男霸女,干这恶心勾当,无非是在这米面越来越贵的京城里求个安生的活法。得罪寡妇是为了搞钱,得罪官宦人家,他们不是自找麻烦吗?
于是姜大牙带头,说了几句勉强还算硬气的话之后,末了补充一句:“我姜大牙要是皱一下眉头,就算个没卵的家伙!”
阿虎很不客气,嘲讽道:“你这家伙也敢说自己有卵蛋?大晚上五个人堵一个寡妇和一个道士,你们是怎么好意思的?”
小弟们被人这么一说,脸面上有些挂不住,可是姜大牙是什么人,混混头子——用番人的话来说,那就是毛还没长齐但已经露出了牙齿的资本家。他倔强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只可惜他这话没进阿虎的耳朵里,因为道士也开口了:“小兄弟,他们可没什么脸皮,这话说出口也不会觉得羞愧。我看不让他们多蹲几天大牢,他们恐怕连一丝悔悟都不会有的。”
这话一出口,姜大牙还能勉强神色不便,可他身后那几个小弟立即冷汗都下来了。监狱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的地方,被关进去十天半个月咬咬牙就过去了;要是这位小姐真恼了,那位大人随便给自己安个罪名,借口调查不清关个一年半载,那自己这伙人可是有苦日子过了。
阿虎闻言接过话头:“这位师傅说得对,你们这种人,是听不懂人话的,只有衙门的板子才能让你们长点记性——还说欠债,上次于大人给你们的教训还不够吗?”
姜大牙心里有些发慌,但是还是强撑着面子说道:“不是上次的,是‘线头刘’的钱。”
看着阿虎皱起的眉头,姜大牙赶紧继续解释:“这安寡……姑娘,之前欠‘线头刘’一些针线钱,而‘线头刘’又欠我们钱,所以这债务这么一转手,就由我来出面收这钱。”
阿虎和他身后不远处的左姝箐闻言都瞧向了安寡妇,安寡妇本来躲在人后,这时候被人一瞧,加上有道士在一边壮胆气,干脆大大方方地走前,毫不客气地指着姜大牙他们的鼻子:“我是欠‘线头刘’银钱不假,可那是我俩的事情,与你何干?我欠他的钱自会还清,更何况之前我们有过商量,下月十二我会把钱给他的。早已经约定好的事情,用不着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姜大牙本想反驳,可瞧着这两位大爷和安寡妇凶神恶煞的样,到了嘴边的话最后又咽下去了。另外他也怕说多了暴露——其实“针线刘”欠他钱也是因为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才欠下的,为了名义上更好收拾这个寡妇,他才用了这个由头,万一真不幸被再拉到衙门里,皮肉之苦是小,被扯出“针线刘”和其他人的陈年旧事,新账老账一起算,到时候大人一挥手,这些债务全没了,那些人倒是开心了,自己和手下的小弟怕是都要去和西北风了。甚至那时候有没有小弟愿意跟自己也是两说。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说书的讲什么淮阴侯胯下之辱,自己还不是王侯,认个错也不比别人钻裤裆更丢人,姜大牙的脑子转了两圈之后,立即进行了最现实的选择。
阿虎和道士见姜大牙猛地抬起手来,心里一惊,可随后的事情让他们差点下巴没掉到地上。
姜大牙双手合十,高举过脑袋,带着哭腔说道:“两位大爷,还有姑奶奶,事到如今我也不装什么恶人了。您几位瞧着我平时满脸凶相,横行街头,可是我也只是给人跑腿的。我只是个小头目,马上到月底了,要给我们帮会的头交‘月例’了,交不够,我们就要挨揍啊。三子,你说是不是啊?”
被叫到的人一机灵,也反应过来,也捂着脸,声音带着悲痛道:“是啊,几位,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有这个机灵的带头,其他几人也聪明了,一个个的有样学样——既然打不过,那就卖可怜。那些讼师替罪犯开脱不就这一套吗?没办法死不认罪,那就在官员面前卖惨,都是世道的错,不干我的事儿。
手下的小弟上道,姜大牙这边自然也不会拉胯,他干脆扑通一声跪下了:“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的,我们也知道这钱该向针线刘要,可是没办法啊,他真拿不出钱来,我们也真不是恶人,不能把他怎么办,只好从这债务上下手了。几位,您也知道,混帮会的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们这些人渣还算里边好的了。上边的人那真的是进了十八层地狱里,里边的鬼神都得因为他们再多造一层。这月例要是不能在下月初按时交上去,我们几个怕都要成为天残地缺了。”
“是啊,是啊。”最机灵的三子立即帮老大圆话,“上次驴肉巷子的和老二就是因为没及时交上钱去,所以才被打得三个月下不了床。”
其他人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对,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姜大牙一边卖惨一边悄悄地瞧着不远处的那位少女,今天自己能不能囫囵个走了的关键不在于这个下手又阴又怪的道士和看起来凶巴巴的安寡妇,而在于那个目前还一言未发的少女。这个姑奶奶要是真怒了,哪怕自己这几个人今儿能跑了,明天也得全部进衙门大牢里——当然少不了那丈八长的杨木板子几十下的按摩。
左姝箐的眼神很好,除了刚到巷子外边有点没看清外,剩下的事情全都映入了她那美丽的眸子里,姜大牙的桀骜,前倨后恭,以及这充满小心思的一撇。
她走上前来,安寡妇赶紧问好,她笑着问候了两句,又和道士模样的人互相寒暄了两句,这才扭头冷着脸瞧姜大牙。
姜大牙被这么一瞧,不知怎地就心虚了,悄悄低下了头。
少女心里有些想笑,从前母亲收拾下人的这一套看来很有用嘛。当然,她开口的时候声音可是不带一丝感情:“祸害了自己还不够,还想祸害别人?自己作孽要遭报应,所以就想拉别人下水?”
姜大牙头摇的就像一个拨浪鼓,慌忙道:“不,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左姝箐打断了:“不用辩解了,一切我都瞧在眼里了。不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事不过三,连上上次的事情,已经是两次了。要是再让我看见的话,承天府的大牢就是你这辈子的家了。”
“谢谢左小姐!”姜大牙赶紧讨好。
“谢谢左小姐。”“谢谢左小姐”后边的狗腿子们也赶紧讨好。
“还不快滚,是想继续腌臜我家小姐的眼睛吗?”阿虎骂道。
姜大牙和身后几人立即起身,弓着身子,像夹着尾巴的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地离开了。
慈念师傅本来想拦下这帮恶徒狐假虎威一下,但是这个念头转瞬即逝,这样也好,自己再做,怕是会画蛇添足,也就放那几人离去。
左姝箐脸上的寒意随着姜大人等人的消失而消失,笑意再一次遍布了她的面庞,她带着些许的关切对安寡妇说道:“一个女人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点,你又这么可人;这天黑正是歹人出没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安寡妇点点头,又是感谢又是叹息:“多谢小姐的关心,可我也是为了生计,不得不如此啊!”
左姝箐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还是阿虎机灵,他立即插话道:“不过安姑娘也不需要太担心,我家小姐之前已经和于大人说了,大人这些天正打击这些歹人,这几个宵小之徒,不过是运气好的漏网之鱼;如今已经是秋天,这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
这话说出,在场的几人都笑了。又是简单的几句闲聊,便各自回家。
慈念师傅在进院子前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最后还是轻轻推开了门,之后小心关上。轻轻地走进屋内,瞧见了里边正在静坐的允常。
似乎觉察到什么,允常动了动,睁开了眼,而后起身,向自己师傅行礼:“师傅,如何?我给您倒点水。”
慈念师傅,没接话头,反而问:“刚才默念什么呢?”
允常一边活动一边回答:“《七华灵宝篇》”
“嗯,品清幽而不执拗于妙道,很好。今天你有收获,比为师强啊。”慈念师傅边说边往内堂方向瞧去。
隔了一个帘子,屈姑娘的声音从里边传来:“是大师回来了吗?”
“是,贫道回来了。”慈念边回答边接过弟子递过来的水碗。
里边传来一阵响动,而后门帘——或者说为了男女间避嫌的一块破布被掀起,面容有些糟糕的屈姑娘出来了。
她向慈念师傅问候:“大师,今天又辛苦你了。”
“不辛苦,只是苦了姑娘你了。”慈念有些歉意。
“我有什么苦的。”屈姑娘精神倒是很好,“能来一趟京师,也算不枉此生。遇到赤微子大师,那是缘分;不见,那是天意。缘分和天意,我必得其一,这不是一件大幸事吗?”
“屈姑娘真是聪慧啊,比我这个出家人的眼界还要开阔啊。”慈念笑道。
“大师客气了,我这只不过是小聪明罢了。”屈姑娘笑意盈盈,只是这笑容配上那糟糕的面容,在这昏暗的火光下多少有点瘆人。
看着屈姑娘这个样子,慈念心里很是内疚。本来姑娘的病只是陈年旧疾,没这么重,都怪自己自以为是,拉着一个病人走了千余里,才让她成了如今的样子。
“说起来咱们到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屈姑娘除了附近好像都没有逛逛。甚至连最著名的东西二市和草市都没去过?”说着慈念瞧向了屈姑娘。
屈姑娘摇了摇头。
“那明天和允常一起出门逛逛吧。来都来了,总不能一眼京城都不看吧。”慈念师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