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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石台边缘的末肖抬起那张扭曲的脸,血红的眼眸中带着一抹非同龄的坚定,用其拳头支撑着身子。
然后强忍着锥心般的疼痛,硬生生地站了起来,
一个“血”人依靠着最后一丝执念,不断拉近着他跟忘幽虚骨的距离。
二十丈——
十丈————
一丈——————
最终,末肖抬起布满血迹的脸庞,用那渗人的笑容,面对那张冰冷的黑白面具,一字一顿,“最后一掌。”
听闻,旁边老泪纵横的末池,紧紧抓着伺仆衣袍,脸色有着病态的润红,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同样,场中其他人也面带惊讶,一个一息炎者的小子竟然能够挨下塔使两掌。
虽然这两掌都只有一成之力,也着实不可思议了。
忘幽虚骨袖袍被震动的猎猎作响,涛涛声息波动向前,“奴,你不是天资聪颖吗,今日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从今以后,你就是一个废人!”
末肖缓缓闭上了血红眼眸,低声沉吟,“我若不死,他日,必要你亡!”
忘幽虚骨心底无名之火骤然升起,当下手掌再以拍之势,对其额头击去。
恰时,这一击,风声骤止,就连烈日也在刹那之间变得暗淡。
一切事物都在同一时刻寸寸凝结,惊讶表情,皱眉模样,叹息脸色,都在忘幽虚骨抬起掌心刹那,万物静止。
一个女子。
女子一袭白色薄纱长裙,三千发丝垂在肩头上,一张白嫩如玉脸上衬着一丝端庄。
她从虚空之中踏出,踏出一瞬间,静止平面荡起几圈涟漪。
女子璃灵婷步姗姗,走到末肖面前。
一刹那,千里冰床的乌黑瞳眸化成一恒清泉流水,扬起洁白皓腕,轻轻拂过末肖清秀脸庞,嫣然一笑,“你若死了,怕真寻不到我的人身了。”
话音一落,天地之间顿时黑压压一片,乌云笼罩了天空。
一道携带者毁天灭地的乌黑闪电倾泻而下,直击向了璃灵那孱弱的身子。
璃灵云袖翻转,硬生生抗下一击,一口血洒落在云尘之中。
之后她每走一步,便是一击。
终于,十步之后,面色苍白的她走到忘幽虚骨掌心前面,轻轻卸去大部分力道,同时空间镜面在这一刻骤然碎裂。
风还是那风,烈日还是那烈日,忘幽虚骨的一掌仍旧是那一掌,只不过早已没了凌厉之势。
掌心击中末肖的面部,然后末肖的身子犹如一片柳叶,笔直坠下了巨石台。
场上的人最终从各种表中缓了过来,纷纷惊呼,吓傻般的末萱秧呜咽着跑了过去,而末池在伺仆搀扶下,也快步走了过去。
“唉,看来他还是挨不过塔使的第三掌。”
“是啊,刚才塔使也说了,即便他没死,也是个废人,炎修算到头了。”
“等等,那,那,那个少年真没死?”
……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一刻,只闻一声惊呼,大家视线均往声音所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
一只布满血迹的手从巨石台伸了上来。
继而,一张面目全非的人,缓缓从阶梯上爬了上来。
“这什么情况,这,这都不死!”
“这家伙,真,真是太变态了。”
“这人心智真是不简单,若给他时间,必然前途无量。”
……
议论纷纷夹杂着惊讶,如同尘风,似乎将要把大地托起。
因为末肖的活着,让场中的人喧嚣一片,个个难掩心中激动。
他们真没想到这奴人竟然能够挨过三掌,而且奇迹般活了下来。
这太过于匪夷所思!
但这些宗脉人士却都明白,那就是这少年虽然活下来,但经脉毁损,炎修之路算是已到尽头了。
话音飘荡在空中,而末肖站在那,却像个鬼魅。
最后一掌,末肖报以必死决心。
毕竟前两掌已耗尽体内炎息,一个轻微呼吸,便有着千刀万剐般疼痛,更何况重千斤的力道。
但没想到触及忘幽虚骨掌心一刻,只觉身体轻盈地飘了起来,随后落在了巨石台阶上。
跌落刹那,末肖胸部骨骼碎成多截,一口血吐在阶梯上,但讶异的是并未因此而死,继而想到了魂识域的璃灵。
因为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只有她才有能力阻挡忘幽虚骨的一掌。
但是,仍凭魂身的末肖喊破了喉咙,魂识域里曾经那一袭白裙身影,出尘般的身姿,都没有再次出现。
似乎梦一样,这一刹那,之前的一切抹得干干净净。
巨石台上,高溟紧紧盯着身子摇晃着的末肖,心中也骤然一惊,但转念想到这塔使必然是留力了。
这奴人还真踩****运了,对塔使如此大逆不道,最后竟然还不死。
千机神明也没想到这贱奴这般耐打,面色阴晴不定,掌心处一缕缕黑色的炎息如火苗般攒动,难掩暴躁气息,“要不要杀了这贱奴?”
忘幽虚骨拿着手中茶杯,“咔嚓“一声,随同茶叶和水都化成了虚无,淡淡道:“不用了,我们走吧。”
“我们难道就这么放过他?”千机神明诧异地看了眼身旁之人,以他心性必然会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不免打趣道:“莫非你看上这小子不成?”
“三掌已过,若是你我再次动手,怕要被这些宗脉人士落下口舌之便,毁我三塔声誉,而且这贱奴中了我两掌炎技,即便他天赋何等之高,也很难有翻身机会。”忘幽虚谷鹰隼般的眼眸盯着前方近乎虚脱的少年。
他也没想到这贱奴意志这般坚定,并未留力的情况之下,那瘦弱的身子竟然还未倒下,这着实不可思议。
听闻,千机神明打开手中的羽官扇,轻微地摇了摇头,“难,但并非代表没有机会。”
“他若能够强大,我却求之不得。”忘幽虚谷收回眼神,将视线放在远方之外,那里一片白色云彩逐渐壮大,一道霸道气息弥漫开来,将之驱散,“我便用他警示千千万万奴人,违者,杀!”
“而且,你认为这奴人能逃得了我的掌心?”忘幽虚谷转过头,颔首看天,似在自嘲。
“你不说我倒忘了,他是一个奴人,那自小便有了奴篱,也就是他的魂识域永远只有核桃般大小。”千机神明想到这里,打消了心中最后一丝疑虑,“看来还是塔主圣明,即便这些奴人炎修天赋多高,没了魂身,也等同蝼蚁。”
“这只是其中之一,最重要的是两道禁术。”忘幽虚谷望了眼空中西走烈日,身子刹那便到了巨石台边缘。
他看着眼前这个靠着残存意志而站的少年,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息,如同艳阳天下,乌云瞬息笼罩。
末肖蓬头垢面地站在巨石台边缘,抬起眼眸,与之对视,倔强瞳孔之中带着一抹誓死的捍卫。
忘幽虚谷阴戾一闪而过,桀桀一笑之后,身子已在十丈开外,如一尊神佛立在半空之中,身子面向巨石塔的众人。
一道强横的气息,自边际如滚滚波涛奔袭而来,波浪化成一阵疾风,四面随风舞动的旗子杆瞬间断成两截。
“一朝为奴,永世为奴!”
浑厚声音响彻九霄,仿佛一道道波浪直插苍穹,清晰可见的波纹坠入耳畔之内,每个人情不自禁伏地跪拜。
唯有一个倔强少年,背对着众人,孤傲地站着。
血顺着他的额头划过衣襟,滴落在洁白的地面之上,如蛰伏已久的花朵,在炙日一刻,盛极怒放。
如此一幕,天地失色。
无论是奴人,达官贵人,宗脉子弟,只要是匍匐在地的,纷纷仰起头,凝视着被炙热阳光虚化的少年模样,顿觉有几分口干舌燥。
此奴之心,非常人可比。
此刻,十丈开外的忘幽虚骨也注意到了末肖。
他再次临近巨石台上,微微颔首,伸出两根手指,撩起眼前这个执拗的奴人下巴,“奴,我改主意了,七年之后,你若还活着,神脉山,我等你。”
话音一落,忘幽虚骨再次转身离去,瞬息之间,人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七,七年,我会赴约,踏平内门,誓上神脉!”
末肖闭上了沉重的眼眸,意志已完全支撑不住他虚弱身子,一头栽倒地面。
人微言轻,却字字诛心。
低鸣的声音徘徊在寂静的巨石台上,像一道冷冽剑锋,刺进了每个人的耳内,身子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平内门—
上神脉——
奴,也可、君临天下!
……
左右塔使的最终离去,让巨石塔上的众人纷纷放下防备。
这些宗脉人士主要是寻找炎流流逝原因,现在还未找到,也只能继续深入九脉寻找。
片刻时间,原本人头攒动的巨石台变得空空荡荡。
但台阶下的众人之中,身形硕壮的蛮云尤为明显,他凝视着末肖,面色却阴戾之极。
他怎么也没想到,蝼蚁般存在的奴人竟然变得这般强大。
虽然只不过是塔使一成之力的三掌,但以一息炎者的修为竟然被生硬抗了下来,心智还真是非同一般。
那九脉肆意凌辱之事,这小子必然会来找回面子吧?
想到这里,蛮云嘴角扬起一缕笑意,转身没入人流之中。
“贱奴,只要解决了你,想必高府对我蛮斗场会另眼高看吧,哈哈!”
……
巨石台之事,它如一块石头坠入闽南镇这个平湖之中,打破了本有沉寂,各种奴人反抗的事情不断发生。
俨然有一股未知势力推动着这一场沉默的对抗。
一天之后,闽南镇三阁阁主主持大会,将这苗头扼杀在希冀之中。
还未起势,便是消失。
虽然这次的对抗只不过昙花一现,并未撩起多少火势,但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将原本水泄不通的闽南镇,骤然之间撕开了一个口子。
这个口子不大,却如一个火种,将之深埋进了奴人心底。
如今,过了一个月,末府也一直紧闭大门,谢绝一切见客。
而末肖一直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