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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浩要出差了,并且这一次,可能要去几个月。
他们终于跟深圳的一家公司谈好了合作,项目打包卖给深圳方面,君浩要带人过去进行技术转移及指导。孔老板干脆计划在深圳租一个办公室,准备在深圳长期驻扎下来,多多开拓市场。
进行新办公室筹备及招聘人员的负责人是乔安娜,这不奇怪,她原本现在就负责行政。
君浩决定不跟萱萱讲乔安娜的事,毕竟他们之间,如今就只是普通同事了。她出国在即,君浩不想她再增加烦恼。
可是有人不这么想。跟欧婧和大卫吃过两次饭的小易,不知怎地正义感爆棚,第一时间将她听到的这个消息传达给了萱萱。
“叶芷萱,我是无意中听到这个消息的,作为朋友,觉得还是无论如何要跟你说一下,免得你被蒙在鼓里。”小易急急地说:“前段时间还。。。。。。”小易总算及时刹住了车,没有把视频的事情说出来。
所有人都以为她还不知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小易。”萱萱静静地挂掉了电话。
有什么说的呢?如果连她都不信任君浩,他要怎么面对生活和工作,她自己又要怎么再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这世界纷纷扰扰,有时候人会不知道怎么下脚。换做两年前,也许她会伤心,会流泪,但是现在,她只想坚定地沿着自己选定的路走下去,其他的,交给时间吧。
还有一周就要出发了,机票都已定好。萱萱默默地折叠着衣服,这件桃红色的抹胸裙,还是去年她生日的时候穿过一次,后来就收起来了。
一种不能抑制的冲动,使她把这件原本已经收进箱子的衣服又拿了出来。今晚君浩约她见面,他明天就要出发,势必不能送她去机场,他也不让她去送他。
萱萱想起了很久前自己做过的一个梦,不记得有多久了。梦里她正在路上要赶去机场,但严重堵车,车子不能移动半步,情急之下她想要下车飞奔,但不知为何还拖了一个大行李箱,步履艰难地在车子中挪动,气喘吁吁。一面不知怎么又看到君浩已经过了安检,他穿着一件长风衣,在飞机前排坐下,跟着他的还有另一个女生,背影苗条,但看不清脸,他低头跟她说话,还在微笑着。她自己在车子中奋力走着,怎么都没有办法近前,怎么伸长手都够不到,心中焦急,不禁大叫:“君浩,君浩!”声音嘶哑而凄厉,他却根本听不到,也不曾回头看她。她就那样一个人,在拥挤中挣扎挣扎,但是知道怎么都赶不上了,飞机已经准备起飞,君浩就要和别人一起离开。她仰着头喘息,汗滚滚而下。
总是来去匆匆,充满着离别或相逢的机场,对于现在的萱萱来说,是一个让人心情紧张的地方。她丝毫没有即将出国的欣喜,努力让自己镇定镇定,可还是内心惶惶,不能自已。
君浩也该收拾东西了,明天就要出发。但是现在,他握着杯子在发呆。
这几个月经历了太多的事,在公司里的一波三折耗去了他太多的精力。有多少时间,他没有好好地,安安静静地发过呆了,他太累了。
最近跟许多合作单位的推销,展示,谈判使得他取得了许多的经验和磨练,沉静中从前不太明显的锐气和自信似半出鞘的剑,隐隐间宝光流转。夕阳的光从窗外穿过来,静静地落在沙发一角,他倚在那里沉思,光影明暗中似一尊雕像。过去一年的一切像走马灯般在脑海中旋转。初入职场的新鲜,澎湃的热血,没日没夜的加班,同事们或者支持,或者异样的目光,一次次像登山般的克服一个又一个的困难,他的抱负和理想,负重前行至此的脚步,几乎没有时间陪伴的恋人,而未来,还隠在重重迷雾中。
呵,萱萱,他的萱萱,还有一周就要离开他前去美国的萱萱。那万里之外,她能照顾好自己吗?
眼中不由有些发热,他垂下眼,看到了茶几上他准备的,给萱萱的水杯。
萱萱开门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在一片朦胧的暮色中沉思中的君浩。她默默地坐到他身边,他将她揽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头发。离别在即,他们反而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你吃饭了吗?”安静了许久,还是萱萱打破了沉默,君浩摇摇头。
“带我去吃饭吧,你我都会有好久吃不到本地菜了。”萱萱站起来,摇着君浩的手臂。他打起精神,笑笑揉揉萱萱的头发,终于搂着她出门去。
两人点了一桌的菜,萱萱似乎恢复了活泼,一直叽叽喳喳地和君浩说话,像以前一样,爱娇地缠着他,逗他说话,不知不觉冲淡了弥漫在两人之间的浓浓的离愁。他又如何不知道她如此强颜欢笑,是不想彼此更难过。
“走吧,我送你回家。”吃完饭,君浩告诉萱萱。他知道她已经结束了学校的功课,今天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我今晚不回家了。”萱萱仰头看着他。
“你还住学校么?”
“不,我今晚跟你住。”路边的灯光下,萱萱雪白的脸仰着,灯光洒在她的脸上,一层明亮的光辉,耀得君浩一阵目眩。他用力握紧手中的车钥匙,用那硬硬的咯痛来止住双手突然而起的颤抖。
萱萱还在浴室里,她已经进去了许久。
君浩无意识地浏览过餐桌,沙发,他自己的房间,萱萱的房间。淡黄色的被褥上一朵朵白色的不知名的小花,床前一块小小的米色的地毯。
他甚至把两个水杯都拿去厨房洗了,可是即使是这样,君浩还是发现没有办法停止自己的紧张,以至于全身都在微微地发着抖。手伸入裤子的口袋,触到了那个硬硬的小盒子,其实他两个月以前就买了它,但一直没敢拿出来,因为觉得在萱萱出国前这么做太自私了。
她出来了。
身上穿着那件只穿了一次的桃红色的抹胸裙,之前君浩说过只允许她在婚后穿给他一个人看的那一件。君浩目光在萱萱身上只一停,就慌乱地转开去。
“你,你早点睡吧。”他竟无法完整地说完一句这么短的话。
萱萱走过来,她的乌黑的头发上,雪白浑圆的肩上还有未干的水珠,颤颤地似随时都会滚落下来。她停在君浩面前,看着他别扭地扭到一边的头,和已经红透了的耳朵。似乎还轻轻笑了一下,她伸出修长柔软的手臂,搂上了他的脖子。
爱情让人盲目,也使人勇敢。也许以后她确实会不知道她此刻在做什么,但今日,她就只想遵从自己的心,哪怕她是在发疯,哪怕这是一次错误。
他大大地震了一下,回过头来,下意识地抱住了软软地伏在他怀里的萱萱,绸缎的丝滑让他几乎不知手要往哪里放。在一起两年了,拥抱过,亲吻过,从来没有任何时候,让他觉得如此手足无措。
“萱萱,你累了,早点睡。”君浩努力克制着自己,他想要拉开萱萱的胳膊。天知道他其实期待这一刻良久,但他不想让她后悔。
萱萱踮起脚,吻上他的唇。
像天空劈下的闪电,像轰然的巨雷,像顷刻间冲天而起的火焰,再也不能苦苦压抑,君浩紧紧搂着萱萱的腰,他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勺,疯狂地回吻她。
在彻底失去理智之前,君浩停住了动作,他后退一步,努力先平复喘息。萱萱愕然看着他。
君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粉色的小盒子,慢慢打开,他凝视着她,缓缓地在她身前单膝跪下,漆黑的眼里像是跳动着两簇小小的,黑色的火焰。
“萱萱,你愿意嫁给我吗?”他低哑地说。
从前无数次看偶像剧的时候,萱萱总是不理解女主角被求婚的时候为什么会流泪,因为那毕竟是人生中最最美好的一幕。
可是她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自己,一颗颗的眼泪就那样一直滑下来,滑下来,她明明是要笑的,明明都是笑着的,情绪涨得她的心很痛,嗓子哽着也很痛,她不能说话,只有拼命地点头。君浩把那个小小的钻戒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他拥她入怀,温柔地一寸寸地吮去她的泪水,滚烫的唇再次封住她的。一室的朦胧中,他无比温存地将她抱起来,轻轻地放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