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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攸说出这句话后,陆想容顿觉生出了好些不真实感,连思绪都变得恍惚。
她沉默半晌,许久才对着萧攸问道:“怎么就这样的快?”
萧攸道:“前几日父皇已经着人拟旨了,在我回京前就有了动作,如今也不过是宣召罢了。”
即便皇帝一直想着把影响降到最低,但仍然引起了轩然大波,所以才会有了今日在议政殿上不可控制的一些事情。
陆想容是经历过两世的人,自然也知道太子是怎样的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局面,虽然却也不冤,却也免不得叫人唏嘘。她对着萧攸叹气道:“太子倒也罢了,只是可怜了二嫂和那几个孩子。”
不论太子在朝中如何搅弄风云,她们都没有参与,如今却要和太子一起承担着这份后果,日后再也没了从前的安逸生活,只能在长久的幽禁当中度过……
想到这里,陆想容又对着萧攸问道:“可曾听说了,太子要去哪里?”
“倒是未曾听说。”萧攸叹气道,“这大概还是要由父皇和新上任的宗人令来决定,即便是我们这些皇子也无权过问。”
上一个宗人令因为和太子走得过近,如今已受到了牵连,新上任的宗人令向着哪个皇子不好说,但不是太子的人还是肯定的。
因为今天的突发事件,这顿宵夜难免吃得有些沉闷。
等到了晚间就寝之时,陆想容感觉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有些凝滞。
黑暗之中,萧攸握紧了她的左手。
“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父皇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事到如今,我已不好再退。”
陆想容听了这话,轻轻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之上:“不管如何,都有我陪你。”
萧攸安抚地吻了吻她的额发:“不要担心。”
他现在不是一个人,有她,有衡哥儿,还有他们未出世的孩子。
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他也不会轻易出头。
这盘棋,他非赢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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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韵去参加端恪长公主孙儿的满月宴,吃了些酒,有些头晕。
原本想着回来就睡上一觉的,好好歇息歇息,却在路过书房之时,看到里面光亮,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萧涣新得了一副宋徽宗的字,正坐在那里低头细细地看,见到许韵到来也只是随意招呼了一声:“你来了?自己坐吧。”
今天长公主府的生辰宴上,许韵也憋了不小的火气。
当年和她差不多时间成婚嫁入宗室的京城贵女,如今要么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要么夫婿上进,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可唯独她一个,膝下既没有孩子,夫婿也万事都不上心,只顾着在府中风花雪月,靠着外家和妻族的供奉过日子。
虽说七皇子在朝中名声一向不错,朝中上下看他外祖和岳父的面子,都对他有着不错的评价,夸他宅心仁厚,平易近人,行事颇有章法……
但这些事情对于七皇子的仕途和发展并没有半点帮助,如今的他,依然是个身上没有任何差事的闲散皇子,和公认的纨绔五皇子乍一看没什么差别。
许韵坐下来,对着七皇子悠悠道:“我知道你素来看不上四哥,也不许我在你面前提他。可如今太子被废,皇上将他召了回来,心中必然是存着某些想法的。论出身,论才干,你哪一样比不过他?既然什么都不比他差,为何却要止步不前,一直这样屈居四哥之下?”
萧涣莫名其妙地看了许韵一眼:“父皇既召了四哥回京,又频频宣去议政殿说话,那就是父皇有自己的心思,我又往前去凑个什么劲儿?”
许韵恨铁不成钢道:“要是四殿下当初不去太子那里硬凑,哪里能够拿到差事,得了今天的地位?殿下也该在这些上头多用些心才是,自己不去争取,难道还要等着天上掉下差事来不成?难道四嫂就合该是个享福的命,偏偏我不能吗?”
萧涣听到许韵提起陆想容,想起她如今已是萧攸的妻子这件事情,更是心头火气。
此时的他也懒得再跟许韵说什么话,直接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徒留了许韵一人坐在那里。
萧涣走在月色之中,细细思量着今天的事情。
许韵如今就像疯了一样,时时眼红旁人的能耐风光,并总显露出想要让他谋取进步的心来。
几个兄弟当中,他和八弟年纪相当,也最是要好,曾经几次三番和八弟探讨过这件事情。
八弟的想法和他一致。深知他们这些人,既比不过太子和大皇子母家的势力,也比不过他二人的能耐。
就连太子和大皇子二人都在夺嫡当中失利如此,他们这些年轻皇子,还是不要掺和得好,保不齐被人算计得骨头都不剩。
萧涣心中不喜许韵,罗氏虽好,但终归和自己很难产生灵魂上的共鸣,谈论些风花雪月还好,但若说起正事来,罗氏几乎没有一点自己的见解,什么都依附着自己的思想,总不是那么个味儿。
况且罗氏不过就是个侍妾,因为母亲不喜的缘故,即便诞下了长子但依然没有被封为侧妃。
罗氏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她的那些想法自己不必在乎更不必照顾。
但若是许韵的话,他总不能忽略。
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萧涣再一次有了休妻的念头。
只不过许韵母亲终归是背靠着胡家,胡家有太后,掌着承恩公府。
他可以这么想,但不能当着撕破脸这么做。
萧涣只觉得胸中有一口大大的郁气凝结在内,总也吐不出来。
看着月下的柳叶飘飘,萧涣突然想起了金花胡同的那位叶姑娘,楚楚可人,温婉可人。
萧涣当即踏出门去:“备车,去一趟金花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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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韵第二天起床,听说萧涣去了金花胡同,好险没气晕过去,一把将桌上所有的杯盘餐具都砸了一地才算完。
正当她思量要不要去宫中找哲嫔告状之时,忽而听得婢女来报,三王妃来了。
许韵着实惊讶了一下,没想到如今如日中天的三皇子妃竟然会跑到自己府上寻自己说话。
她即刻更衣梳妆完毕,早膳也顾不上用,出来跟三王妃吃茶说话。
“今儿三嫂怎么得空过来坐坐?倒是我招待不周了。”
三王妃笑了笑,道:“方才去太后宫中请安,太后赏下了两碟栗子糕,还说起弟妹小时候是喜欢吃的,正好也许久不见弟妹了,所以我便想着出宫给你送过来。”
许韵笑道:“想不到太后还记着我年幼时的喜好,三嫂有心了,弟妹在这里谢过。”
三王妃专程过来送太后给的栗子糕,许韵心中很是受用。
她最喜欢听别人的示好奉承,最是喜欢别人提起她和太后的关系,这几句话等于是说到了她的心坎儿里。
如今三皇子是皇帝面前第一红人,家里皇子妃也而跟着水涨船高,在妯娌里面也是数一数二的。
三皇子妃这样和气地同她说话,许韵对这个从前没多少交集的嫂嫂生出了许多好感。
许韵也不会傻到认为三皇子妃这是看中了自己,今日才过来。
她也知道,这个节骨眼上,三王妃愿意跟她亲近,是为了稳固三皇子地位,甚至为了借一下七皇子的助力,帮着三皇子上位。
但即便如此,她也高兴。
三王妃又陪着许韵闲聊了几句话,转而开口问道:“七弟呢,今儿可在府上?”
许韵脸色一僵,随即道:“谁知道他又去哪里混了呢?依着我说,他也没什么正事,不过就是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我也懒得去管了。”
三王妃对几位兄弟也有些基本的了解,听到许韵这么说心下了然:“七弟可真是个多情人。既如此,我先告辞,弟妹保重。”
三王妃说罢,转身就要走,哪知许韵却留客道:“三嫂再坐一坐便是,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三王妃惊讶:“弟妹这话的意思是……”
许韵道:“三嫂是自己人,我也不瞒着。虽说我们殿下不通如今朝里朝外这些事情,但我还有娘家兄弟姊妹,外祖家的舅舅表兄,总能为三哥三嫂解忧。”
萧涣没本事,想做个缩头乌龟,许韵无力扭转,也不好拦着。她虽是女子,但贵为皇子妃,总不能只看着夫婿的脸色过日子,既然萧涣不争气,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那她不扶他便是。
她决定就着形势傍上三皇子和三王妃,给自己找一条出路,也给娘家找一条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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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皇帝发话,要把太子送去直隶骅镇的一处园子静养,并派了三皇子亲自去送。
结果就在出行途中,太子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上吐下泻,浑身发抖,直冒冷汗,几乎就要背过气去。
太子虽然被废,但终究还是太子,是皇帝这么多年的心尖宠。
押送的侍卫们不敢怠慢,即刻叫人回禀了皇帝。
太子如今处于弱势,皇帝想起这么多年的父子情分,再想到如今太子的处境,不免又心生怜悯。
他也知道三皇子和太子就跟前世的冤家一般,一向不对付,对三皇子也难免有了隐隐的几分怀疑,当即把三皇子撤了回来,让四皇子去送太子出京。
萧攸接到旨意后,快马加鞭赶到了京西的驿站。
皇帝新派的太医已经赶早一步熬好了药,萧攸将药端过来交给太子。
太子虚弱地倚在床头,额上已经渗了一层细细的汗珠,眉头紧锁,明显身体很不舒服。
看到萧攸后,他没有跟对方多话,而是接过那药碗来一饮而尽。
太子用完药后,将药碗递给身边王图:“孤还有几句话,要叮嘱四弟几句,你们几个先去外头守着便是。”
等到王图等人撤出之后,萧攸凑上前来,对着太子问道:“殿下可还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太子这般的大费周章,甚至不惜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能让自己换了三皇子过来,想来是有话要跟自己说的。
太子从贴身寝衣处取出一封名单,亲自递到萧攸手上:“年初时候,我都曾经同这些人打过招呼,这些人都堪为你所用,绝对忠心。若是四弟还不放心,只管先好好考察一番,日后的路都要你自己走,旁的事情孤也帮不到你。只盼着四弟珍重。”
萧攸接过名单,只扫了一眼就知道太子这话靠谱儿,并非虚言。
这个名单,太子绝不会轻易地交出来,这时候能够把它交给自己,不一定多希望自己能赢,但一定是希望三皇子输。
萧攸觉得有些奇怪。
按理说,太子和大皇子斗了这么多年,关系应该更差一些,但就此番事情看来,太子明显和三皇子的关系比大皇子更差一些。
从萧攸的观察来看,和大皇子相比,太子明显和三皇子之间有更大的过节。
“多谢殿下。”萧攸将名单收了下来,斟酌开口道:“您和三哥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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