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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闻虫鸣,星光点点,玉盘皎洁,掩不住万家灯火。在这样广阔无垠的银河下,即使是疏竹城这样的城市也显得极其渺小。在拥有无穷力量的自然界面前,人再如何强大也不过是人。
“都是你这老家伙,答应她的要求干什么?”刘清在房间里破口大骂,满脸的怒气,“孩子要是真的到了外面,那得遭多少罪啊!目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声音伴随着手掌拍打那个男人背后的声音。
“这我能说什么?孩子想要出去闯荡,我能阻拦她吗?从小到大我有一件事阻拦过她?”男人躲开刘清的手掌,声音放得极大,“这孩子都是让你给宠坏的!”
“什么叫我宠坏的?家里的哪件事不是你做主?”刘清越说越激动,成亲几十年来所有的委屈都在眼前浮现,“你个杀千刀的,当初就不该嫁给你。”
“不愿过日子拉倒!不过了,这日子不过了!”公玉目也是极为恼怒。
外面的家丁看着窗内的人影来回争吵,面面相觑。公玉目清躲在房间里,将头埋在被褥中,微微的啜泣声传出。她的心里,这个家便是全部,要怎样的勇气才能抛下这一切呢?
可她不甘平庸的度过一生,如同母亲所说找一个郎君嫁为人妇,她想让自己的生命绽放光彩,哪怕是一点点也好,极为短暂也好。
父母的无休止的争吵只会加强她离开家的决心。
繁星点点,诉说着多少人的孤寂。
······
林夕等人走过疏竹城的东侧已是深夜,看过夕阳,踏过泥浆,吹过清风,赏过风景,这步行之苦也算没有白受,弄得三人裤腿上满是泥浆。好在泥巴干硬之后很容易去除,才让三人显得不是那么狼狈。
头顶繁星,脚踩银河,星光映照着三人的影子,映在青石板路上,映得冷冷的。两侧的院墙在黑夜里显得特别高大,阴森恐怖。他们来到了一个小村庄,这里并未受到疏竹城的影响,仍然贫瘠。残破的土墙陈横可以一跃而上,在这里的富贵人家便是可以每日吃饱肚子,也有闲钱种点花花草草,普通人则与之前的陈横没有什么区别。虽然到了黑夜,却没有一户人家点燃灯火。灯油用得太快,他们消费不起。
“这里的环境,让陈横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不是几天前的他吗?
铛。铛。铛。铛。
木鱼声忽地响起,在静夜里尤为空旷。声音好像就在后面,又好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林夕停下脚步,看着后面,眼眸中放出陈横从未见过的光。霍不天也觉察出异样,将陈横拉到身后,然后霸血刀在其掌心凝聚,随时准备作战。
一个人影慢慢走过来,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人一手推着一小推车,步履蹒跚,另一只手用一根木头棒槌敲着拴在小推车上的木鱼。
林夕的手缓缓抓向挂在背后的伞,直到握住伞柄,才稍微缓解了紧张,同时一缕乳白色的魂气从地面上钻到陈横身旁,将陈横的身体尽数包裹起来。陈横躲在霍不天的后面,看着来人,感觉那人背后,好像有一团浓重的黑雾,里面藏着千军万马。
林夕和霍不天都肌肉紧绷,冷眼看着那人闲闲地敲着木鱼走过来。
吖~吖~
两只黑鸦拍打着翅膀从小巷头顶飞过,巨大的影子使得下面一片漆黑。
什么都看不清楚,林夕也是这样,他只能死死的地抓住伞柄,不出一点声音。
黑鸦过去,小巷中再次明亮。那个人影却已经来到林夕的面前,手中的木头棒槌收在小推车上。小推车上,是几坛乌青陶罐,上封原木酒塞,用两层大红布包着,浓浓的酒香从里面溢出。
”客官,您要打酒吗“人影说话,声音蛮苍老的,这竟是个老者。
“酒?”林夕惊疑,忽地眼神对上老者的眼睛,被吓了一跳,“好啊,给我打满!”
林夕放开一直抓住伞柄的手,摸向腰间,取下那里的酒葫芦,将里面剩余的酒液全部灌入腹中,然后将葫芦递给老者。
老者接过酒葫芦,从小推车的一侧取出一舀勺,然后问道:“不知客官您要哪种酒啊?”老者的眼神极为平淡,“我这里有信解液,以三苦故,于生死中受诸热恼;有舒眉水,北邙山未省留闲地,人生且自舒眉;还有帝王涎,以一酒之力尝世间百态炎凉。”老者的声音轻轻的,却刚好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楚。
林夕抿抿嘴唇,微皱了一下眉头:“帝王涎!”
老者也不再说话,只笑笑,然后打开一酒坛从中取出一舀勺酒液,也不用对准,直接就向葫芦里倒。
分毫没有洒在外面,甚至酒液连葫芦嘴的边缘都没有碰到。
“客官,您的酒。”老者将葫芦递还给林夕,然后慢吞吞地将舀勺放下,酒坛盖上,继续推着小推车向前走去。
林夕将葫芦挂在腰间,看着依然处于紧张状态的霍不天,不禁一笑:“收起你那破刀吧,要是真打起来,你顶多只能帮倒忙······”
铛。铛。铛。铛。
好似在远处,又好似在眼前,木鱼声再次响起。林夕的手心里攥了一把汗。
“走吧,先找个地方睡下,走了一天,大家都累了。”
······
最后众人找的地方是一个高坡,在这里连遥远的疏竹城都可以看到依稀的两点灯光。林夕面朝东南方坐了下露来,衣沾草露。
“林叔,今天,卖酒的那个人是谁呀?”陈横坐在林夕旁边,向他问道。
“不知道。”林夕淡淡地回答。旋即取出酒葫芦,打开葫芦嘴,喝了一口。
“嗯?”林夕看着酒葫芦惊疑了一下,旋即嘲讽似的笑笑,目光投向东南方的天空。那里有一颗星星格外闪耀,只是与以前相比要暗淡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