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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川即定,曹操也不敢停留,他此次奉命救援皇甫嵩、朱儁二将,此刻任务完成,自然是领兵回洛阳复命。虽然他也想趁机建功立业,奈何人在朝堂,身不由己。
光和七年六月,皇甫嵩与朱儁趁胜进击汝南,于西华县斩黄巾渠帅彭脱。二人一路高歌猛进,又与豫州刺史王允一起接连收复梁国、沛国,受降黄巾十万众,余贼皆逃往荆州宛县,豫州乃定。
冀州,北中郎将卢植大败张角于邺县,斩万级。张角且战且走,卢植一路追击。至广宗城下,黄巾竟以甘陵、安平两国国王相胁。卢植不敢妄动,只得令部众围筑凿堑,制作云梯。可笑那张角,大难临头之际,竟和朝廷谈起条件,要求赎金。卢植忙上书朝廷。
荆州,南阳太守秦颉斩张曼成于宛县。然宛县黄巾仍然士盛,合豫州溃兵,达十万。众黄巾举赵弘为帅,据守宛城。秦颉无奈,只得向朝廷求援。
洛阳北宫天禄殿内,刘宏正座当中。荆州、冀州战事不利,他今日特意宣了三公及大将军何进前来议事。
只见刘宏微怒道:“卢植兵临广宗,那黄巾大逆不道,竟劫了宗室为质,还胁以赎金。诸卿以为该当如何?”
诸人听罢,面面相嘘,倒是太尉邓盛首当其冲道:“臣以为,万不可受贼人要挟,而助其势。此例一开,凡以后造乱者若皆效仿此事,则置国法何故?”
刘宏却是犹豫道:“毕竟是朕的皇叔、皇侄...”那安平王刘续、甘陵王刘忠和刘宏皆承于河间孝王刘开一脉。刘宏的祖父解渎亭侯刘淑与那刘续的父亲、刘忠的曾祖先安平王刘德乃是亲兄弟。三人关系相近,刘宏心中倒是颇为不忍。
一旁大将军何进刚待开口附议,却见司徒袁隗向他使了个颜色,忙将尚未出口的话收回腹中。他三月里方辟了袁隗从子袁绍为府掾,又举他为虎贲中郎将。在他看来,自己虽位极人臣,然根基尚浅,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自己若要成就一番功业,非与之结盟不可。
说起来,在袁隗眼中,何进不过是屠狗卖肉之辈,因得益于其妹何皇后,这才窃居高位。袁隗眼高于顶,自然不屑与何进为伍。然而何进虽然粗鄙,手中却有兵权,自己若要铲除宦官,非要仰仗他何进不可。由此这二人虽目的不同,却是一拍一合,朝堂之上自然也是共同进退。
见何、袁二人沉默不语,司空张温急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帝室宗亲,涉及天家体面,岂可...”可他话未说完,便被邓盛打断道:“张司空莫不是忘了乔大夫幼子之事?”张温一时被邓盛问的哑口无言。
刘宏自然晓得邓盛口中的乔大夫是太中大夫乔玄。光和二年,乔玄为太尉时,他幼子为贼人劫持,求以赎金,乔玄不与。时司隶校尉阳球围困贼人,怕误伤其幼子,不敢轻举妄动。谁想,那乔玄却不以幼子性命而纵国贼,催促进攻。最后乔玄幼子为贼人所害,他却上书道:凡有劫质,皆并杀之,不得赎以财宝,开张奸路。而此事最终通过他刘宏自己的同意立为律法。如今邓盛旧事重提,无非是要提醒自己,莫要受黄巾胁迫,只是这样一来,自己这皇叔和皇侄性命恐怕不保。
那刘宏虽并无言语,但想着想着,脸上便不由露出一丝犹豫神色。袁隗见状,已然明白天子心意,道:“启禀陛下,臣以为,邓公、张公所言都有道理,然宗亲非比常人,不可同日而语。不若先赎以财货,是为权宜,待救回二位殿下,再命卢中郎强攻广宗,则黄巾可破,如此岂非一举两得?”
刘宏心中暗道袁隗知自己心意,嘴上却说:“袁卿所言甚善,便依袁卿。”
邓盛见天子一锤定音,当下不再言语。
刘宏接着问道:“南阳贼军势重,诸卿可有计议?”
大将军何进却是不等众人开口,当仁不让道:“启禀陛下,可遣荆州刺史徐璆领兵援驰。”
“善,便依何卿所言。”说罢,刘宏打了个哈欠,又道:“朕乏了,诸卿退下罢。”
“臣等告退!”
待众人方走,刘宏正欲打盹,却听门外中黄门道:“启禀陛下,中常侍张让觐见。”
刘宏懒洋洋的说道:“宣!”
那中黄门得了旨意,忙喊道:“宣中常侍张让觐见。”
张让恭敬进门,便要行礼,刘宏却道:“免了,你来的正好,朕欲遣人往广宗走一趟,替朕赎回皇叔、皇侄,你说何人可往。”
张让稍想片刻,回到:“陛下以后左丰如何?”
“左丰这奴婢平日里恭顺的很,善,便让他替朕走这一遭。”刘宏说罢,又问道:“你有何事要奏?”
张让刚待要说,门外却是传来一阵骚动。
刘宏当下有些不悦,问道:“门外何事喧哗?”
谁知,等来的却是吕强的声音:“陛下,豫州急奏,大捷,大捷啊!”
刘宏一听,转怒为喜,忙道:“快,快呈上来。”
却听一旁张让阿谀道:“奴婢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吕强当即呈上二卷奏章,刘宏当即拿起一卷,只看得他双手微颤不停,内心激动不已,嘴上道:“好,好,传旨,朱儁、皇甫嵩平叛有功,封朱儁为西乡侯,迁镇贼中郎将。封皇甫嵩为都乡侯。”
原来此卷是皇甫嵩上书,他将此番平定三郡的经过简述一遍,虽其本该居首功,却推功给朱儁。刘宏不明就里,厚封朱儁。他此时当机立断,也是不想再见诸公在朝堂上互相扯皮。
张让觐见,本是收了曹嵩钱财,替曹操请功,见此时正中自己下怀,不失时机道:“陛下,朱儁、皇甫嵩真名将也,然奴婢以为,若无当日曹都尉救援之功,怕也难有今日二人定州郡之捷,奴婢请陛下封赏有功。”
刘宏此时心情大好,笑骂道:“你这奴婢,怕一早便是为这曹操请功来的吧,便依你封他个郡守,替朕瞧瞧哪里还有空缺。”
那张让张口便道:“陛下,济南相此时空缺。”
刘宏又笑骂道:“你这狗才,这是封哪儿都替朕想好了。”
说起来也讽刺,曹操今年三十岁,虽血气稍减,不复当年,但他仍以匡扶汉室为己任,对十常侍之流也是深恶痛绝。奈何自己父亲曹嵩趋附权宦,而他更不会想到,自己的升迁,竟也全仗他们。
中常侍吕强为人正直,对张让为人颇为不屑,却也得罪不起。只谏言道:“陛下,荆州战事吃紧,何不命朱儁援南阳,皇甫嵩讨兖州?”
“吕强所言甚善。”刘宏说着,打开第二卷奏章,此乃豫州刺史王允的上书,其中还夹藏着一方锦帛。只是刘宏这一看,方才大捷的好心情,又瞬间烟消云散。只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双手颤抖不已。那王允奏章所言,刘宏难以置信,却由不得不信,奏章中所藏锦帛便是物证。待到看完,他大怒道:“传旨,中常侍徐奉、中常侍封谞,勾结黄巾,意图谋反,即刻下狱处死。”
殿中张让、吕强,刘宏身边随侍小黄门见天子震怒,虽不明所以,却忙跪拜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刘宏却不理会,将手中奏章及锦帛仍于张让面前,大斥道:“张让,你这狗奴婢,好大的狗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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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书·百官》:小黄门,六百石。本注曰:宦者,无员。掌侍左右,受尚书事。上在内宫,关通中外及中宫已下众事。诸公主及王太妃等有疾苦,则使问之。
中黄门,比百石。本注曰:宦者,无员。后增比三百石。掌给事禁中。
由此小黄门位高于中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