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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手拿“纯天然武器”,并且在后面穷追不舍的副指,聂国政也被吓得不轻。
他咬牙跟着班长跑,这一跑很快就看到了新兵一排跑在后面的那些人的尾灯了,而且由于自己跑得太慌张、太投入,连肚子也忘了捂。
汪月把手里的那根刺条子舞得虎虎生风,这个警告直接有效。
他是从战士直接提干的,虽然前些年因为爱学习的缘故,整得头上的毛发不多了,但是在共同课目这一块,那是绝对过得硬的,三公里对于他来讲,不值得一提。
狂奔了一程,聂国政貌似吃不消了,带着咸味的汗水,顺着两边脸颊不管不顾地往嘴里灌,随即又被马上回喷了出来。他气喘如牛,两腿艰难地迈开步子,这是肺活量不够,呼吸产生了问题。
拉着聂国政跑的梁荆宜手上的力度丝毫不敢减弱,他明白这个时候只要一停下来,班里这个兵再想启动,那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可是眼前这个兵,能不能坚持把最后一段路程跑完,把成绩提升到及格线以内,他的心里也是没底。
营区的后门在视线里若隐若现,绕着围墙,跑过了阿枝店,穿过了菜地,就可以直达器械场了,这个距离大概在五百米上下,他注意到聂国政两只胳膊居然甩得一身劲。
嗯,肚子痛难道是装出来的?想到自己可能被新兵蛋子糊弄,他顿时有些恼火了。
“我考,你不是肚子痛嘛?”
班长的质问,令聂国政吃了一惊,他是跑不动不假,可并不是因为肚子痛,而是自己一遇到困难,就想放弃的尿性,已然难以摆脱。
“班长,我跑不动了。”既然提到肚子痛这个问题,他便借坡下驴,选择捂起肚子装病,并且喘气更猛了,给人一种上气不接下气,搞不好分分种会晕厥的感觉。
卵样,尼么真是会装!
梁荆宜马上后悔了,他没想到自己的话一出口,反而让聂国政找到了不跑的理由。有些时候,他在气头上,也想动手揍揍新兵,打出班长的威风来。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当新兵时,被班长宗儒麟打出心理阴影的那段黑暗日子,他又觉得自己这是在走宗儒麟的老路。
就像蒋古日一样,在新兵二班因为往水壶里藏烟的问题,被宗儒麟发现后还拒不认错,在一通劈哩吧啦的王八拳和无形脚教训过之后,此人在以后两年的军旅生涯里,他对宗儒麟始终都有一个解不开的心结。
梁荆宜觉得不值得这么做,他想给新兵留下一个好印象。
新兵连领导在连务会上也反复强调:当班长的要以情带兵,以理带兵,打骂体罚是属于班长无能的表现。
“坚持就是胜利!”他朝双腿好像突然间被灌铅的聂国政喊了一嗓子。
如果不是班长死拉硬拽着自己,如果不是瞅到跟在后面五米开外的副指手里握有武器,且还时不时在后面喋喋不休的鼓励和威胁,他早就不想跑了。
继续往前跑了几十米,只听聂国政“啊”地一声仰天长叹,跟着他奋力甩开班长的那只手,自个停了下来。
在前方二十米处,还有二班的两个老熟人正在路边休息,他们是肖冬晓和张明黎,不用说,跑不动是肖冬晓,负责搭把手来助力的是张明黎。
“还磨磨叽叽干什么,跑啊你们!”梁荆宜朝前面的俩人咆哮道。
排里那么多新兵都特么不拉稀摆带,唯独二班跑个三公里,冒出两个大泡来,他怎能不着急!
“跑不跑的你?”他又一把拉住聂国政的胳膊。
刚才看了电子表,时间是十一分三十秒,如果按照目前的速度坚持跑下去,跑进及格线以内不成问题,这也应该算得上是聂国政跑三公里以来的最佳历史成绩。
想法是好的,可是现实却不是如此。
“不跑了。”聂国政再一次无情地甩开他的手。
这个经常聊天扯淡满口之乎者也的木匠,耍起性子来,也是硬气得很。
“么的,没个鸟数!”话音一落,一只大脚从背后踹过来,聂国政被踹得往前踉踉跄跄了好几步才止住,他回头见踹他的是副指,也不再作声,只是转回头继续徒步。
“这个给你。”
望着汪月递过来的刺条子,梁荆宜最初的反应是抗拒的,刚才聂国政被副指踹那一脚,他都觉得有些过份了,现在又让他拿刺条子抽这鸟兵,他实在是下不了狠手。
见他还在犹豫,汪月扬起手中的刺条子,朝走在前面的聂国政的后背挥去,听得“啊”的一声,聂国政是被抽到了。
“不跑特么的继续抽!”汪月恶狠狠地吼道。
之前装着肚子痛,后来又说不跑了的聂国政跑起来了,而且这速度,比梁荆宜拉着他跑得还要快出不少。
汪月朝跑在旁边的梁荆宜努努嘴,尔后,他把手里的刺条子再次递过来:“玉不琢不可器,兵不打不成才。”
梁荆宜秒懂了副指这两句话的含义,棍棒下出孝子,刺条子下出成绩,要想二班成绩好,必须下得了狠手。
什么以情带兵,以理带兵,狗屁呢,班里没有成绩,一切都是假大空。
他挥舞着刺条子开始猛追,追上聂国政,他省好力度,抽了一下鸟兵后背,这鸟兵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继续加速度。
“肖冬晓!”他做好了换个对象,继续再抽的准备姿势。
“班长,他这里痛。”张明黎指指胯下。
他是知道什么原因,可别人不知道啊。
“跑。”梁荆宜直接抽过去了。
他不想听这些,当前他只想看到成绩,及格线以内的成绩。
肖冬晓没得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熬完这最后一程,哪怕他不是装的。
跑在最后的汪月低头看看电子表,随即脸上露出了满意地笑容,不出意外的话,全排成绩最低及格保底。
这最后不到五百米的路程,前面跑的聂国政被抽了三次,紧随其后的肖冬晓被抽了两次。
经过菜地时,梁荆宜把那根立了大功的刺条子给扔了,扔完之后,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负罪感”,相反他觉得心里舒坦得很。
这种感觉,两年前扬起刺条子抽我的宗儒麟,应该也是大抵如此吧!他还在心里生出了几分由衷的感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