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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今天所经历的一切悲欢离合,古人早已感受过,并寄托在文字中。实在不得解脱,便去历史中寻找答案。”
——大陆简史·批注版。
沉默许久。
女子轻声道:“好。”
少年笑容灿烂道:“记住你今天说得话,来,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陈沉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幼不幼稚?别来烦我。”
“哦,”陈九怂怂的应了一声,张开双臂道:“背我下山,后面跟他妈摆了个烧烤架似的,火辣辣的疼。”
陈沉没有拒绝,将他放在自己背上后忍不住嘲讽道:“先前逞英雄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叫句叫疼,没出息的玩意儿。”
“嗨?”陈九满脸不服道:“这锅也能甩给我来背?要不是你之前那会儿,跟得了老年痴呆似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我至于扑过去替你抗伤害?妈的,你还有理了。”
陈沉虽然自知有些理亏,但仍小声反驳道:“是你自己脑子拎不清,仗着一身乌龟壳硬非要愣愣的冲过来。”
少年气笑道:“下次我要能再管你,我是你孙子。”
陈沉没有接话,保持安静。
隔了许久,她忽然开口说道:“如果我已经打开第四道基因锁,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在带着你的同时,也能发动如影随形的能力。”
少年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还是那句话,你的人生不需要拿其他任何人来做锚点,牵挂可以有,执念得敬而远之,要分清楚两者之间的区别。否则既会拖累我,也会给你自己带来伤害,比如今天。”
陈沉喃喃自语道:“心中有了念想,或者说妨碍,如何还能得清净呢。”
少年淡淡道:“心境上的蜕变说难很难,说简单也很简单,看你什么时候能开悟吧,我只能适时引导,无法干涉。”
女子无言以对,再次保持沉默。
“咕噜……”
后背上,鼾声渐起。
陈沉扭头望了他一眼,莞尔轻笑道:“也罢,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片刻之后。
略有些失神的陈沉突然出声怒斥道:“混账东西,把爪子放下来!”
闻声,睡眼朦胧的陈九撑起疲惫的双眸,哈喇子留了一嘴,嘟嘟囔囔道:“干嘛呀干嘛呀。”
说着他垂在女人胸前的手,还下意识地捏了两下。
这个手感……
咦?
不是做梦啊。
少年瞬间清醒过来,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啊,不是故意的。每次你一带我睡觉,我都会睡的特别香,刚才做梦来着。”
嘴上这么说,双手却没有挪开的意思。
占便宜哪有够呢?
……
陈沉咬牙切齿道:“现在美梦该醒了吧,别逼我剁了你爪子!”
“嘁。”
少年满脸不屑的缩回手,小声嘀咕道:“下了床就成这副德性,无情无义!”
——
——
爆炸彻底停歇,山火渐渐扑灭。
从山中响起枪声后,祝国安便知道自己的担忧没有落到现实,陈九没死,暗杀还在继续。
他亲自带领着几支特殊事件处理小队进入山脉中进行援救。
陈沉之前肆无忌惮显露的杀机实在太过明显,仿佛黑暗中的明灯,他们顺着踪迹追寻过来,两伙人碰面时,女子已经背着少年来到半山腰。
陈九看了眼他们一行人的配置,拍拍陈沉肩膀示意放自己下来,打趣道:“祝镇守,您之前劝我千金之躯坐不垂堂,您自己现在倒是敢冒险进来,而且就带这么点儿人。”
四个小队共二十人左右,境界普遍在上三楼,此刻见到陈九两人的状态心中难免都有些咂舌。
刚才山里跟放鞭炮似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剧烈能量波动隔着老远都让人暗自心惊。结果现在一位看起来毫发无伤的样子,另一位后背溃烂的不堪入目,竟然还跟没事人似的,谈笑风生。别的不提,单讲这份气度和耐受力就是常人所不能企及的。
祝国安摇头苦笑道:“怕您出事,所以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既然您二位平安出现,就说明问题已经解决了?”
陈九点点头一笔带过道:“嗯,该死的都死了,线索也随之而断,从炸药的来源入手查起吧。”
祝国安应声道:“明白。还有个事,之前我派遣了一个集团军包围窑口山脉,可大规模行动下总会有些迟缓,导致跑掉一人,大概也是杀手。”
陈九摆摆手道:“没关系,不是你们的错。这批人训练有素,单兵作战能力极强,我都差点儿跟丢。对了,王遵新的妻儿没事吧?”
祝国安答道:“没有,昏迷过去了而已,此刻已经在医院接受治疗了,心理上的创伤比身体更大,可能需要好好疏导、开解一段时间。”
“您的那位属下,李安之先生此时也在医院接受治疗中,医疗团队中的专家讲是利器贯穿腹部所造成的创伤,失血量很多,内腑同样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但李先生自身体魄实在强大,所以并没什么大碍,安心休养一段时间便好。”
说着他凑上前去指了指陈九的背部,倒吸一口凉气:“嘶,您这伤口也得尽快处理一下吧?我看着都觉得瘆人。”
“嗯,做个紧急处理就行,消毒酒精冲洗一遍,拔出里面的异物,再缠点绷带就行,抗生素之类的就不用了,那玩意很容易让我产生依赖性。”
祝国安挥挥手说道:“小宁,过来给九少爷处理一下。”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穿着制服,手提医药箱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陈九后背的伤势,旋即略带敬畏的望向他,小声问道:“需要麻醉么?”
陈九摇头道:“不用,直接来。”
……
哦。
宁医生心下有些无语,这一个个的,身体素质都这么好的嘛?大家同样是人,差距怎么这么大。
她拿出两瓶酒精对准陈九后背,吨吨吨灌了下去,同时拿出镊子小心翼翼地拔出少年身体里的异物。
越拔越心惊。
刚才血肉模糊看不分明,现在冲洗干净后才发现东西实在太多了,树枝、铁片、石子、泥块,什么都有,并且有的还扎入的极其深。
宁医生有些迟疑,不太敢下手了。
陈九笑道:“没事的,这种疼痛对我来讲是小场面,不用顾虑什么,你就当在人体模型上做实验。至于那些深嵌进去的,拿手术刀切开附近皮肉就好,下刀可以重一些。”
……
人体模型也没您身体这么真实的触感温度啊……
心里如此想着,宁医生说道:“好的。”
她手上加了几分力,将一枚铁片从陈九身体中拔出。
说老实话,那种手感真的很棒,就是当铁片挣脱血肉的束缚时、发出的那种湿润轻响让人有些受不了,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少数一些深嵌进去的,宁医生听从吩咐拿出手术刀开始切割四周皮肉。
此刻她也顾不得什么无菌环境了,人家自己都不在意,我瞎操心个什么劲?
小刀极为锋利,轻而易举划开陈九不作防备、却依旧韧性十足的肌肤,露出血肉白骨。可再想往下推进时却遇见了麻烦,因为少年的体魄实在太过凝练,哪怕肌肉没有下意识的阻拦反应,但其本身强度还在。
宁医生不敢全力压刀,只能悠着劲慢慢加力,一点一点的往下试探。
“嘶拉……”
手术刀与血肉的亲密接触过程中,发出一阵阵酸涩的切割声,回荡在众人耳畔,仿佛钝刀砍牛皮,异常困难。
这幅诡异血腥、又莫名带着几分搞笑的景象深深刺激着他们的神经,尤其是祝国安,看得他眼皮直跳。
此刻除了陈沉之外,场间所有人在心中不约而同的感慨道:这位爷太牲口了吧?搞得好像挨刀的不是自己似的。
“哎。”
没耐心再跟他们墨迹下去的陈沉轻叹了口气,说道:“我来吧。”
说完也不管宁医生的反应,直接从她手里夺过刀,手腕轻点上下挥舞,仿佛在陈九背上泼墨作画。
“嗷!!!疼!你他妈的用罡气?”
陈九发出杀猪般的哀嚎,破口大骂。
“啪。”
女子随手一巴掌扇在他的后脑勺上,不满道:“安静点,烦不烦?你的体魄正在自行恢复中,哪怕不作防备强度也越来越高,不动用罡气会很麻烦,除非你愿意在身体里留点石子、铁片当纪念品。”
陈九愤怒道:“少他妈扯犊子,你就是图省事!看看人家小姐姐多细致温柔,再看看你!泼妇!”
被牵连进来的宁医生有些不知所措。
——
嘴硬是吧?
我就喜欢嘴硬的。
陈沉面无表情,手上动作却越来越迅捷。
大概有二十公分长的手术刀在她地操控下肆意舞动,快到渐有残影。
几个呼吸过去,数不清的异物被刀尖挑出来崩落到地上,伴随而来的是陈九那血如泉涌的后背,血珠飞溅出老远。
“疼死我啦!”
少年鬼哭狼嚎。
祝国安等人默默将头扭到一旁。
好吧,果然应了那句老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女子更他妈生猛……
旋即他们心中生出一抹疑问。
到底谁是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