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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滇南密林之中,飞禽走兽极多,也经常有些动物在河边饮水时,失足掉落。
这些食人鱼便将落水的动物当做美餐,年年岁岁,已经习以为常。一见张悦清落水,鱼群就蜂拥而至。
这些鱼儿个头不大,却异常凶猛,一个个张开嘴,露出白利的尖牙,朝他奔涌过来。张悦清人在水中,行动不如平地那般敏捷。一身高明的剑法也不易施展。
眼看鱼儿已到身旁不足数尺,全身内力一震,在河水中惊起一阵阵波澜,将靠近的鱼群悉数震晕开去。
只是这种鱼类性情凶猛,一波方去,一波又接踵而至。张悦清情知这样下去,内力终有尽时,非得葬身其中不可。他在水中用力一蹬,整个人跃出水面,见脚下正有几根零散的浮木,点足轻掠,借着这点力道在河面上滑行数丈有余,但终究难以为继,再勉强飞开丈许,又跌落下来。
那些鱼儿见他再入水中,不由得兴奋异常。身体一转,又朝他急游过来。张悦清长剑挥舞,片刻间将几十只鱼儿斩为两段。一时间内脏混着血水,在水中漂浮流转。他视线受阻,加之水中使剑,终归不便。突觉得身上几处传来隐隐疼痛,心知不妙,提气又往上跃,刚探出水面,只见不远处驶来一条小小的渔船,心下大喜,运起全身内力,往小船处竭力游去。
鱼儿见他游走,便在后面急追。龙入浅滩,尚且无处施为。一个人武功如何高强,在水里又怎么跑得过这些鱼儿?霎时间,张悦清身上,腿上,腰腹上便被这些鱼儿紧紧咬住。他强忍疼痛,又游得十余丈,离那小船已经很近。正欲纵身而上,突觉足踝三交y穴上一阵麻木,全身劲力一卸,便爬不上去。
这一停下,身边便被鱼儿团团围住,他在水中如此奔逃,劲力已将耗尽。心中一阵苦笑,“难道自己今日,竟要葬身鱼腹了吗?”念及萧谨言,不由得一阵凄苦。突然一根长杆伸入水中,递到他身前。人溺水时,抓到一根稻草犹自死死不放,他忍住疼痛,一把抓住长杆,杆上一股往上的力道一提,将他整个身子抽出水面,啪得一声掉在船上。
张悦清死里逃生,只觉眼前一阵昏暗,视物不清,过得一会,方才渐渐明朗。他一眼望去,见身旁站在一个少女,正对着他不住得笑。
这少女约莫十八九岁年纪,一张鹅蛋脸,眉如柳叶,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得看着他,又是好奇又是惊讶。他强自站起身来,对着少女抱拳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那少女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张悦清随着她的视线看时,只见十几条鱼儿犹自咬在身上不放,不禁又可气又好笑。伸手将鱼儿拔掉,丢入河水之中。
那少女惊讶得看着他,眼神中出现一抹笑意。红唇轻启,声音温柔如水,“怎么它们这么咬你,你不把它们杀了吗?”
张悦清尴尬一笑,道,“都是为了生存而已,既然脱险,还跟它们计较什么。”
少女点点头,赞赏得看了他一眼,抿嘴一笑,道,“想不到你这个人心地还挺善良的。”见他一身装束,不似当地人打扮,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怎么掉到了河里?”
张悦清本来不欲跟她说起自己的来意,但眼下性命都是人家救的,对方又是一个看似天真无邪的少女,他为人坦荡,滴水之恩,都当涌泉相报。便不隐瞒,将自己为何来这滇南,再为何落入水中一一跟她说了。
少女听她说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道,“你这人倒是讲义气,为了别人家的孩子,这般以命犯险。”
张悦清看船上并无他人,也自疑惑,问道,“不知姑娘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
少女也不回答,调转船头,往来路驶回。才道,“我来这里捕鱼呀,喏,你看。”手指往船舱中一指,只见舱中放着几块鱼网,上面捕有一些鱼类。
张悦清道,“原来如此,那你现在不捕鱼了吗?”
少女盈盈一笑,道,“现在得赶快送你到我家,你落入水中,又被魔鬼鱼咬了,不赶快处理,可是会生病感染的。”
张悦清心下感激,自去帮助她划桨。少女也不推脱,两人靠在船边,河风迎面扑来,两岸树木青葱苍翠,风景甚是美丽,却不知这美丽之中,暗藏了多少危机。
约莫行得一个时辰,小船驶到岸边,少女下得船来,将鱼网提在手中,张悦清帮她接过,两人又走得一会,只见不远处一块宽阔的平地中,立着两间茅草屋,屋顶上正燃起炊烟。少女高声叫道,“爹爹妈妈,我回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欣欣回来了呀,快来吃饭了。”话音刚闭,一个白发老妪从门口探将出来,笑脸盈盈得朝着少女挥手,看到张悦清时,脸上一惊,问道,“欣欣呀,这人是谁?”
少女满脸笑容,蹦蹦跳跳得跑到老妪身边,道,“妈妈,这是今天我在河上救的一个人,他掉到河里,差点被魔鬼鱼咬死,我正好碰见,便将他带了回来。”
老妪上下打量了张悦清几眼,也不多问,道,“既然如此,快点进来吧,一起吃饭了。”
张悦清谢过,却不好意思进屋,少女看他愣在那里,跑过来拉起他的手,道,“爸爸妈妈人很好的,你不用怕。”
张悦清只觉掌中一种温热,不愿违了她意。跟着她走进屋来,一个老者正在厨房中端菜,看见张悦清,便问他来历。少女一五一十得说了,老者哈哈一笑,道,“我家女儿就是这么善良,随我,随我!”招呼张悦清坐下,又为他递来碗筷。张悦清见桌上放着一锅米粥,只是米却很少,又有几条煎好的鱼。老者替他盛了一碗,又给少女盛了一碗,便招呼着吃饭。张悦清见锅里那点米粒,几乎都盛在了自己和女孩的碗里,不禁有些不忍。少女给两位老人夹了一条鱼,又给张悦清夹了一条。伸手将自己的碗和母亲的换了。
老妇人连忙伸手阻止,少女道,“妈妈,我不喜欢吃这米,我喜欢喝汤。”老妇人终究拗不过她,脸上却满是痛惜。张悦清见状,也要将自己那碗跟老者换了。那老者一把拉住他的手,道,“使不得使不得,你远道而来,我们没有准备,粗茶淡饭,你别嫌弃就好了。”
少女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吃不起米呀?让来让去的,倒显得我们多寒酸似得。”老妇人也道,“妞妞说你掉到水里,想来肯定耗费了很多气力,快多吃点。”
张悦清违拗不过,四人一起吃过饭,少女取来些药膏让他敷上,便已经到了下午。张悦清心念萧谨言伤势,拜谢了三人就想赶路,老者看他要走,忙问道,“孩子,你要去哪里?”
张悦清道,“我要去找五毒门,有些东西要取。”
老者疑惑道,“五毒门?这里不曾有什么五毒门,只有拜月教!”
张悦清道以前也听过拜月教的名字,知道这是滇南一个邪异的门派,却不曾遇到过。问道,“拜月教?离这里远吗?”
老人将他领出屋来,指着前面一座大山道,“就在那座山中,我却没有去过。但是那里诡异得很,一到晚上,很多毒虫妖蜃都出来啦,现在天快黑了,你一个人走,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