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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君临沦陷了!”
比尔慌慌张张的跑回来,他挑着一根树枝,上面吊着两只野兔。
已是离开荒村的第二天傍晚了,众人一路东躲西藏终于来到了山里,树木掩映,这种地形追兵很难找到他们。克里森刚感觉悬着的心能放下了,比尔这一嗓子,他的心又提到嗓子眼了。
千算万算,让比尔跟路过的猎人买两只兔子解解馋而已,他咋就知道了呢。
克里森对现在的局势完全两眼一抹黑,他能做的只有按罗德说的去找托尼·莫特。
随便找一个职员或者伙计肯定不行,要找托尼·莫特的心腹,就必须去大型的商业城市。
那可去的地方就没什么选择了。
君临最近,但是现在完全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或者回高庭,可是很难说能不能像偷偷溜走时那么偷溜回去。或者去旧镇,那在大陆的最南端,步行大概要走一年。
所以他暗自决定,佯装不知道君临有难,先摸过去看看再说。
否则比尔那么怂肯定跪下求他别去君临或者连夜跑路。
再者说,他也确实想知道君临到底发生什么了。
一路上遇到好几队由修士和麻雀带领的难民了,这种配置克里森一眼就看出是从君临跑出来的,比尔没起疑心,克里森以为没事了。
结果怎么去买两只兔子就让他打听到了呢。
“啊?真的吗?”克里森佯装惊讶的说道。
要是自己知道君临有难还带人莽过去,确实有点不厚道。
“君临被跟咱们遇见的那些敌人占啦!别去啊大人!”说着比尔又跪下了。
克里森一脸黑线,心说你别动不动就跪啊,我又没掏怀表出来。
“等等,你跟那猎人说了咱们见过那些敌人?”克里森问。
“我……”比尔语塞。
“我给你跪下吧祖宗,赶紧跑!”克里森叫笃尔众人。
笃尔刚拢了一小堆干燥的苔藓和枯枝,用火石敲他的宝刀刀脊生火,闻听此言,抬头问道,“怎么啦?”
克里森已经从布包里把那把剑翻出来了,他背起布包,说道,“比尔把咱们身份暴露了,再不跑恐怕官兵要来了。”
紧接着凌空传来一声呼哨。
这个世界的昼夜长短跟随四季变化,夏天夜短,冬天夜长,此时是三年严冬后的早春,太阳落的很早。
天色很快暗淡下来,众人往山里猛跑,很快就失去了方向。
笃尔众人是天生的水手,可是树木遮挡不辨星辰,在山里战斗力完全施展不出来。况且众人举着火把就是活靶子,不举火把又会迷路。
敌人也不着急现身,众人只要停下,周围就能听见高高低低的呼哨和喊声。
克里森跑着跑着,就感觉自己这是被敌人往圈套里引啊。
忽然他发现,笃尔众人不见了。
只剩个哆哆嗦嗦的比尔,把两只野兔挂在胸前,把那根挑兔子的杆子紧紧抓在手里。
“少爷,最精彩的莫过于亲历一个故事,没错吧。”山谷中突兀的传来一句话。
这声音克里森及其熟悉,这句话也仿佛听过,可他一时想不起这是谁。
“你是……梅尔?”比尔大叫道,他连声音都颤抖了。
对,是梅尔,克里森想起来,比尔说对了。可是……
“你怎么认识梅尔?”克里森把手放在剑柄上问道。比尔不应该见过他。
“大人,这话我应该问你啊!梅尔是我们戏班的人啊,冬天开始前,班主死了我们才散伙的!”
“可是那些脸就是梅尔包袱里的!”
比尔面露惧色,看着克里森身后,“梅尔,你来说!”
克里森赶忙转身去看,可身后根本没人,他再回头的时候,比尔已经跑掉了。
克里森撒腿就追,突然脚下踩到个软的东西,一个跟头摔倒了——比尔把野兔扔在地上了。
他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心想幸亏没提着剑追,否则就给自己开膛了。他刚准备站起来,突然摸到一个像渔网的东西。
接着他就升天了,就是字面意思。有人把一颗树拉弯再铺上渔网,克里森踩进去触发了机关,那棵树弹起来,把克里森兜在网子里提到了十几尺高的地方。
他被渔网上为了伪装撒的土呛得涕泗横流,心想这是专门给我设计的陷阱吗,体重小于两百磅的人能被这个土投石机扔出去。
几个火把出现在树底下。
“抓住了。”一个人说道。
“真沉啊,咱这可是猎熊的网。”说话间网兜被放了下来。
“谁?”克里森刚喊,一团东西隔着网格准确的塞进了他嘴里。
然后他被连人带网兜丢进了一辆手推车。
“确定装得下吗?”
“能,这车装得下五百磅大粪。”
“……”
又网又推车,什么鬼啊?然而他嘴里只能发出啊啊呜呜呜的声音。他被缠在网里,再挣扎也出不来。
“把他嘴放开。”另一个声音说。“红神让他把这药喝下去。”
什么东西?红神?
“害,我说怎么不一棒子打晕得了。”
然后克里森嘴里塞得东西被扯出来,又一个硬物被直接怼进去。噎的他差点吐出来。
“哎呀你们毛手毛脚的,这样他会吐出来!”那个声音说着调整了一下硬物的位置,克里森能看到,那是个漏斗。
他更猛烈的扭动身体,不知多少手按上来,“让他头别动!”,又有几只手按住他的脸。
克里森感觉一股凉意从漏斗灌进了喉咙里。他们手法刁钻,确实没让他呛到。
“得吐出来!”克里森第一时间想。有点使不上劲,身上发软。
“哎哎哎你手抖什么,洒出来了!这药很贵的!”
“……”
“倒点水涮一下!”
又一股凉意顺流而下,忽然间,酸的,咸的,甜的,苦的,所有的味道翻腾上来,像一窝炸了窝的蜜蜂在头颅里乱窜。
“呜呜呜呜呜……”克里森最后挣扎了一下。
所有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所有的事物都在模糊,都在旋转,变成了色彩本身。所有的色彩充斥在眼前,组成了所有的图景。
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仿佛他就是这味道,就是这声音,就是这色彩。
“不,这不是一般的药。”克里森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意识。他被脑海中入侵的记忆折腾多年,无论他的意识多模糊,有一丝“自我”永远是清醒的。
所有的味道都消散了,所有的色彩都在消退,化为纯白。
克里森回到了寒风凛冽的冰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