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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天罡缠着宫保,将阿拉伯数字零到九全部认熟了后,便自己拿起笔墨,开始在纸上临摹起那些数字的写法。
看看老头这好学的模样,宫保都不禁有些汗颜。
苍了个天了!
老头你是道士啊,相面界的偶像级人物,对数学那么有兴趣是几个意思?
其实宫保不懂,华夏的道士,与数学的关系,可谓是源远流长。
无论是星占、太乙、奇门遁甲这些道术,都需要掌握数学推算方法。
与袁天罡齐名的李淳风,注释过的数学典籍就有十部,什么《海岛算经》、《五曹算经》之类,绝对属于大唐的顶级数学家。
袁天罡的数学水准也绝对不低,所以当宫保对窦松说出自己只要一棋盘的稻米时,旁人没有反应过来,但袁天罡却立刻意识到其中的蹊跷。
虽然袁天罡也算不出那庞大的数字,但他却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满足的条件。
不过袁天罡却也并未出言揭破宫保,毕竟他虽与窦轨相熟,但却同样看窦松那桀骜不逊的性子不顺眼,自然对于窦松可能吃瘪一事,乐见其成。
袁天罡得到宫保教授的阿拉伯数字后,见猎心喜,也不管大堂里如何热闹,一门心思投入到数学研究之中去了。
还好袁天罡尚未询问宫保,那些乘法竖式,是如何进行运算的,否则他估计今天就不用做其他事情,可以直接转行进行小学数学的教学工作了。
此时大堂里,却是人声鼎沸。
王珪让婢女们取来了一升稻米,经过清点,确认一升稻米大约有三万多粒稻米。
按照他们的计算,米粒在摆放到第十六格棋盘时,便刚好需要一升稻米。
再继续计算下去,连那些精与计算的宾客,额头都浸出了汗水。
仅仅算到二十多格,那庞大的数字,已经让所有人用算筹都无法再继续计算下去了。
这个令人惊讶的结果,让众人一片哗然。
“这棋盘若要按守拙之言摆放稻米,估计全大唐的粮食都不够吧?”
“哈哈,当真如此,老夫之前也走了眼,还以为最多一斗稻米便足以。”
“王公这弟子,当真厉害,居然能这般复杂的算学都能弄得明白。看来即便赵公不举荐守拙,凭他的本事,去春闱考个明算科,那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嘿嘿,此事倒是有意思了,且看那窦松如何说吧。”
众人此刻都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所谓的棋盘摆米,不过是宫保给窦松挖了个坑,而窦松就这样瓜兮兮的跳了下去。
想到这一点,大堂里一众宾客,看向窦松的眼神,却都带上了几分促狭之色。
宫保心中冷笑,后世可是有人计算过,若是将六十四格棋盘全部摆满稻米,需要的大米数量大约是两千八百亿吨。
这是什么概念呢?
后世一年全球大米产量,也不过五亿吨左右,两千八百亿吨,基本上比人类有史以来种植的大米产量总和还多。
这么多大米,窦松就是把裤子当了,也是给不出来的。
大堂内一众宾客的计算结果,窦松自然也听得见,这让窦松的脸上顿时没了血色,一片惨白。
今日这脸面,他算是丢大发了。
窦松猛然转头,怒指宫保:“你!你好歹毒!居然用这般下作的手段来欺骗与我!宫保,你好大的胆子!”
窦轨暼了自己那恼羞成怒的侄儿一眼,却并未说话。
他现在愈发觉得自己这侄儿愚蠢了,这种时候,说这种话,除了让自己更丢脸,还有什么意义?
宫保耸耸肩膀,表情很是轻松:“窦公子这话,可就冤枉我了。之前我可是当着这大堂内所有人的面,提出的条件。如何能是我哄骗窦公子呢?我看窦公子答应的很是痛快,还以为窦公子明白其中道理。既然窦公子并不知情,那便算了,我难道还能当着大都督的面,向窦公子讨债不成?”
“你!”窦松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王珪此时却捻须大笑起来:“哈哈,守拙,你还真是少年心性,居然与窦松开这样的玩笑,快给窦公子道个歉,今后莫要再这般顽劣了。”
宫保听王珪这般说,知道他是在给窦松台阶下。
反正宫保奚落窦松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跟着笑道:“师长教训的是,是弟子孟浪了。嘿嘿,窦公子,我只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勿要在意。”
一众宾客们,也跟着笑道:“守拙这玩笑,把我等也给骗了。哈哈,我也以为,摆满那棋盘,一斗米足以,却没想到居然是这般结果。”
“不错,不仅是窦公子一人便骗,我等却也被守拙骗了。”
“守拙,你这般戏耍了我等,可是要给我等补偿才是,否则老夫并要与王公说道说道。”
众人的话语,自然是为了缓和堂中气氛,同时给窦松一个借坡下驴的机会。
窦轨也大笑起身,走到窦松身旁,径直从他腰间解下了那块美玉,塞到了宫保手中。
“守拙也是个妙人,哈哈,这块玉,便算是松儿输给你的。”
“这……太贵重了,学生受之有愧。”宫保连忙推辞。
窦轨眼睛一瞪:“让你收下便收下,勿要推辞。”
宫保无奈,看了王珪一眼,见王珪也微微点了点头,便再三谢过了窦轨,收下了那块价值不菲的玉佩。
窦松哪里受过这种气,一时间却又发作不得,干脆一甩衣袍,丢下一句:“宫保,此事某与你没完。”
便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去了,连与他叔叔窦轨都没打一声招呼。
窦轨也懒得去理会他,举起了杯中的美酒,朝宫保笑道:“守拙,这软玉美酒,当真是你酿制出来的?回头卖与本督几坛,如何?”
宫保连忙恭恭敬敬的朝窦轨躬身一礼:“大都督若是喜欢,我自当双手奉上。只是如今府中已然没有存酒了,之前酿出的软玉,都尽数在此。待日后酿出了新酒,一定给大都督送到府上。”
他气跑了窦松,却也不敢与窦轨这狠人放肆。
窦松毕竟只是一名纨绔而已,窦轨却是不折不扣的益州“土皇帝”,二者的身份地位,可是完全不同。
而且宫保也不是愣头青,之所以敢招惹窦松,也是因为之前窦轨的态度,让他看出这位益州大都督,对于自己的这位侄儿,似乎并不是很喜欢。
故而他才敢当着众人的面,以棋盘摆米戏耍了窦松一回。
窦松愤而离去后,大堂内的气氛反而轻松了许多。
王珪的姬妾们,又奏响了琵琶,开始弹唱起那首《春夜喜雨》。
婢女们也赶紧为宾客们继续呈上各种美食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