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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刘班头等人出了县衙,宫保一边与刘班头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一边四处展望,好奇打量一千三百多年前的成都县。
虽说昨日宫保也是被刘班头领着人,从成都县街头抓回来的。
但那时,他还处于因为穿越带来的极度震惊与恐慌之中,自然没有注意到成都县到底是何模样。
成都县作为大唐最富裕的四座城池之一,称得上繁花似锦。
但看在宫保眼中,却也只能说是古香古色而已,至于繁华,那是不存在的。
而且此时的成都县内,并不像宋、明两代那般,城内那样到处商铺林立。
大唐的城内,皆是以坊市来划分。
坊就是居住区,而市则是商业区。
无论是坊还是市,都有坊墙包围,故而走在大街之上,入眼的除了整齐划一的坊墙与行道树,便再无其他,很是无趣。
唯一让宫保有些意外的,便是成都县内那大小不一的河流与湖泊,这倒是后世根本见不到景致。
在后世,蓉城不过只有府河与南河而已,而在大唐,成都县里却是河网纵横,不时可以见到有人泛舟水上,倒是有几分水城威尼斯的感觉。
这倒也不奇怪,马可波罗抵达蓉城时,便曾经将蓉城称为水城,可见当时城内河流之发达。
无论行走在街上的百姓,还是河中泛舟而过的人们,大多脸上表情轻松,穿着虽然大多皆是粗布麻衣,但也还算干净整洁。
显然,王珪这位长安县的县令,对于自己的治下辖区,治理得还算不错。
唐时的成都县,实在说不上大,行不多时,众人便到了位于少城的成都市。
听闻宫保是想要买纸,刘班头也没多想,径直将他带去了售卖纸张的店铺。
唐时,蜀郡的造纸业就很是发达,成都县产的产的麻纸就已冠绝天下,浣花溪边,集中了近百家造纸作坊。
而蜀郡造的蜀纸,更是皇家贡品,王公贵胄写诗作画,都花费重金从蜀郡购买蜀纸。
宫保跟着刘班头步入一家名为“孙氏纸坊”的店铺,看看店铺里面陈设的各种纸张,却也有些傻眼。
麻蛋,他要买的是擦屁股纸,可不是这些用来写诗作画的宣纸。
且不说用不用得起,即便用得起,用这么好的宣纸擦屁股,恐怕也会遭雷劈吧?
纸坊的掌柜见刘班头等人进来,连忙热情的迎了出来:“刘班头安好,快里面请,刘班头可是要采买些纸张?”
“直娘贼,孙掌柜你在取笑老子吗?谁特娘的不知道,老子大字不识一个,买纸回去擦屁股吗?是我这位小兄弟要买纸,你可伺候好了,他可是明府的家厨!休要拿那些糊弄人的玩意出来!”
宫保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小爷我买纸,特娘的还真是为了回去擦屁股!
不过这种话他自然无法与刘班头和孙掌柜言明,只能随口问道:“烦请掌柜,将店里最便宜的纸,拿给我看看。”
最便宜的纸?
孙掌柜下意识看看宫保,心中暗道原来也是个穷鬼。
不过上门便是客,更何况方才刘班头可是说了,眼前这少年郎是县衙明府的家厨,孙掌柜自然不敢得罪,连忙露出一脸职业化的笑容。
“有的,有的,小郎稍后,我马上让人去取纸样。”
刘班头之前也以为宫保买纸,是为了写字作画,故而将他领来的这家孙记纸坊,却也是成都县里最好的纸坊之一。
孙掌柜让店伙计取来最便宜的纸张,却也是不错的宣纸。
宫保摸摸鼻子,讪笑着问道:“敢问孙掌柜,这纸如何卖?”
“大纸一文钱一张。”
宫保看那纸,估摸着一张的尺寸大概有六七十厘米宽,一米多长,卖四块多人民币,倒是也能接受,只是略贵就是了。
也难怪普通唐人,舍不得用纸擦屁股。
他之前在路上,与刘班头一番闲聊,才知道王珪那老头,给他开出一贯铜钱的工资,着实不低。
大唐寻常的泥瓦匠、木匠、画工,每日工钱不过十五文,一月不过四五百文。而且还不是天天都有活干,若是当天没有开工,连这十五文都没有。
至于那些种地的农户,能够收入的铜钱就更少了,一年忙碌下来,也未必能够积攒下一贯铜钱。
所以这一文钱一张的纸,看似不贵,但寻常百姓,却哪里舍得这般奢侈?
宫保如今月俸一贯,勉强也算高收入,倒也消费得起,便懒得再跑其他家了,很干脆的点点头:“那就烦请掌柜的,给我包上十张。”
这么大张的纸,回去自己裁剪一下,够他用一段时间了。
宫保从褡裢中取出那贯铜钱,解开绳索,从中数出了十枚铜钱,交于掌柜。
孙掌柜也是精明商人,让伙计包货时,多取了一张纸,算是搭头,送给了宫保结个善缘。对此,宫保自然不会拒绝,笑着谢过了掌柜好意。
买完了纸,摆脱了可怕厕筹的阴影笼罩,宫保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
宫保又想起如今厨房之中,他最缺少的工具,炒锅。
看看日头还早,他便干脆请刘班头,带他寻一家铁匠铺,准备去定制一口炒锅。
虽然伙房里,也有用以蒸菜、油炸食物的铁锅,但宫保看过那些铁锅后,却发现根本无法用来炒菜。
首先是那些铁锅实在太大太深,皆是嵌在灶台内,无法用以炒菜颠锅。
二来是宫保仔细看过铁锅的材质,觉得那些锅的铁质都太脆,若是颠锅炒菜,恐怕用不了几次,就会迸裂开。
刘班头自然没有异议,领着宫保又在成都市里七拐八绕,寻了一家丁记铁铺。
“宫老弟,这家丁记铁铺,在成都县里,手艺没得说。”刘班头不愧是成都县里的地头蛇,对于县里的各个方面,都十分清楚。
丁铁匠见是县衙班头来了,赶紧放下手中的铁锤,迎了出来,忙着给众人躬身见礼。
宫保也不废话,随便找了节树枝,便在地上给那丁铁匠画起了自己想要的炒锅样式,并将自己的要求讲述了一遍。
原本铁匠听闻宫保要打制一口铁锅,再看看那样式,虽然不曾打制过,却也简单,便很是痛快的声称,一个时辰就能打制好。
但等听完宫保的要求后,丁铁匠他整个人都懵逼了。
因为宫保要求,打制的铁锅,必须捶打三万下……
丁铁匠甚至觉得宫保莫不是专程来拿他取乐的?
若不是刘班头等衙役在一旁,丁铁匠都想要骂娘了,谁家做口锅要这般费事?
他自然不知道,宫保这要求,其实也是从电视上看来的。
后世纪录片舌尖上的华夏,着实将章丘铁锅给炒红了,一夜之间卖断货。
号称要捶打三万八千锤的铁锅,却也有其道理。
手工锻打造锅,锅体密度越大,物理不粘效果越好。
这一点,宫保在用过自己老爹的炒锅后,倒是深信不疑,比那些超市里卖的所谓涂层不粘锅强上太多了。
但宫保这个要求,在丁铁匠看来,就纯属故意刁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