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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的月光,给大地洒下一片清辉。
威武帮盘据的凤凰山下,突然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那是一个身形硕伟的红衣老人,看他脸上沉郁的神色,就知他正怀着无比沉重的心事。
那红衣老人正在山道上往前迈进,突然被道旁闪出的两个青衣大汉阻住了去路。
只听其中一人道:“请老前辈赐下名帖!”
红衣老者冷哼一声,道:“凭老夫的身份还要什么名贴!”
青衣大汉恭身道:“小的奉命行事,不得不请老前辈见谅!”
红衣老者又是一声冷哼,宽大的袍袖一抖,刷地飘出一片红纸,斜斜落到五尺以外,嘴里骂道:“好大的排扬!”
青衣大汉横步俯身,拾起了地上飘落的红纸,眼角微微向红纸一掠,突然失声惊叫道:
“哎呀!是万毒尊者徐老爷子,小的们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说着,俯身垂手恭立一副卑下不堪的情状。
原来这红衣老者正是万毒尊者。
万毒尊者冷冷笑了一声,厉声道:“还不快去通报!”
青衣大汉转把手中红纸贴递给他的同伴,那同伴飞也似反奔而去,不用说,是去禀报他们主子去了。
这余下的青衣大汉却恭身对万毒尊者道:“请老前辈移驾入山。”
万毒尊者冷笑道:“不等你们主子的命令吗?”
青衣大汉低声说:“老前辈多多包涵!”
转身往入山路上走去。
万毒尊者又是一阵冷笑,大步地跟了上去。
只见这入山道路,象盘陀一般,在山间左转右转,前弯后曲,万毒尊者虽然轻步洒洒而行,两支锐利的眼睛,却灼灼地注视着道路两边的景物。
约莫走了一盏热茶的时分.到了一个极其宽广,而且是依山势坡道修成的大空地;空地上,房屋毗连,危楼耸竖,建设得倒是十分齐整。
那领路的青衣大汉在进入空地之后,遥遥指向对面一幢红墙华屋,恭敬道:“那就是帮主清居之地,请老前辈移步!”
正说间,骤听红墙华屋内响起一阵长笑,紧跟着蹿出一个青袍白面.长须飘拂的清癯老人。
“嘿嘿嘿嘿!稀客,稀客,徐老兄,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话声未落,人已来到面前。
万毒尊者冷冷说道:“莫大帮主真是愈来愈飞黄腾达,眼睛里只怕早已没老夫的存在啦!”
青袍老者打个哈哈,道:“有话里面谈,有话里面谈。”
做出一个肃客的手势。
万毒尊者跨开大步.转眼间进了那幢红墙华屋。
两人在一间小客室中分宾坐定,万毒尊者立时十分激动地指着青袍老人喝道:“莫青萱,老夫有什么地方开罪了你,你竟敢对老夫爱女下此毒手?”
原来这青袍老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威武帮的帮主莫青萱。
莫青萱听了万毒尊者之言,似是不甚了了,急急地疑声问道:“徐老说的是什么话,老朽怎会对贤侄女下毒手,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万毒尊者怒喝道:“阁下堂堂一帮之主,做出事情就不要狡赖!”
“老朽确实不知,到底是何内情?”
万毒尊者瞪目喝道:“小女幽兰已中了‘三阴乌心掌’!”
莫青萱吓了一跳,似犹不信地叫道:“崔副帮主怎会对令媛下毒手呢,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万毒尊者怒声道:“莫老头.你是真个知呢,还是有意和老夫装糊涂?”
莫青营急辩道:“徐老.你老小子把老朽当作什么人了?”
万毒尊者脸色稍缓,道:“如此说来,莫老真还不知小女中毒掌之事?”
莫青营道:“老朽前数日被常天俊那小子下了手脚,服下一种十分怪异的渴睡虫,直到前天贞儿才把解药取回,如果你早来六个时辰,老朽尚缠绵在病榻之上,怕要无法见到客呢!”
万毒尊者道:“你们那位副帮主何在?”
莫青萱道:“崔副帮主怕是已经休息了,请徐兄宽心稍待,咱们哥儿俩许久不见,该好好喝上几杯,赶明天一早,老朽就去向崔副帮主讨解药。”
万毒尊者摇头道:“老夫等不及了!”
莫青萱皱眉道:“徐老的意思是”
万毒尊者断然道:“虽然深更半夜,但是凭莫老大帮主的身份,崔老太婆该不会摆架子不来的。”
莫青萱想了一想,道;“好吧,老朽立刻叫她过来!”
说话间走到门外,对门外恭立的一个中年大汉说了几句话,这才转回来对万毒尊者道:
“徐老,不是老朽责怪你,你实在不该一个人带着女儿在外面乱闯乱混。”
万毒尊者嘿然道:“莫老头敢情又要旧话重提?”莫青萱道:“和老朽合作也不是吃亏的事,你又何必一意孤行?”
万毒尊者沉吟道:“一切事都得等救了小女以后再谈。”
正说间一阵吆喝传来:“副帮主到”
万毒尊者冷声道;“你们排场真是越来越大了,想当年老夫第一次上凤凰山时,就没有听见这种四不象的吆喝声。”
门外衣袂飘震,出现了一个灰衣老妇,正是那死亡峡中住了数十年的崔花婆。
崔花婆进得客厅,嘴里方说:“帮主召见有何指示”
一眼看见了万毒尊者,立时脸色一沉,转口道:“原来是这老毒物!”
莫青萱急忙说道:“副帮主是不是伤了徐老的女儿?”
崔花婆冷冷道:“这只能怪他自己家教不严,束女无方,他那该死的宝贝女儿,不但爱上了咱们的死对头张定远,更且出言不逊,在武当山辱蔑老娘,老娘愤不过才掌她一记‘三阴乌心掌’!”
万毒尊者冷嘿道:“就算小女有开罪之处,你也不该下此毒手。”
莫青萱忙道:“都是自己人,事情好商量。”
崔花婆冷声问道:“敢情是要老娘拿出解药?”
莫青萱道:“徐老是老朽老友,崔副帮主就看在老朽薄面,把解药让徐老带走吧!”
崔花婆道:“别的事情,老娘绝对听从帮主指示,只这一件事,老娘万难从命。”
万毒尊者嘿然道:“想不到堂堂莫大帮主,竟无法管束下属老妇,岂不贻笑天下,令老夫作呕!”
崔花婆闻言剔起怒目,疾声对万毒尊者道:“你这老贼不要从中挑拨,说句不好听的话,老娘并不希罕这副帮主之位,拍拍屁股就能走路,什么话也要挟不住老娘。”
万毒尊者狂笑道:“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子,你不做副帮主,人家威武帝也不会因此散伙。”莫青萱急叫道:“你们说这些是什么话?”
崔花婆怒道:“帮主先别发急,待老娘先教训这老东西!”
万毒尊者冷然道:“你当老夫怕你不成,别以为你有‘三阴乌心掌’,就能目空一切,胡作非为。”
崔花婆大笑道:“杀鸡焉用牛刀,对付你这老鬼,老娘根本不屑施展‘三阴乌心掌’掌力。”
万毒尊者大笑道:“好狂妄的口气。”
崔花婆冷然道:“咱们不妨出去较量较量。”
万毒尊者道:“老夫来此并不想打架。”
崔花婆哼声道:“要是贪生怕死,就别在老娘面前唠叱!”
万毒尊者道:“除非咱们做点赌赛,老夫才有兴趣教训你这老泼妇。”
崔花婆怒声道:“敢情想赢老娘的解药?”
万毒尊者道:“此时、此刻、此地,没有别样东西能使老夫动心,也没有别样东西能叫老夫拼命。”
崔花婆狂笑道:“凭你那点技艺,就算十包解药放在你的面前,你也无法取得、还不是干看着着急。”
万毒尊者道:“只要你敢和老夫赌赛,老夫自会叫你尝尝老夫的手段!”
崔老婆冷然道:“这是你自己找死”
转对莫青萱道:“烦帮主做个见证人。”
莫青萱连声道:“这是何苦呢!这是何苦呢!”
万毒尊者却大声道:“老夫意念已决,虽死无怨,莫老头你就做个见证人吧!”
莫青宣足道:“徐老,你这老糊涂,你”他似想说:“你的武功和她差得太远!”
却没能说出口。
万毒尊者抢着道:“莫老头不要替老夫担心,老夫正好替你教训教训这乖张不驯的副帮主。”
崔花婆听得眼中喷火,大叫道:“老娘今天就不用‘三阴乌心掌’,定然叫你死得毫不叫冤。”
万毒尊者道:“老夫得到解药,生死又算得什么?”
崔花婆大叫道:“快快出去决斗!”
万毒尊者道:“只怕你言而无信.打败了不取出解药,叫老夫白忙一顿,老夫可不甘心受愚。”
崔花婆怒喝道:“老娘是何许人,岂有食言背信之理。”
万毒尊者冷然道;“话虽如此,老夫却不能不防上一招。”
崔花婆道:“依你之意,应该怎样?”
万毒尊者厉声道:“先把解药取出来!”
崔花婆想了片刻,道:“老娘把解药交给莫帮主,你若胜得老娘,他自会把解药给你。”
万毒尊者大笑道:“如果莫老头到时不给老夫,老夫岂不是白费力气,终不能叫老夫安心和你决斗拼命。”
崔花婆冷嘿道:“终不成要把解药放在你的手中?”
万毒尊者道:“只要把解药放在空场中央一块无人之处,老夫和你在百步之外决斗,谁要先取得解药,谁就算赢。”
崔花婆冷笑道:“你取胜了得到解药,但老娘取胜了又能得到什么?”
万毒尊者正色道:“老夫若是落败,老命就送在凤凰山上。”
莫青萱突然插口道:“徐老,别说得太严重,你如输了,咱们也不要你的命,只请你留下共扶威武帮宏图大展之事。”
万毒尊者突然狂笑道:“莫老头,先别打如意算盘,老夫可是不会输的。”
说话间,两道神目瞟向崔花婆。
崔花婆大喝一声,突然从怀里取出四个小蜡丸,疾声道:“看清了,这是四粒解药。”
转对门外一个大汉说道:“去取张白纸来!”
万毒尊者冷然问道:“一出手就是四粒,不觉得太大方了吗?”
崔花婆发出一阵自负的笑声,突然又从怀里取出四粒蜡丸放在一起,冷冷道:“老娘就再包多些,也是没有关系,反正到最后仍会回到老娘手中。”
万毒尊者嘿嘿然说道:“你这样自命不凡,可真要后悔莫及了!”
崔花婆冷笑不语。
那大汉已把一张洁净的白纸送了进来。
崔花婆用最快的手法,把药丸包入纸中,大步向室外走去。
万毒尊者两眼频频注着崔老婆手中的纸包,亦大步跟着她走了出去。
莫青萱低声对万毒尊者道:“徐老,你可得仔细考虑。”
万毒尊者凛然道:“为了爱女拼命,死了也很值得!”
莫青萱遂也不再进言,转命帮中弟子,在门前空场中,张起了灯球火把。使得这百丈方圆的大空场,透出了明灿的光辉
霎间空场四周就涌集了数以百计的人群。
当然
这都是威武帮中的弟子。
崔花婆冷冷问万毒尊者道:“你准备好了吗?”
万毒尊者道:“早已预备好了!”
崔花婆手腕一震,那个包有药丸的白纸包,已象白鸽般疾射飞出,斜斜落在了百步以外。
万毒尊者冷眼向四周一阵打量,突然高声叫道:“莫老头!”
莫青萱双眉一皱,道:“徐老有何见教。”
万毒尊者道;“咱们可得先把话说在前头,老夫如果得胜,取到了解药,你们可不能故意刁难,拦截老夫。”
莫青萱:“威武帮乃天下第一大帮,岂能做出那等卑鄙之事,只要阁下胜得崔副帮主,自然无人拦截。”
万毒尊者很满意地点头道:“有你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
崔花婆冷峻地问万毒尊者道:“武功要怎样比法?”
万毒尊者想了一想,道:“咱们不妨来个攻防之战,老先进攻,你来防守,你以为如何?”
崔花婆道:“老娘没有问题,只是动手时要动兵刃呢,还是以徒手相搏?”
万毒尊者道:“你这老婆子,一身武学,除了‘三阴乌心掌’外,要数‘铁飞轮’威力最大,你就用铁飞轮吧!”
崔花婆冷然瞪视了万毒尊者一阵,疑声问道:“你敢挑老娘的铁飞轮,难道你想以你成名江湖的毒攻取胜?”
万毒尊者连忙摆手道:“什么话,你老婆子既然弃毒不用,老夫虽然不才,决不能靠毒物取胜。”
崔花婆道:“你用什么兵器?”万毒尊者探手从腰间取出一柄锋利短剑,慨然道:
“老夫已有数十年未动兵刃,今日破例开戒,你这老婆可得小心了!”
崔花婆闪眼细看,见万毒尊者的短剑虽然锋利,却并不是什么宝物,遂把身子一抖,咯咯怪笑中取出了她最得意的兵器“铁飞轮”
眼看战争一触即发,忽听一阵长长的吆喝传来:“古副帮主到”
莫青萱急忙上住了二人跃跃之势,低声道:“古副帮主半夜来此,必有重要消息。”
说话间,一个瘦长的老者已风掣电驰般来到近切,正是威武帮的另一位副帮主:“傲骨”
古无忌。
古无忌和万毒尊者原是旧识,遂和三人-一打了招呼,转对莫育萱道:“禀告帮主,老夫在山下发现了张定远的踪迹。”
莫青萱听得大吃一惊,急问道:“他在什么地方,是一个人吗?”
古无忌道:“他就在山下不远的客栈中,房内却还有一个女子,那女子似是中毒甚深,奄奄一息的样子”
他这话还没有说完,万毒尊者突然大吼道:“古副帮主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古无忌道;“老夫亲自所睹,现在陈香主和李香主还都守在栈房外面监视,老夫特意赶回来请帮主定夺。”
莫青萱正要说话,万毒尊者却又抢着说道:“老夫爱女正在那客栈之中,张定远这小子怎会找到那里去了。”
崔花婆突然大笑道:“徐老鬼,你不要装模作样;如果老娘猜的不错,你必然早已知道张定远在你女儿身边。”
万毒尊者怪叫道:“这是什么话?”
崔花婆凛然道:“如果不是张定远在那边替你招呼宝贝女儿,你能放心在此地耽搁时间吗?”
“这个”
万毒尊者一时为之语塞。
莫青萱突然怒声喝道:“老贼欺人太甚,古副帮主,快去通知两位香主,叫他们密切监视,千万不可打草惊蛇,必要时先杀女的。”
古副帮主傲应一声,电闪奔去。
莫青萱转对崔花婆道:“崔副帮主,你尽管下杀手,这老小子也太过可恶,既和张定远弄成伙,又想来此骗取解药。”
万毒尊者霍然大笑道:“你们现在知道已是晚了一步!”说话间身子一纵.直往场中扑去!
崔花婆大叫一声:“哪里走!”
铁飞轮迎面打去,拦住了万毒尊者的去路。
万毒尊者似是求功心切,突然一个闪身.短剑划出了一重光幕,人已射向那地上的纸包。
崔花婆似被他突然出手的剑势所震,微微证了一下,就在这一怔之间,万毒尊者已把那纸包攫入了手中。
崔花婆怒吼中疾朴而上,飞轮招式直如狂风催浪,攻了万毒尊者身后要穴。
万毒尊得轻轻一阵冷笑,短剑往后一撩,又是一重奇谲寒幕崔花婆眼睛突然一亮,骇声怪叫道:“他就是张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