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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苗疆来妖女平金虎七星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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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邛莱三凶里的老大辣手人屠和老二黑心列官,分别与小雪和霓裳仙子母女,在龙潭崖一座菓林之中,缠斗不休,本来已经占尽了上风。

    岂知一时变起意外,小雪在被辣手人屠打得毫无还手余地的时候,突然如得神助,竟然奇招百出,反败为胜,反而打得辣手人屠哇哇乱叫,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了。

    黑心判官受到大凶惊叫的影响,身形略一迟缓,也给霓裳仙子母女乘机反攻,抢成平手,立即感到不妙,敢情知道如果老大败在猴子手里,自己也绝挡不住那小怪物,登时眼珠乱转,不敢恋转,一招“野战八方”迫退霓裳仙子母女以后,马上一声呼啸,两脚一蹬,越过龙三姑等人的头顶,电也似急,往菓林外面,疾射奔逃而去。

    霓裳仙子母女,功力不如老魔远甚,只好干瞪着眼,呆在地面着急,正在此时,猛听得林外一声娇叱,老魔逃得快,回来得更快。

    霓裳仙子母女两人但觉眼睛一花,小雪这边,辣手人屠惨噑一声,暴退十几步远,吧的一声,双手捧着眼睛,颓然倒地,那林外也同时发出一声惨叫,黑心判官的身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菓林的上空,一阵翻滚,倒摔回来,吧的一声,跌回原地,动弹不得。

    这一切变化,发生的实在太快了,还没有容得霓裳仙子母女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情,两团雪白的影子,紧跟又从林外飘落当场。

    那两团白影才落到地面,兰儿欢呼了一声:“玉姐姐!你怎么晓得我们被人欺侮,赶到这儿来啦!”

    声起身动,一边说着,一边像风一样地向那两团白影中间的一个扑了过去,那团白影还没有出声答话,却听得龙三姑那边一阵喋噪地奸笑,一阵黑烟也似的暗器,弥漫几丈方圆的范围,像飓风吹卷的一股尘砂,滚滚地从那面疾射而至,同时更听得龙三姑的声音,透过黑烟说道:“哈哈!你们这群狗男女,少得一点意,看姑奶奶把你们全部送到鬼门开去!”

    话音未落,又从菓林一侧传来两声冷笑,大家只听到一个极为熟悉的少年口音说道:“只怕并不见得!”

    话起风生,这边两团白影与霓裳仙子母女,还没有来得及应变,那一阵疾射而至的黑烟暗器,猛的往后倒卷回去,比来势还要迅速,但听得对方龙三姑那一群人,惊惶尖叫之声,响成一片,只一刹那,尖叫之声,陡然消失,那股黑烟似被甚么东西裹着,从龙三姑等存身的位置往上空飘起,升至十几丈的时候,轰的一声,化成一团艳丽的火花,宛如正月里所放的烟火,在天空一闪而没,黑烟经过的地面,却草木焦黄,躺着三四具皮肤发紫的尸体,显见龙三姑和那几个站在一起贼子,已经自食其果,死在自己的歹毒暗器之下了。可是那两团白影,对面前的死尸,看也不看一眼,其中被兰儿扑去的一个,立即身形一晃,电花火石般地化成一道白线,向那少年发声的方向,紧追过去喊道:“柳哥哥,你别走呀!我们找得你好苦啊!”霓裳仙子母女和另一个白影,闻声转头一看,立即发现在那菓林的前面,站着一对少年男女,手拉着手,相对无言地站在地上,目光交替,默默地站在那儿出神,兰儿首先一个箭步,窜了过去,大声叫道:“柳哥哥,你的心好狠呀!”

    霓裳仙子和另一个白影,也跟着飘身过去,齐声叫道:“柳侄,你怎的可以一声不响地就走了呢?”

    读者不用在下饶舌,自然明白那一双少年男女,就是本书的主角,秦含柳和燕白玉两人了,大家猜得一点也没有错,另外那一个白影,也就是和燕白玉在一道,守候秦含柳的潇湘怪叟卞梦熊,他们怎么都一齐到了这里,那就且听在下的与诸位慢慢地道来。

    原来秦含柳留函出走以后,为了怕人发觉追赶,一开始就用凌虚功,飞行了几百里路程,果然不出霓裳仙子所料,他在飞行了一阵以后,马上感到四顾茫茫,不知应从那一个方向飞去,才能找到大凉山,因此迫得他只好降落,向土人打听路程。

    因为恐怕惊世骇俗,他降落的地点,当然是选在那荒僻的崇山峻岭之间,再行拔寻官道,向居民打听,但那时西南各省,交通一点也不发达,不是住在通都大邑的人,多半没有出过远门,且边陲地区,语言复杂,秦含柳向他们问路,那还不是间道于盲,不是语言不通,就是一问三不知,秦含柳一生气,干脆不再问路,等到了比较大一点市镇,再行问路。

    这一天一直让他走了大半天的时间,在日落黄昏,万家灯火齐明的时候,才走到了一座像样的城镇,这座城镇也就是阴风教七星分堂所在的七星关,总算没有让他把路走岔。

    不过,秦含柳自己可不知道已经走岔没有走岔,同时,肚子里也已经饥肠辗辗,饿得有点发慌,因此,一进城以后,立刻找到一家酒楼去进点饮食再讲。

    此时,夕阳西下,正是过往行客进餐的时候,秦含柳走近一看,楼下已经座无虚席,全给客人坐满了,因此,就迳直往楼上奔去。

    这家酒楼,从外面看,已是堂皇非常,楼上更显得雅洁,也比楼下要宽敞得多,数一数,总有好几十副座头,前窗临街,后窗透过窗框,可以看到疏落的几棵树木,想来那窗下是一座园子,这楼上又被两道格子屏风,隔开了前后。

    秦含柳一看,屏风的前面,临街的那一边,也早已客满,就是后窗的前面,也都坐满了酒客,仅仅靠近屏风两边的几副座头,还空在那里。秦含柳就选在靠右边的那面屏风前的空座上坐下,自有酒保前来侍候酒菜不提。

    秦含柳单独一人行动,在离开义父下山以后,还是破题儿第一遭,自不免要多加一份小心。因此,一面饮酒,一面向楼上的酒客,细加打量,见那来此饮酒的人,都是衣冠楚楚,多半归于生意买卖人,并没有甚么扎眼的座客,也就不再多加留意。

    那知他刚放怀饮酒的时候,突然听到楼梯响动,从下面又上来两人,秦含柳是背靠着墙壁落坐,与楼梯口遥遥相对,上来的两人,都让他看得清楚,不觉感到一怔。

    原来那上楼来的,一个是年方弱冠的少年,作富家公子打扮,头戴儒巾,身着绿缎绣服,个子适中,好俊的人品,真是双眸水,丹脸如花,眉如柳叶,眼赛朗星,尤其一个鼻子,玉峰平垂,好不端正,而且在那行止之间自然显出一股雍容华的气质,举止倜傥,可真潇洒得紧!

    那另一个么,年龄要大得多,打扮也自不俗,可是一张脸上,夷一条西一条,划上了无数刀疤。因此,显得丑陋不堪,但从那一对明亮的眼睛,和均匀的身材看来,以前定是一个俊品人物,只不知谁那么狠心,将他的脸容毁得如此丑陋不堪!

    秦含柳注意之下,发现那富家公子的面孔,好不熟悉,可是挖尽脑汁,就想不起在甚么地方见过。想了一阵,既然想不起来,也就不再想了,不过,却从心坎里赞起,暗道:“这公子不但潇洒,而且美得无比,想不到在这边陲之地,却会出现这种俊俏的人物?”

    秦含柳想着,想着,不免有点出神,无形中不自主地将杯箸停了下来,向这初上来的两人,多打量了几眼。

    那两人上得楼来,稍一打量,见无其他座头,也就向左边屏风前的一张空桌前面,坐了下来,无巧不巧,正好与秦含柳坐成对面。

    一抬头,就看到秦含柳向他出神地望着,双眉一掀,眼珠一瞪,似要发作,可是当他的眼光看着秦含柳的面容以后,那一双眉头,却倏地平复下来,俊脸却没有由地晕红起来,马上别过头去,不再向秦含柳这边望去,那坐在他身边的丑人,看到这种情形,也回头来向秦含柳看了一眼,对他笑了一笑,秦含柳这才发现自己失态,很不好意思地赶快将头低下。

    那公子将头别过去以后,一声清脆的童音,招唤酒保点菜,皓齿露处,那两排扁贝,简直就和白玉相似,真是既整齐,又洁净。秦含柳听到那声音,不禁感到奇怪,心说:“这么大了,怎的还是一口童音,好清脆呀!”

    一会功夫,酒保将两人要的东西,搬了上来,那少年公子一面与那丑人细声谈话,但眼睛却不时地向秦含柳这边飘了过来,大概也是为秦含柳那绝顶丰仪,所吸引住了吧!只不过他却没有秦含柳那般大方,眼光始终不敢与秦含柳的眼神相碰,那情形,就有点像女孩子伦看男人似的,显得非常不自然。

    秦含柳在他上楼的时候,就动了惺惺相惜的念头,极想过来攀交,但素未谋面,再加上这公子曾经瞪过他一眼。因此,就不敢唐突了,此时,正在那里低头大嚼,所以,并没有发现那公子伦窥自己的情形。否则,恐怕早就过来搭讪了。

    这会工夫,又有酒客陆续上来,将那空着的座头,都坐满了,秦含柳也快吃饱了。

    当他正想找那店中小二,结算酒帐,和打听到大凉山的路程时,楼上又蹬蹬地上来两个劲装大汉,背插刀剑,两人满脸凶煞之气,一见就知道不是好人。

    由于楼上客人太多,除了秦含柳一人一桌以外,差不多已经座无虚席,所以,这两个大汉,一走上楼来,就迳直往秦含柳的桌子前面走去,说也不说一声,就旁若无人地,大刺刺地坐了下来。

    秦含柳虽然有点讨厌,但茶楼酒店,本就蛇龙混杂,也就忍了下来。只看了他们一眼,也就没有说话。

    岂知这两个家伙,一坐下来,大概因为酒楼客人太多,酒保一时照顾不过来,没有上前招呼,竟然动了肝火,啪的一声,使劲地在桌子上拍了一掌,嘴里大声喝道:“来人呀!赶快给老子们准备酒菜来,否则老子们就拆了你们这所鸟店!”

    两个家伙武功都有点基础,这一掌,直震得楼板簌簌作响,不但秦含柳没有防备,被面前的残羹剩饭,溅得一灾都是,就是邻近几张桌子,也都震得杯翻碗覆,秦含柳正想责问,还没有开口,那对桌和富家公子坐在一道的丑人,早已霍地从桌旁站了起来,指着两个大汉大大声地暍问道:“喂!你们两个有没有家教,懂得作客的规矩不懂!”

    这两个大汉,原本是百蛊仙娘的手下,因为百蛊仙娘加盟阴风教,带着他们向阴风教去报到,路过此地,歇足在阴风教的七星分堂,这两个家伙听说酒楼的菜很出名,所以到这来打算尝试一番,平日他们无恶不作,没有任何人敢说一个不字,现在,岂容人这般指责,那个拍桌的大汉,当时,两眼一瞪,凶光四射,也霍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迎了过去嘿嘿地冷笑了两声,阴侧侧地说道:“丑鬼,凭你这付熊像,居然也敢管起老子们来了,敢情是活得不耐烦了!嘿!嘿!嘿嘿嘿!”

    说完,袖管一卷,慢吞吞地向那少年公子的桌子前面,迫了过去!其他的酒客,一看这等情形,知道马上就要闹出事来,纷纷起身离座,就是另外那几桌杯盏给震翻了的客人,一看苗头不对,也同时闷声不哼气地,赶紧下楼结帐去了。霎时之间,楼上就剩下了几个瞻子大的酒客,和秦含柳与那富家公子两桌人了!

    秦含柳的修养很好,见有人向他们质问,也就不再开口讲话了,不过,心里因为对那少年公子极具好感,深恐他们两个吃亏,所以虽然已经吃好,却并没有下楼去结帐,仍然静静地站在原地,注意情势的发展,准备必要的时候,出手相助。

    当那大汉气势汹汹地向丑人走过去的时候,丑人却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回头向那富家公子看了一眼,好像根本不知道那大汉正在向他寻衅似的。那少年公子,却仍然在那里浅斟细嚼,更像没有看到刚才那回事一样,这一份镇静,直把站在一旁的秦含柳,看得暗地心折不已。同时,也马上推想到这一美一丑两个主儿,必定身怀绝技,否则,绝不可能那般沉着。因此,更增加了他想要结识的心意。

    这两个大汉,也鲁莽得很,见此情形,心里不但不知有所惊惕,反而更激得怒火高张,趁那丑人转头去看那少年公子的时候,臂一伸,采手就往那丑人的肩头抓去,同时喝道:“丑鬼,给老子们出来磕头陪罪,老子们也就不为已甚,暂且饶过你这一遭!”

    那丑人头也没回,就在大汉的手掌,快要抓到肩膀的时候,微微一晃,好快的身法,倏忽问,就闪到外面来了,但见他足尖微微在那大汉的腿弯一碰,那么大的个子,登时扑通一声,向着丑人原先的座位,跪了下去,手臂仍然伸直,作出一个抓人的姿态,直愣愣地,跪在地上,像一具泥塑木虽的人像一般,丑人的嘴里,也同时说到:“我的大爷,怎的说磕头就磕起头来了,你们只不过弄脏了我的一点衣服,还值不得行这么大的礼呀!”

    这个变化发生得太快,那坐着的一个,刚发现不对,寻衅的一个,已经让丑人点到在地,不过这家伙的反应也够快的了,就在丑人发话的同时,唰地从背后将刀拔出,闷声不吭气地,就向丑人的背上砍去,刀已出手,方才大喊一声说道:“丑鬼这是你自己讨死,可怨不得老子心狠!”

    那丑人好像背上长了眼睛一般,看也没看,身形风车似的一转,就在那刀口砍到背脊只差一粒米的光景,人已向侧转出,手掌顺势一托,在那大汉的手肘微微碰了一下,那大汉也登时像前一个一样,目瞪口呆地给瞪住在那楼板上面,动弹不得,秦含柳看了,不觉脱口说了一声好字!

    此时,那富家公子,似乎已经吃好,正站了起来,闻声向秦含柳飘了一眼,好明亮的眼睛,只看得秦含柳一怔,但那眼神中间,却含着一股深刻的情意,竟使得秦含柳莫名其妙地把脸给看红了。

    那公子站起来以后,两眼严厉地向两个大汉看了一眼,就向那丑人说道:“阿秋,在闹市里面,就放了他们吧!免得使人家酒店的为难!”

    那叫阿秋的丑人,闻言说了一声:“公子,是!”说完,立郎对着两个大汉的后颈,各自猛拍了一掌,那两个大汉,登时哇的吐出一口浓痰,回复了原状,但已气焰尽失,只恶狠狠地朝那丑人望了两眼,似乎想要说两句场面话,那阿秋却不等他们开口,就接着大声暍道:“你们两个,还不与我快滚,难道还想再吃一点头不成,按你们这等气焰,平日一定不做好事,如果不是公子不愿惹事,会有这么便宜,那才怪呢?”

    说完,作势欲上,那两个大汉,怕阿秋真的又要来摆布他们,可吓得连连后退,转身就跑,回过头以后,才一面跑着一面说道:“好,丑鬼,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咱们走着瞧!”

    话还没有讲完,人早已蹬蹬地跑到楼下去了,不禁惹得大家好笑起来。这时,酒店里面的人,才敢走向前来,向那富家公子两个人说:“少爷,你们闯了大祸啦!刚才那两个,是百蛊门下,出了名的不好惹,你们两个,赶快连夜逃罢!”

    那富家公子,闻言以后,脸色一变,但倏印平复,没有说甚么话,丑人阿秋却两眼一瞪,向酒保看了一眼,不层地说道:“是百蛊门下又怎么样,难道我们还怕了他们不成,少罗苏,这是你们的酒资,拿去吧!不用算了,多余的就赏给你们!”

    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块二两重的故银,朝酒保的手里一塞,就与那富家公子下楼扬长而去!

    秦含柳本来想上前攀交,但因无故可藉,梢迟了一点,人家已经下楼走了。因此,只好作罢,也匆匆地与酒店把帐结清,路也顾不得问,就紧跟着下楼,想追了上去。

    可是下得楼来,那街道纵横错杂,人已不见,秦含柳不禁如有所失,抬头一看,发现斜对面就是一家泰安客栈,天色已经很晚,心说:先歇一晚再说吧!两只脚已就不由自主地往那客栈里面走去,向柜房要了一问上房,盥洗完毕,就在房里打坐,用起功来。

    可是一坐下来,脑子里面,思绪纷扰,说甚么也静不下来,一忽儿想到今天出走,不知道燕白玉他们的反应怎么样,虽然他心里认为燕白玉对自己不谅解,感到非常生气,但却对地异常怀念,真有点懊悔自己今天做得太过份。一忽儿又想到自己血海深仇,到现在虽然真相大明,但仇人托蔽在阴风教下,自己孤身一人,不知能不能报得了这个仇,一忽儿又想到今晚酒楼上那个富家公子和丑人阿秋,看身手比起兰儿还要高明几分,怎的却没有听到霓裳仙子他们说起过。

    这样胡思乱想,直到一个更次,方才慢慢地静了下来,使灵台恢复明净,行功完毕,已经到了三更,正打算躺下来睡觉的时候,忽然听到屋上有衣袂带风的声音,秦含柳虽然还没有甚么直接的江湖经验,可是听潇湘怪叟等人说得多了,也知道已经有了夜行人来到,心里不免想道:“是谁,深更半夜到这客栈里来干甚么?”

    想到这里,不免好奇心起,马上从床上跳了下来,正好窗门未关,一晃身就窜了出去,隐身在一棵大树的上面,由于秦含柳的身形太快,外面的夜行客一点也没有发现有人从屋理跑出来对他们进行监视。

    秦含柳隐身大树上面以后,马上发现那两个夜行人,就落在自己房间隔壁的一扇窗户外面,鬼鬼祟祟地将舌头诋湿窗户,弄破一个小洞,正在向屋里张望,过了一会,那两个夜行人,似乎从怀里掏出一只铜鹤,将鹤嘴从都破孔里面插了进去。

    秦含柳有了贡裳仙子在金鸡镇所遭遇的那一段经验,一看就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情,心中对用这种下流手段的贼子,没有一点好感,虽然他并不知道屋里的人是谁,也决定要管一下闲事。

    正待他想出手的时候,那贴近窗户的贼子,突然惨叫一声,往后一仰,倒了下去,紧接着窗户碰的一声,窗门大开,从里面飞出一团黑忽忽的东西,同时一声娇叱,两条身影,电射而出,秦含柳一看,就知道是今天傍晚在酒楼上的那个富家公子和丑人阿秋。心说:“怪不得你们一下酒楼,就转眼不见了,原来是与我同歇在一家客栈里面。”既然人家已经有备,当然他也不再插手了。

    这两个进行暗算的贼子,在前一个惨叫倒地的时候,后一个已经知道不好,在那窗户碰然大开,飞出一团黑忽忽的东西的同时,已经一窜身就逃到对面屋顶上去了,看样子,轻功还相当不壤。

    但他快,屋里那两条人影更快,当他窜上屋顶的那一刹那,脚还没有站稳,屋里两条人影,已经一先一后,越过他的位置,分作两面,挡在他的前面,同时暍道:“何方鼠辈,竟敢使用下五门的手段,可容你不得,就这样让你走了,怕没有那么容易,还是乖乖地留下来听候发落吧!”

    逃贼还没有答话,那屋里追出去的两人之一,忽又咦了一声说道:“我道是谁,会来照顾我们,原来是酒楼上没有打怕的两个人作壤,这可容不得你们了!”

    话没有讲完,但是他手微微抬,一道白色亮光,夹着嘘的一声破空之吾,迳往那逃贼的面前疾射而去,那逃贼想不到对方出手这样快,说什么也躲避不及了。

    就在这时,远方又是一道娇小的黑影,从屋顶上飞奔而至,人未到,声先发,一阵女人娇嫩的声音大声地喝道:“是何方朋友,敢对百蛊门下乱下毒手,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随着这一句娇滴滴的声音,一道黝黑的乌光,从侧面霞射而至,但听得当的一声,一黑一白两道闪光,撞在一起,好险,就在邪道白色亮光,快要射到那逃贼咽喉要害,只差一寸的位置,被那乌光撞得歪了一歪,但那乌光的劲道,显然不如白光远甚,虽然手法极准,把那白光撞得歪向一边,让逃贼捡回了一条性命,但右耳还是给那白光齐根削掉,一声惨叫,吓得他转身就向那黑影的方向跑去!

    新来的那条黑影,见自己发出的暗器,竟然不能将对方的暗器击落,还是将逃贼伤了,不觉一怔,疾奔的身形,蓦地一停,不敢再往那两人身边走去!

    那屋里追出的两人,为这突来的意外,也怔了一下,似乎怕让对方认识本来面目,先不管那逃贼的奔跑,倏地从袋里掏出一块黑布,往睑上一蒙,再转过头来,向那黑影的方向追去。同时那丑人嘴里一阵哈哈大笑地喝道:“朋友,百蛊仙娘吓不倒人,不管是谁的门下,利用薰香的贼子,撞到我们的手里,照例是不能容他活命!你就闪开一点吧!”

    好快,话还没有说完,就在那逃贼跔黑影的面前,还差一步的光景,那丑人阿秋,已经把人追下,手掌一翻,立朝那逃贼的背心按去!

    新来的黑影,虽然在头一下暗器的较量下,已经测知这两个人的武功,比起自己强得太多,但总不能眼见对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把同门伤着。因此,考虑也不考虑,马上耸身上前,一只手向那逃贼拉去,另一只手,却向丑人腰际猛拍过去。

    阿秋对于使用薰香的人,大概是恨透了他们,对于那黑影猛拍过来的手掌,不接不架,身形滑溜溜地一转,就让了过去,那一只拍向逃贼的手掌,却始终不郎不离,如影附形地跟在那逃贼的身后,虚虚一按,那逃贼虽已被黑影拉得迈向一边,还是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吐后,终于在那黑影的手中死去!

    那黑影没有想到这蒙面人的武功,好得这般出奇,只吓得亡魂透顶,逃贼既遭来人击毙,也就不再拖了过来,顺手一扔,将尸体摔到屋顶下面,转身就跑,但嘴里却念怒地喊道:“好朋友,手匠真硬,心肠也真狠,姑奶奶不是你们敌手,有种的敢跟我去见宫主,那就算你们够本事了!反正我们的梁子已经结定,就是你们不敢跟我去,百蛊门也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屋里追出的两人,本来不打算追她的,听到这么一说,不禁生气,虽然他们已经将面檬住,躲在大树上的秦含柳,仍然从那丑人露出在外的一对眸子里,看得出他的火气,但听得他接着吼了一声说道:“久闻百蛊门下,男女采花,照例不留活命,居然也会说起别人心狠来了,如果不是我家公子,另有顾忌,我早就找上门去了,既然这样,我倒得看看,究竟谁放不过谁?”

    说完,立即展开身形,朝那黑影的方向,追了下去!那公子似乎迟疑了一会,也紧跟着追了过去,那身形宛如行云流水,看似不快,但转瞬之间,就让他追上了前面两人,秦含柳看到眼里,不由从心底赞起好来,陪自想道:“这少年公子,竟与玉妹的功力,相差不远,我倒看走眼了,是谁?怎的从没有听人说起过呢?”

    本来在起初的时候,秦含柳看到阿秋对两个贼子下手很重,心里也有点反感,可是当一明白这两个家伙是百蛊门下以后,蓦然想起在翠碧山庄,听到霓裳仙子所说的一些江湖掌故里面,知道阿秋所说不虚,同时又亲眼看到他们使用薰香,心里也就认为这两个贼子,死有余辜了。现在那公子和阿秋,已经先后向来人追去,在武功方面,秦含柳知道他们不会吃亏,然而,却无端地替他们担起心来,因此,也就紧跟在他们的身后,追了过去。自然,以他这等举世无匹的身手,前面三人,谁也发现不了他的踪迹。

    转瞬之间,那黑影已经逃到一片密林前面,倏地停下身来,转头对追赶的两人说道:“两个小子,果然有种,有胆的就跟我来!”

    说完,一转身就闪进林内,隐没不见,迫来两人的目的,是找百蛊仙娘较量,不在追扑逃人,所以在那黑影停身的时候,并没有出手攻击,听完她的话后,只各自在鼻子里面重重地哼了一声,考虑也不考虑,就眼着窜了进去。秦含柳自然也跟在后面,追随不舍。

    这一片树林,看似不深,但那两人进去以后,却不断地左转右转,不走直线,反在林木中间钻来钻去,秦含柳感到非常奇怪,稍为犹疑了一下,落后一步,两人的影子,就突然隐没不见,略走两步,就感到烟雾朦胧,分不清道路来了,心里一惊,马上想到这片树林难道是按奇门八卦布置的阵法不成,这可把小侠给难住了,原来他在龙潭水窟的灵虚洞府之内,因为只有三年时间不多,唯独对于这一部东西和那易数原理两种,没有来得及研究,因此,登时给内在树林之内,找不列出路了。

    好在他人非常聪明,转了转一阵以后,立即发现硬闯无用,灵机一动,想到只有越林而过,才能脱困,好在他练右凌虚功,不必借助任何事物垫脚,一样可以飞行。因此,更不迟疑,想到就做,登时气贯涌泉,脚底生气,呼的一声,破空直上,这一着,真给他做对了,身形一离树梢,马上发现天清气爽,那里有甚么烟雾,心里不兖把这些奇门八卦的阵法看轻,后来虽然听说阴风教总坛有此布置,也没有事先研究一番,几乎弄得在秘魔洞里,差点丢了小命。

    且说秦含柳用凌虚功,脱出树阵以后,立郎看到密林中央,灯火烛天,显出一座庭院,红砖绿瓦,飞阁悬檐,气派相当不俗,隐隐约约,看到那些房舍当中的广场上,已经密密麻麻地站了不少人影。知道那公子和阿秋两人,业已与对方见面。因此,更不怠慢,就在高空里面,身形一拧,朝那庭院里面电射而去,俊眼一掠,立即选择在广场边缘的一棵孤松顶梢落去!

    由于他的身法太快,又是从高空落下,因为,场中所有的人谁也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位绍世高手,飞临而至,隐藏在这棵古劲的苍松上面。

    这棵苍松,径大合围,高耸入云,秦含柳选择一根斜伸入广场中央的横枝,落了下来,将身体隐藏在那浓密的枝叶里面,居高临下,把脚底下广场里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没有一丝遗漏!

    一眼就让他看出那公子和阿秋两人,仍然用黑布蒙着脸孔,卓越不凡地在广场中间站定,眼光眈眈,注视在离他们有一丈多远的一个少妇身上。

    广场四周,围有一圈黑色打扮的人物,一男一女相隔而立,每人手里高举着一只火把,把场里照耀如同白昼一样。

    在那少妇的两侧,一边四个灵慧小童,赤足黄衣每人的手里,各自捧着一个不同的乐器,也是男女相同。戍八字形,很整齐地站在旁边。

    在那少妇的身后,还整整齐地站了两排苗装少年,也是男女相问,每人手里,分别捧着一个圆盒,因为盒盖紧闭,不知道里面装的是甚么东西。

    秦含柳把场内各方的情形掠了一眼以后,眼光再落到少妇的身上,不禁看得他面红耳赤,心跳不已,暗地里骂了一声好个无耻的家伙。

    原来那少妇竟是混身赤裸,仅仅用一匹半透明的白色轻纱,将全身裹住,胸前双峰高耸,粉红色的肌肉,更是约阴约现,妙相毕呈,比起那真正的赤裸的形相,还要来得诱惑。尤其是这个少妇,长得美艳无比,虽然妖媚之气太重,但却不能不说是一副上天的杰作,爱美是人的天性,虽然秦含柳是一个正人君子,也禁不住要多看两眼。

    此时,她正莲朵轻移,玉臂微摇,缓缓地向那公子和阿秋的面前走去,行动之间,更是仪态万千,媚趣横生,定力稍差一点的人,不要等她开口,恐怕就要拜倒裙下,称臣不二了。

    可是那少年公子和阿秋,虽然面蒙黑巾,看不出表情,但从那眼光里面,秦含柳还是看得出来,不但没有一点被迷的神色,而且充满了不层,秦含柳不禁从心里对他们尊敬不已。

    那少妇略走几步以后,又复停止樱层微启,丁香暗露娇滴滴地说道:“哟!两位高人,驾临敝地,小妹迎接来迟,千万恕罪!”

    那声音好媚,直听得人心里一荡,简直就像是与人调情一般,那里像有半点对敌的口吻!

    丑人阿秋只在鼻子里重电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那少年公子却冶冶地说道:“来的想必是烕震苗疆的百蛊仙娘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赛似闻名,可真妖艳得紧呀!我们主仆两人,与阁下本来没有一点瓜葛,可是你的手下,竟敢使用下五门的薰香,暗算我等,不知足何道理,现在那两人,已经由阿秋代阁下清理,特来告知你一声,如有不服,尽可划下道来,我主仆两人,一定接下,绝不皱半下眉头!”

    这一番话,虽然说得当堂正正,振振有辞,但那口气之硬,态度之狂,却不是任何人所能受得了的。

    然而,百蛊仙娘并没有因此生气,反而娇笑了一阵再又接口说道:“哟!原来如此,那小妹倒得真谢谢两位罗!可是两位也得把真面目相示,小妹才好赔礼呀!像这般用黑布将脸蒙着,可未兖有点太看不起小妹呀!还是让小妹替你把它揭掉吧!”

    说着,粉臂轻轻一抬,缠在平腕问那段白纱,唰地一声,蓦地飘起,迳往那公子的上拂去。原来这百蛊仙娘,在谈笑之间,就开始了对人的攻击。如果稍为粗心一点人,可真要着了它的道儿。

    那少年公子,似乎对她的个性,非常清楚,心里早有准备,只轻轻地一个“风摆荷叶”上身向后斜似,脚跟仍站原地不动,就很轻易地那拂东的白纱,接着上身一抬,很快又恢复了原状,同时嘴里还是冶冰冰地说道:“阁下要见本公子的真面目不难,只要你有本事能把我脸上的黑布揭去,那就不是见着了吗!”

    少年公子露的这一手,就像是一片钉在地面,富有弹性的竹片一样,一压一弹,姿态端的美妙极了,根本没有因为身体倾斜,重心旁落,而显出半点不稳地样子,如果不是内功练到绝顶,能够用脚心牢吸地面,绝不可能办到。因此,登时使得全场震惊,就是那百蛊仙娘,也不由自主地咦了一声,脸色微变,但只不过一刹那的时候,立郎平复,马上又是一阵媚笑地说道:“哟!小妹可看走了眼,公子爷还真有两下子,这么说来,小妹不得不陪公子走两招罗!”

    话才说完,身形已经很轻盈地飘近那公子的身边,春葱似的玉手,很平淡地一伸“掀帘掠帐”仍然朝他脸上那块黑布抓去!

    那少年公子这时可不能再站在原地不动,身形一晃,人像鬼魅似的一溜,业已转到百蛊仙娘的身后,左手一探,双指并拢“画龙点睛l,指尖直向百蛊仙娘背脊中央的“玄枢穴”上点去!

    百蛊仙娘成为苗疆一霸,武功自有地出人头地的地步,岂能这般轻易地就让对方点例,早先伸向少年面门的那一招“掀帘掠帐”原本就是虚式,当那公子身形一晃,转向她的背后时,地也紧跟着一个“旋风转絮l,身形像陀螺般地一转,轻纱飘舞,在那公子的指尖快要地的身体的时候,胸前一对玉峰,恰好迎了上来,嘴里同时说道:“公子爷,怎的这么不老实,为甚么把指头戳到小妹这上面来了呀!”

    那公子被她说得将手指倏地收了回去,如果不是脸上蒙了黑布,相信那张俊脸,一定看出,羞得说红起来。

    百蛊仙娘嘴里虽然在那里说,手底下可没有闲着,乘着那公子手指回收的空隙,右手早跟着“采穴取宝”直往他的胸前点去!

    加公子身形马上一侧一闪,左手上托,一记“追云孥月”向百蛊仙娘的手腕扣去!

    两人的身手,除了像秦含柳他们几个特出的人物以外,在当今武林之内,已经可以说是一等一的高手了,经过开头几招以后,两人心里彼此都已有数,知道对手是平生所周最大的劲敌。因此,各自展开平生所学,实施快打快击,希望仗着各人巧妙的招式,将敌人制住。

    这样一来,广场里面,登时展开一场极为猛烈的搏斗,但因两人都是高手,所有的招式,都母须用实,瞬息万变,根本听不到一点拳掌相接的声音,然而那追逐翻腾,被两人快速的身形,所带起来的风声,仍然虎虎作响,声势不小。

    最初,大家还看得清楚两人的影子,像两颗弹丸似的,在广场里,免起鹊落,上下起伏,东奔西跳,越到后来,身形越快。慢慢地,两人的身形,全都快得幻化成了两道匹练,在大家的眼里,就像是两条蛟龙,在那料缠追逐似的。最后,竟快得连影子也辨不清来,在那火光的照耀下,只看到一团球状的东西,在地面滚来滚去而已,如果不是那劲风的圈子,越转越大,刺得人脸生疼,迫得四周的人,齐往后退,并且将那些人手里的火把,都刮得摇摇欲熄的话,恐怕谁也看不出来那是一场绝顶高手,互拼生死的猛烈搏斗。

    人在紧张的时候,时间彷佛过得特别慢似的,虽然两人的打斗,还只有片刻的光景,四周的观众,都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似的,尤其是场中正在拼斗的两人,更是愈打愈心惊,百蛊仙娘为一代宗师,动手已在千招以上,还不能把这一个没没无闻的小伙子,拾夺下来,甚至这他脸上的黑布,也始终揭不下来,内心更是感到焦急万分,那一份取笑调戏的心情,早巳收拾得干干净净,再也没有听到它说过一句俏皮话了。

    与人过招,最忌心浮气躁,本来在武功方面,百蛊仙娘就要比那少年,稍为差那么一点点,再加上内心的焦急,不免使得真力产生了浮动,两千招以后,就开始有点相形见纰起来,越是这样,心里越感到着急,滦怕一日英名,折在这个无名小子的手里,在打斗方面,也就越显得破绽百出。这时,两人都已经累得香汗淋漓,娇喘呼呼,身形自然而然的慢了下来。

    这样,四周的人,又慢慢看得清他们动手的招式了,也正因为这样,使大家更看得心惊瞻战,全把心提到脖子上面来了,但见双方危招迭出,险状环生,使得百蛊仙娘手下那些经过严格训练的弟子,也禁不住随时发出惊叫的声音,各自一步一步地向场中紧迫过来,准备在百蛊仙娘不敌的时候,好出手抢救。

    丑人阿秋,因为武功精纯,看得出自己的主人,已占上风,倒不像百蛊仙娘的那些手下,没有显露出半点惊惶的样子,然而内心的紧张,却比那些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他深深地知道,对方人多势众,万一他们不顾江湖规矩,群起围殴,自己的主人,已经是强弩之末,难穿鲁缟,凭自己一人,能否保障主人的安全,实在难说。更何况百蛊仙娘所养的毒蛊,还没有放出来呢!因此,脚底下也不自觉地一步一步,慢慢地向主人的身边移去,广场里面,登时充满了一股将要爆炸的火药气氛,就是躲在松树上面,暗自旁观的秦含柳也都感到有点心跳起来,两限紧盯着每一个人的动作,不敢有分毫疏神。

    这时,场心拼斗的两人,忽地同时怒吼一声,两条身形,齐往当中猛窜,乍合倏分,啪的一声大响之后,跟着就是嘶的一声微响,两人同时被对方的掌力,震得倒退五六步远,各自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分明都已受了内伤。

    百蛊仙娘的身体,早有徒众将她扶住,那少年公子,也让丑人阿秋,快步抢前,一把抱住。

    其余的人,眼见他们的宫主受伤,岂能就是罢了,虽然变起意外,突然怔了一下,但马上就从四方人面,齐向他们两人的身前,猛扑过去,一同之间,怒吼震天,刀枪并举,直恨不能把他们两人,斩成一团肉酱声势之大,真是吓人。

    丑人阿秋,见此情形,知道主人的安危,全靠他一人保护。因此,早趁那些徒众一怔之际,很匆忙地掏了一颗药丸,塞进主人的嘴里,立即将主人放下,两手向腰际一按,呼的一声,一条长约丈余的蛟鞭,擎在手里,但见他大吼一声,把全身功力,贯注鞭身,疯犯地一抡急舞哗啦啦地一片大响,那些猛扑过来的徒众,竟让他在这一转急舞之下,给扫倒了好几个在地面上去了。

    这样一来,马上将那群徒众震住,全都在离他主仆两身前五六尺远的地方站定,停步不前。

    然而,这只是一时的现象,那些徒众,绝不可能就此算了,因此,不列一曾,他们又一齐举起兵器,向他们两人,逼了过来,不过,此时却不像刚才那样,向前瞎冲,而是窥虚捣隙,向他们进攻。

    但丑人阿秋一身所学,另有师承,并不输于他的主人,因此,百蛊门下,虽然人多势众,一时之内,竟然无法攻近半步,而且还不时有人被他的鞭梢所伤。

    此时,那早先为两人追赶的黑衣女人,也就是百蛊仙娘的大弟子,在将师父移进房内养伤之后,又重新走了出来,见此情形,不禁大怒,猛喝一声说道:“大家不会用暗青子去照顾他吗!”

    此话一出,围攻的徒众,猛然警觉,当时霍地退开镖箭针石,各色各样的暗器,从四方八面,像雨点一般地往场中两人的身上疾射而去,但那阿秋,确实了得,一条蛟鞭,在他手里,舞得呼呼作响,就像是一个半圆形的钢球,将两人的身体,罩得没有一丝空隙,叮叮当当,撞得那些陪器,往外反激,那些徒众,差点都让自己的暗器伤了。

    百蛊仙娘的大弟子,见暗器还收不到效果二具是气得粉脸失色,登时两眼凶光四射,阴恻侧地冷笑几声说道:“嘿!两位还真不含糊,我就不相信你们今天能够逃得出去!”

    说了这么一句,马上转过头向那人捧着圆盒的苗装少年喝了一声说道:“人毒,放蛊。”

    那个人苗装少年,闻声一下,哗的一声,一齐将圆盒揭开,八条金光闪闪的巨大毒虫,振翅高飞,嗡嗡之声大作,腥风骤起,毒雾猛生,电闪似的向场中两人的头顶飞去。没有等那毒蛊飞近两人,丑人阿秋,就闻得一丝腥臭然比的气味,刺鼻而入,头脑立感昏眩,方喊得一声不好,迷迷糊糊之间,似乎闻到一声龙吟似的清啸,身体彷佛被人拉了起来,但觉风声贯耳,直吹得气都喘不过来,就像是腾云驾雾一般地,快得不可思议,虽然他把眼睛睁开,但在黑夜,甚么也看不见只不过知道自己被人救了出来,不知是谁,会有这种骇人听闻的功夫。

    也不知究竟走了多少路程,足足有一顿饭久,那人才停了下来,刚把他放到地上,阿秋马上就记起他主人的安危,想爬了起来,看个明白,但四肢酸软混身燥热,竟然一点也用不上力,只在蒙胧之中,看到一个少年的身影,俯身对他说道:“这位壮士,不要乱动,你已中毒,幸亏只吸了一点点,不太要紧,等把药吃下以后,将毒驱散,再起来不迟。”

    话一说完,立刻感到口里被人塞进一粒清香扑鼻的药丸,但觉一股清凉之气,冲入丹田,一会儿功夫,全身酸软尽复,霍地一下,从地面爬了起来,立感胸中作呕,哇的一声,哗啦啦地吐出了一滩腥臭无比的黑水以后,那燥热的感觉,方才夹然若失。

    这才放眼一看,发现自己被人救到一座山谷的石坪之上,四周峭壁高耸,月光直泻而下,自己的主人,正被一个英俊少年扶着坐起在那里用功,那少年将自己的主人,扶正以后,就从身上取出一块淡蓝色的草垫,按在主人的背心上面,用一只手掌抵紧,也在地面坐下,闭目运功。

    阿秋见此情形,心中大放,知道在这用内功疗伤的时候,受不得惊扰。因此,立郎转过身来,向四周戒备。

    又是一顿饭久的功夫,才听得那少年嘘了一口气说:“乖乖,好厉害,如果我出手再迟一点,那后果真不堪想像啦!”

    阿秋知道疗伤已经完毕,马上转过身去,准备向那人叩谢救命之恩,抬头一看,心里不觉一怔这才看清这位救命恩人,竟是今天傍晚,坐在自己对面桌上的那位年轻少年,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他会是这么一位高人,不禁又惊又愧,几乎愣在那儿,忘了向人家叩谢。略一迟疑之下,那少年已经问口说道:“这位壮士贵姓,那毒该已去尽了吧!”

    阿秋这才如梦初醒,立即走近一步,嘴里说道:“小人就叫阿秋,此番让公子将我主仆两人,救了出来,此恩此德,没齿难忘,今后恩人不论叫我阿秋去做甚么事情,水里火里,绝不推辞,恩人的名讳,尚请见示!”

    说完,马上准备跪了下去,可是才把身体微曲,就见那少年将手微扬,登时感到像堵了一面钢墙似的,说甚么也躬不下腰去。同时,听到那少年很客气地说道:“小弟名叫秦含柳,壮士说那里话来,小弟正因为出手迟了一点,让你们两位吃了不少苦头,内心感到非常羞愧呢!些少小事,何足言谢,快不要这样!免得折煞小弟啦!”

    阿秋知道坚持也没有用,只好算了,此时,他的主人,经秦含柳用清凉草将所吸毒物,迫出体外,又助他将真气运行了一周,因为伤势不轻,自己又将气息调转几次,才霍然痊愈,听到秦含柳这么一说,马上从地面跳了起来,走过来说道::逗怎么可以呢?救命之德,不敢言报,难道连一个礼都不肯受,这样,怎能叫我们心安呢?l说着,偕同阿秋,还是要叩拜下去,秦含柳不好再用太虚元气将他们挡住,免得让人说自己逞能,因此,慌不迭地迈前一步,一手一个,将对方的手拉起,阻住他们下拜,一张俊脸,急得通红,嘴里结结巴巴地说道:“不行,不行,不行呀!小弟本来存心与兄台结纳,因为素未谋面,不敢冒昧,所以才追随在两位的后面,碰巧效了这么一点微劳,如果两位一定要这样,那岂不是存心见外,不愿结交小弟这个朋友了吗?”

    两手一握,但觉细软如绵,秦含柳没有觉出有点特别,可是那公子和阿秋俩,一美一丑两张脸孔,都没有由地红了起来,手臂也不自觉地想抽了回来,可是秦含柳的两手,就像是一对钢爪似的,这一缩并没有抽得出来,秦含柳还当他们一定要跪下来行礼,在他们这一缩手的时候,抓得更紧了一点,那公子和阿秋两人,才又发觉,不应如此,两张脸又更加红了几分。

    既然如此,当然两人不能再说坚持叩谢的话了,同时,心里更感大喜过望,那公子马上开口说道:“秦兄,既蒙抬爱,那小弟只有高攀了!请将手放下吧!再抓下去,小弟可有点吃不清啦!”

    原来刚才秦含柳手一紧,无形中用了一点真力,其实,那公子也有点过甚其辞,只不过不愿让人把他的手抓住而已。

    秦含柳当是真的,赶紧把手一松,抱歉地说道:“兄台一定坚持行礼,小弟一时情急,莽撞了一点,尚乞恕罪,兄台名讳,还请告知小弟,以便称呼!”掷公子在秦含柳将手松了以后,故意揑了几下,然后将头抬起,很深情地看了秦含柳一眼,然后说道:“小弟平金虎,因祸得福,秦蒙兄折节下交,荣幸之至!”那眼光中间,似乎含了一种羞涩的味道,秦含柳看到眼里,感到非常奇怪,心想:这位平兄,武功那样高,怎的缺乏一股丈夫气概。不过这念头也只偶然地在脑子一闪而过,并没有停留多久,就马上消逝。此时,见他说得那么客气,连忙接口答道:“那里那里,像平兄这样,那才是人中龙凤,小弟能结识到兄台这等朋友,才真的是三生有幸呢!”

    那阿秋见两人都酸酸地,你客气过来,我客气过去,心里急于要知道被救的经过,不禁有点感到不耐,连忙插嘴过来说道:“两位公子,都是一时瑜亮,人间奇才,就不要客气了吧!那百蛊仙娘的毒物,真是厉害,不知秦公子怎么把我们救出来的!”

    原来秦含柳在百蛊门下,向阿秋两人群起围殴的时候,就打算下来相助一臂之力,可是看到阿秋蛟鞭一起,那身法与燕白玉有许多相似之处,不禁感到奇怪。同时,看到阿秋还应付得来,为了想多看一下他的身法,又重新停住,继续留在松树上面没有下来,却没有想到百蛊仙娘的大弟子,在暗器无功之后,突然将毒蛊放出,秦含柳精通医术,一看就知道厉害,立即一声长啸,从树顶跃了下来,但地面上的阿秋和平金虎,已经将毒物吸进少许。

    秦含柳自己虽然有太虚元气护体,不怕那些东西,但救人要紧。因此,在身形猛跃而下的时候,一掌把那些毒蛊扫退以后,就一手一个,抓住两人的衣领,往外就跑。然而百蛊仙娘那八种毒物,是百蛊门中,历代相传的镇山之宝,每一条起码都有千年以上的火候,再加上经过百蛊门中,历代巫师的训练,全都通灵入化,混身刀剑不入,又能在空中飞行,善知趋避,岂能是一两记劈空掌力,所能震得死的。

    因此,秦含柳那一掌力敌万钧的掌风,把地面的百蛊门下徒众,震得倒翻了好些,那八种毒蛊,却只退得一退,还是夷然无损。当他抓起阿秋主仆两人,向外飞奔的时候,那八种毒物,又嗡嗡嗡地,从后疾追而至。

    此时,他两手均不得空,自然无法再用劈空掌力,只好加快速度,实行逃避。

    虽然秦含柳因为负荷太重,不能使用凌虚功,但在地面的速度,同样快得吓人,不怕八种毒物,能在空中飞行,竟然还是赶他不上,这就难怪阿秋在半昏迷的状态之下,感到身体彷佛腾云驾雾一般了!

    秦含柳一口气之下,拉了两个大人,直奔了两三百里路程,才算把那后面的八种毒蛊,完全给拉得远远地,看不到了影子。同时,百蛊门下的大弟子,也怕这八种毒蛊,飞得太远,脱离了控制,不敢让它们再迫下去,在追到一百乡里的时候,就收了回去。否则,秦含柳即或逃出了毒蛊的追袭,人也要累得不成样子呢!而且阿秋主仆两人所中的蛊毒,也曾因时间过久,深入经脉,治起来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秦含柳把毒蛊的追袭,给扔掉以后,还不放心,又继续再奔了一段路程,找到这么一道深谷,估计那毒蛊再也追寻不到了,方才停下来。

    阿秋两人听秦含柳说到这里,不禁各自把舌头一伸,脸有余悸地齐声说了一声好险!同时,对于秦含柳那一种神话似的武功,更感到钦佩不已。

    这时,阿秋忽然想起一个人,不禁啊了一声,像有所悟地看了秦含柳一眼,但接着摇摇头,满脸不解的颜色在那里欲语还休,平金虎不觉感到奇怪地问道:“阿秋,你怎么啦!有话说就讲出来吧!这么吞吞吐吐地干甚么!”

    阿秋看了平金虎一眼,纳纳地说道:“恩人的姓名,怎的与三年多以前那个失踪了的神童,完全一样,可是年龄又不相符呀!l平金虎听了,彷佛脸色微变,怔了一下,说道:“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可多得很,既然年岁不符,当然不会是一个人罗!”

    说完,满脸祈望的颜色看着秦含柳,那意思似乎希望秦含柳同意他的意见。

    秦含柳一听他们的对话,就知道他们是说三年前大闸汉水阴风分舵的那一桩事。因此,马上接口说道:“平兄,你们是不是指三年前,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大闹碧玉轩的那件事情?”

    阿秋性急,马上点头答道:“恩人说得一点也不错,可惜那位小侠困入水牢以后,就不明不白的失了踪,只有他的武功,才能和恩人略相抗衡,所以我才想了起来!唉!”

    言下之意,似乎非常感到惋惜,秦含柳面含微笑地慢慢说道:“那个秦含柳,并没有失踪,只不过因为有一件很要紧的事,使他赶到很远的地方去了罢了!”

    阿秋闻言,脸上感到欣喜万分的说道“恩人,这么说来,你知道他的下落啦!他现在是在甚么地方呢?l秦含柳故意顿了一顿,方才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阿秋没等他说完,脸上显得非常迷侗地接嘴说道:“难道恩人就”

    秦含柳紧接着说:“不错,我就是那个失踪了的秦含柳!”

    话刚说完,那平金虎,突然脸色大变,失声地啊了一声,人也显得摇摇欲坠,秦含柳不知发生了甚么事情,赶紧一手将他扶住问道:“平兄,你怎么啦!”

    平金虎此时脸现重忧,双眉紧皱,闪耀其辞地说道:“秦兄,没有甚么,大概是内伤未愈,刚才扭了一下,引起疼痛所至!”

    这一句话,似乎是他的托辞,但秦含柳涉世未深,并没有看得出来,却极为关怀地说道:“平兄,要不要小弟再用真力给你治疗一遍!”

    但平金虎却面有难色地拒绝他道:“秦兄,以本身真力,为人疗伤,最耗人的元气,可一而不可再,秦兄大德,小弟感铭肺俯,这一点余伤,不敢再劳吾兄,只要让小弟静静地调息一番,马上就会好的,秦兄盛意,小弟只有心领!”

    秦含柳见他如此坚持,再强就有点逞能了,只好作罢,马上从身上掏出一颗“碧灵护心丹”一来,递了过去说道:“平兄既然不肯让小弟效劳,那么就请将这粒药丸服下去吧!此药虽说不是灵芝仙草,但练武的人吃了,可抵两年的功力,医治内伤,确具奇效呢?”

    平金虎接了过来服下之后,眼睛露出一种极难捉摸的神色,那里面有着极为深刻的情意,也有着无比的烦躁忧急,有感恩知己的真诚,又有仇视敌对的恨心。总之,复杂到了顶点,他的这种眼色,深深地看了秦含柳一眼之后,紧接着露出无限的幽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用小得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自言自语地说道:“唉!为甚么我们要认识呢?苍天呀!祢可使我作难了!”

    秦含柳虽然没有听见他说话的内容,但却给他这难懂的神态,弄得傻住了,心说:这位平兄怎的这么难以捉摸。这时,只有阿秋一人心里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他此刻却无法说明,不过,脸上却露出一种与他主人恰巧相反的神色,既兴奋又欣喜,更使得秦含柳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莫名其妙地,不知道应该说甚么话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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