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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廷辉虽远不及陆定文和霍廷宇有才华,但此时看着美人图,脑中却是响起了‘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是谁招此断肠魂,种作寒花寄愁绝。’的诗句。
霍廷辉甩了甩头,让自己回神,他可是有家室的人了。他的这个心思若是让他的那个小辣椒知道了,自己非脱层皮不可。
霍廷宇擅长各种绘画类型,学贯中西,但他画美人图却用最传统的工笔画来创作,每一幅都细腻栩栩如生。
陆定文抱臂欣赏道:“是好美。不仅美,还富有仙气灵气,我看这一幅不能叫做美人图,应该叫做神女图。”
比起美人,霍廷宇写下的词却让陆定文更感兴趣,“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若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陆定文眉头微蹙,意味深长的看着霍廷宇,“是贺铸的横塘路”
霍廷宇笑了,但那笑在陆定文看来却有些哀凉。
陆定文无奈的摇摇头,这世上怕是没谁比他更知道霍廷宇,看似浪荡不羁实则用情至深,用情专一。霍廷宇自小将顾凌之放在心里十几年不曾改变,没人能够代替。当年顾凌之与季汶锋之间的那点暧昧朦朦胧胧的,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也仅是如此,却几乎折磨得霍廷宇疯魔差点丢了半条命,若非不是季汶峰有意激怒他,他也不会一怒之下和梁宝珠联手整垮青联帮。
有时陆定文都不敢想,若是有一日,顾凌之真的嫁给了别人,霍廷宇会怎么样?或死亦或疯。
桂姨端了新做的芙蓉糕和茶果进来,“三位少爷先喝点茶吃点东西吧”。
霍廷辉不客气的直接拿起芙蓉糕就往嘴里塞,“若说这做芙蓉糕,整个霍家就数桂姨,我们家雅涵就爱吃你做的这一口。”
桂姨笑着说:“难得八少奶奶喜欢吃,回头我再给她多做些,送到北院去。”
“不用那么麻烦。”霍廷辉摆摆手笑道:“一会儿我把这碟端走就行。”
桂姨笑笑便退了出去。
霍廷宇为陆定文和霍廷辉倒了茶,漂亮的桃花眼上下的打量着陆定文,戏谑的问道:“我说陆大才子,你的伤是好全了?”
陆定文轻啜了口茶,撇了撇嘴道:“早就好了,不好能出来吗?”
霍廷宇一脸的幸灾乐祸,“我看二舅舅还是下手太轻,让你这么快就好了。”
“怎么?”霍廷辉最喜欢打听八卦新闻,眼睛滴溜溜的一转笑呵呵的问道:“陆九哥这是挨了打了?”
“可不是吗?”霍廷宇唇角含笑道:“前段时间,他为了收藏宋代的孤本和瓷瓶大手一挥就花了几千块出去,还差点把靠将军府的那座私宅也给搭出去。二舅舅知道了,气得给我们大才子一顿好打。皮开肉绽的。”
陆定文放下茶杯满耸了耸肩不在乎的说道:“那么珍贵的东西,挨一顿打也算值了。”
霍廷辉听得有些咋舌,他实在是不明白霍廷宇和陆定文这种动辄几千几万的买些古董孤本画作的行为,有钱人啊,想他堂堂的霍家八少爷自结了婚,都快不记得钱是什么样了,裤兜比脸都干净,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霍廷辉收起羡慕的心思端起茶杯,嗅了嗅茶香,“难怪都说七哥的茶好,香而醇。真好啊!”
“我看,来我这儿的十有八九都是奔着茶来的,既然喜欢就给你们装走些。”
霍廷辉美滋滋的拱手谢道:“七哥,那我就替你弟媳谢谢你了。”
霍廷宇哼笑,“老八,我看你这惧内,都成光荣事了。跑我这儿给你那小辣椒要东西。芙蓉糕,茶叶,还有什么一并说出来。”
“七哥,你看你这话说的。我这也是为了家和万事兴,家和万事兴啊。将来等你结婚了你就知道了。”
霍廷辉的妻子胡雅涵出自胡家,是有名的小辣椒。
“陆九哥,听说,陆家大伯马上就要进入国务院了?”
陆定文眉头一挑,“这事你听谁说的?”这事虽有些眉目了,但一般人还并不清楚。
霍廷宇:“老八是霍家有名的包打听,安城内外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霍廷辉笑眯眯的点头,他为人圆滑精明,在交通部做秘书工作。顺风耳耳听八方,常以家里家外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而自得。
陆定文:“谁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我从不在意。”
政治问题,陆定文向来无意。他与霍廷宇一样,没有野心,无心仕途更讨厌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只愿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
霍廷辉心中却感叹,虽说自家七哥和陆老九不在乎权利地位,那是他们一出生就什么都有,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
比起霍家,陆家这一代子孙强盛,除去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其余的经商、从政、从军,皆是厉害人物。
霍廷辉也是个有野心的,想要更上一层楼。
霍廷辉垂眸看着茶盏中打转的茶叶,心想依着霍陆两家的关系,将来总还会有机会。霍廷辉忽的想起来什么事,放下茶盏对霍廷宇说:“对了,七哥,你猜我今天看到了谁?”
“谁?”
“二哥”
“我还当是谁呢?”霍廷宇翻了个白眼,不屑的冷哼:“他有什么好稀奇的。”
虽然大房、二房、三房是嫡亲兄弟都是霍老太太南氏的亲子,但霍廷宇最讨厌却是东院的二房,反而和其他几房的人关系更好些。
“二哥当然没什么好稀奇的,不过二哥身边跟着一个女人。我看他们两行为极为亲密,好像有点,有点......”霍廷辉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形容。
“呵,这事我早知道了”
“你早知道了?”霍廷辉惊讶道。
“嗯,那女人是二哥的外宅,以前还是天堂舞厅的头牌舞女,他们两的事可有一段时日了。”
“我的天啊,舞厅里的人?”霍廷辉倒吸了口凉气。
“那女人还给二哥生了个女儿呢!”
一个惊雷又一个惊雷的砸下来,砸得霍廷辉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了,没想到号称包打听的他竟也有事是不知道的。“这事他就不怕给爷爷知道?咱们霍家可是有家法的。”
前段时间,因霍廷宇花大价钱给‘白牡丹’赎身一事,就气得老爷子差点动家法,还是最后看霍廷宇没有什么下文才不了了之的。霍家家规里有一条就是‘妓子不能入门。’霍廷辉不敢想,若是这事被老爷子知道了,不说是东院就是整个霍家也都要跟着脱一层皮的。
“他都不怕,你怕什么?”霍廷宇还巴不得二房赶紧出点事,端了个道貌岸然的样子,却整日的算计他们三房的财产,恨不能直接到他们三房来抢。尤其是他那二伯母,心思全写脸上了。
“二嫂知道了还不一定怎么闹呢!”
“老八,二哥家的事少听,少说,少管。他们夫妻两个就没一个好东西。”
霍廷辉抓了抓头发,心想也是。虽然自家媳妇是泼辣了些,但好在讲道理,但是那东院的二嫂可是个混不吝的主。曾经因为和二哥吵架闹得家里两位祖母都气病了,最后还是霍老爷子出面镇住了才消停的。
霍廷辉不吸烟,霍廷宇只丢了一根香烟给陆定文,“我说你不是应该在家里赶稿子吗?”
“写得差不多了,要不然也不敢出来。”陆定文点燃香烟吐出一口烟圈,“今晚,胡六在青梨社登台首唱,捧场去不去?”
霍廷宇瞥了眼霍廷辉笑道:“呵,他还真要唱啊?”
胡六,胡致燮,与霍廷宇,陆定文、苏鄀昀,四人是打穿开裆裤就一起长大,性情相投,情谊深厚的生死兄弟。
陆定文:“他都练多长时间了!我听说今天晚上青梨社的票都已经卖空了。”
胡致燮的朋友多,三教九流的都有,大家听说胡致燮要登台唱戏,早早就包圆了青梨社的门票捧场。
胡致燮是胡雅涵的亲哥哥,见是谈论的是自己的大舅哥,霍廷辉脖子一缩半句话都不敢讲,听的差不多了便借着时间不早为由,急匆匆的回北院去了。
霍廷宇唇角微挑,讥诮的说道:“你看着,老八准是去告诉那小辣椒胡六的行踪去了!”
“真的假的?”
霍廷宇挑了挑眉笃定的说:“拭目以待”
陆定文觑着霍廷宇的脸色问:“我说你那首贺铸的横塘路是不是太悲观了?出什么事了?”
霍廷宇动了动嘴没有说话。
“又和顾凌之吵架了?她好不容易也回来了,你还不和她近乎近乎,总气她做什么?”
“她腿伤了所以前两天我去看她,但是,有人天天送花给她。”
“是谁?那个林伯翰?倒是没听楠之说起这事。”
霍廷宇剑眉微挑,抬眸看着陆定文,“谁?顾楠之?”
“是啊,昨儿我见着她了,还收了她做学生。”
“我不是听错了吧?你竟然收学生?”霍廷宇打量着陆定文的神情问:“你莫不是瞧上楠之了?”
“是有如何?”
“别人都行,就唯独你不行。”
陆定文气极反笑,“为什么我不行?凭什么?”
“你订婚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陆定文气势瞬间垮了,冷着脸愤愤不平的说道:“那我还可以退婚呢!”
霍廷宇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讥讽道:“退婚?你做梦呢还是你骗自己呢?要是能退你至于拖了这么些年?”
陆定文被霍廷宇气得瞬间炸毛,手指颤抖的指着霍廷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转身就要走。
“别,别,别走”霍廷宇立马拦住陆定文,“你生什么气啊!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我也是实话实说,我这是忠言逆耳。”
陆定文早年便订了婚,未婚妻黄玉燕是他的亲姨表妹,那是个极为娇弱的女子,因为时常生病,所以少年时霍廷宇私下里给她起了个绰号做‘病西施’。
霍廷宇又给陆定文倒了杯茶当做赔罪,“表哥,息怒。”
陆定文仰头一口喝尽了茶,气消了,整个人却神情沮丧的说:“我妈说,今年秋天就让我们完婚。”
“这么快?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早晚的事,你们都订婚这么多年了,再说你也拖了这么些年。”
陆定文郁闷的瞪着霍廷宇:“看着我心烦你是不是也特高兴啊?这么幸灾乐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