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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快放我下来,一会招人看见了!”萧红豆在颠簸中看见已近入眼前的乡村古舍,不停咕哝。
“不辞辛苦的抱着你仨跑了这么远,你倒是作怪起来了。”萧念希慢悠悠的将小妮子放下。
这是一处花落柳谢、破败萧条的老旧小村庄,大多房舍都有些年久失缮,屋瓦不全,与这时下的悦悦春时显得格格不入。
因雨落乡间的缘故,此时村里没有人影走动,就连寻常应该此起彼伏的鸡鸣狗叫,仿佛也被泯没在哗哗的雨声之中。
萧念希注意到村口耸立的一块石碑,“凤溪村。”
萧红豆感觉再不走都要被浇成落汤鸡了,哥哥还有心思注意石头块块,遂拉扯着他唠道:“哎呀,我们找户人家进去避避雨吧...”
“得得得,听大小姐的话,咱们就近开始的一户一户的问,看谁愿意留且咱们,行吧?”
萧念希话语间,突然感觉此时与侥幸遥想的惬意云游确实不大一样,这天气说来也是怪了哉的,前些日子真个风和日丽春和景明,反观这两天他们一经出发,不是刮风就是下雨,着实叫人憋屈不耐。
萧红豆不理萧念希做作可怜的奉承,嘻嘻笑道:“妹妹可不担心这些问题呢。”
萧念希疑惑,
“咋?你当家家户户都可以平白无故的让你进去做客啊?”
萧红豆搂了搂快要掉下去的小鸠,然后不怀好意的盯着他,神秘兮兮说道:“哥哥现在可是一尊大财神嘞,我虽然不懂凡事,但也知道什么是金银元宝呢~”
闻言,萧念希背心唰的冒出一股冷汗,暗道糟了。
“你这怎么知道的?”
“哼,你当我那天晚趴在桌上,听你和天下最帅的茂才哥哥讲话时是真的睡着啦?”
“好你个傻豆包!修炼起来倒不见你这么机灵!”
“如果我不装睡,你肯定也要找个理由把我支开,哼!”
“俗间有句话叫做财不外露。你这丫头...罢了,你可千万别在外边儿使劲嚷嚷自己腰缠万贯。”
“我又不是傻瓜,这点道理我当然知道。不过嘛,以后我若是瞧看上了什么东西,哥哥可不能吝啬哦。”
“家门不幸。”
“咕咕咕!”
“汪汪汪!”
“...”
小鸠大黄也一同掺起热闹,萧念希一舌难敌三嘴,只得认栽。
离村口最近的一间筑篱围笆寻常农舍,成了萧念希兄妹的首选。
萧念希收伞走进,瞧见木门有些年头,上面皱起一道道久斑岁纹,而引他注意的事物,是简损的短檐门楣上嵌有醒目的神龛,龛内,奉立着秦琼与敬德两尊桃人门神。
门神像威仪棣棣不怒自威,让萧念希有种深重的压迫感。
萧念希犹豫片晌后,缓缓叩响了门声。
“请问有人在吗?”他把控好语速语调。
“请问有人在吗!”萧红豆也主动附喊着。
“咕咕!”“汪汪汪!”一鸠一狗也用力的大叫着。
“我们是来借问农家,又不是来打劫,你们仨安安静静就好了。”萧念希一字一板啰道。
不过四张口的齐力高喝显然传递了进去,只见里院的舍门徐徐打开。隔着篱笆,萧念希看到里面只有一老一小,
“是谁在喊啊。”两鬓斑白的老头发出疑问,而垂髫女女躲在门后,只露出脑袋,眨巴大眼睛望向这边。
“老人家,我兄妹二人自牛驼山出来游历,不曾想这几日连逢大雨,才寻到此处。不知老人家能否收我兄妹二人暂留避雨?”
有钱万事通——萧念希边说边打算给予钱财,却只闻那老者声音传来,
“这样啊..你们等一下吧!”老者走进了屋里,片刻后又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把破伞,接着将其递给了小女孩。
小女孩撑开破伞,瞅了瞅雹大的雨珠,不作多思,哒哒踏踏就急忙跑来。
门后响起哐哐的捣木声,“吱呀”一声,小门被向内打开了。
萧念希这当儿才发现,她身上穿着补丁缝缝的破衣烂衫。但她睁着雪漫清澈的大眼睛,正目不转睛看向他兄妹二人,痴痴喃喃道:
“哥哥姐姐好漂亮..衣服,也好好看。”
此时,萧念希和萧红豆穿的只是再寻常不过的简布素衣。为此,两人心里不由得一紧。
“哥哥姐姐你们跟我进来吧,雨大,着凉了不好。”
萧念希卡住舌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萧红豆也相差无几,只是低垂脑袋,不知晓在想些甚。
小女孩转过身去。
萧念希透过破伞上的窟窿,看到她被雨水打湿的泛黄头发,于是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扇面,女孩以为是大哥哥的游戏,便灵巧别过头来。
萧念希低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哥哥叫我巧儿就可以了。”小女孩纯真一笑。
“巧儿,你把伞收起来吧。”
“嗯?”小女孩颇为费力的将伞折了回去。
黑色大伞遮过,再无任何豆大雨珠砸下。
小女孩张望脑袋,“淋不到雨了,哥哥的伞好厉害。”
“大哥哥,你们快随我进来吧!”她拉住了萧念希的一只手,而萧念希则牵住了萧红豆的一只手。
不足四丈的路上,小女孩有意无意的放慢了速度,好似她是第一次如此兴奋的在雨中毫不顾忌穿行,想作留恋。
“巧儿!快点带客人进来!甭磨蹭咯。”
老头见小女孩步子缓缓悠悠,着急的喊。
小女孩嗯了一声,犹有不舍的加快了脚步。
入室。
舍内墙皮剥落,旮沓长草。萧念希首次知晓什么叫做四壁萧条一穷二白。
老头和蔼可亲的将他二人引到厅里唯一一张缺脚少腿的桌边,一旁,只有三把泛黑朽椅萧条摆放。
待萧念希和萧红豆道谢坐下,他又沏上两碗浮动寥廖茶叶子的热水,稳稳当当端了来,随他们一齐坐下。小女孩则蹲在一边,逗弄大黄和小鸠。
老头身上挂着寒衣,很是枯瘦。可他看向远处又是抱抱小狗,又是亲亲斑鸠的孙女,沧桑的眸子里充满着生机和宠爱。
一阵寒暄后,萧念希将屋内斑驳的一切收尽眼里,慎言问道:“老爷子,家中只你二人相依为命,不见其他人?”
老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家里没有顶梁后娃子,只有我这半截脑袋埋在黄土里的老人咯。”
“这,那巧儿的父母呢?”
萧念希话还没说完,才发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老头缄默片晌,确认在旮沓边逗宠的巧儿没有注意到这边,才小声而言,
“巧儿的爹妈,在她一岁的时候就染上了风寒走了。”
“风寒?”萧念希于杂文游记中读到过这种凡间病结,但他从未过想过,在他看来如此微不足道的疾病,竟也能夺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