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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五日,会有一群皇族贵胄要在京城郊外的逐云小庄上举办酒局,是为庆祝九王爷从疆外回朝。”她顿了顿,看了看池绣淡漠的表情后继续说道:“你装束成西域女子去唱一小曲。”
闻言,池绣沉吟了片刻,目光在老鸨脸上扫了一眼,顷刻后才缓缓不解的问,“玉兰轩的歌伎多了去了,为何非要叫我?”
“参局的会有疆外的来客,疆外的人较为爽性,临安这边的曲子不够清脆,你家乡的歌曲在这也算是新鲜。”老鸨略带着讨好的况味笑道,一对眼珠子在池绣身上上下打转,眸光微闪。
“临安的曲子又不是听不得,勉强也就是表个演,少桩事少些麻烦。”
看出她略有不悦,老鸨摇了摇头露出了为难之色,“人家是九王爷特意请来的,千里迢迢赴一次酒局也挺不容易的。”
池绣垂眸盯着一旁的桌角,轻咬着唇瓣暗自琢磨。这几天癸水应是要到访,定会多有不便之处。她皱了皱眉,“上面有人吩咐的?”
老鸨轻瞄了她一眼,瑰丽的神色一闪而隐,眼中划过笑意,略一犹豫了会才道:“没错。”
其实根本就没有吩咐到说她秋霜一定要来,不过是老鸨看酬劳不小,涂点财罢了。
眼下实在是没办法了,池绣只能点点头硬着头皮应下,心里有多不愿只有自她自己知道。
……
五日后,便到了说好的小庄酒局。
池绣身着了一件西域的华裳,淡紫色的束腰曳地烟笼梅夭百水裙。逶迤拖地,身系软烟罗,更显出不盈一握。青丝编成几条细碎的辫子,些许散放,长及臀部,头上戴着奇怪繁复的紫巾头纱,足下着履。
依旧半掩着一张面纱,只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剪水的双瞳,不是她刻意,倒是那西域的规矩。
池绣不禁有点好奇,入乡随俗这个词在他们那是不是不太通用?不过也好,这样她倒更乐意点。
酒局是在夜晚举行,池绣在颠簸的马车中赶去。殊不知,在上马车那会,有一道人影在暗处紧盯着她,那目光,似含嗜血。
入了逐云小庄,山间清新的气味扑鼻而来。
池绣爱极了这种气味,因为它有着家乡的味道让自己贪恋。
她起身跳下了马车,深吸一口气,隔着面纱,都掩盖不住这股清香。连心情顿时也好了几分。
“秋霜姑娘,您先在小庄的西厢房侯着,等到酒局开始我会吩咐人去叫你过来。”迎上来的是一名青衣小厮,客气的同她说道。
那小厮一见她,眼里的惊艳一览无遗,他是从没见过如此不妖不媚的女子,就像一朵初开的莲含苞待放。
虽是不见全面目,但透过半透的面纱,描摹着棱角过去,加上一对水灵善睐的美眸。约莫着,长得可不只是顺眼而已。
池绣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他引路。
缓缓的,月斜西厢入了夜,夜幕降了下来。
“四哥,这次我还从西域还带来了些苜蓿过来,听说用这制香特别有用,有益安睡。明日我取些送去你府上。”
“九弟有心了。”
他们还未走到珣诗亭,已远远有宫人端着锦盘成列的走在长廊里。其实说是亭,却更像是一座伫立在水上的宫殿。足足比亭大了好几倍。
亭里越来越热闹,待所有的人落座,又过了一阵,传来宫人的通报声。
“皇上驾到!”
所有人起身俯首恭敬道:“参见陛下。”连那西域的来客也按照自己的礼数敬道:“陛下。”
晏璋落坐在首位上,抬手笑了笑,“都平身吧,酒局不必注重那么多礼节。”
到场的除了皇帝和几十位朝廷命官,还有的便是二王爷,四王爷,七王爷与九王爷,在座无一名女眷。
皇帝与西域的客人们谈笑风生,聊了几句,便吩咐着表演了。
地上铺有红毯,池绣微微低头,一步步的走上前去,随之有伴乐响起,琵琶声婉转清丽,她酝酿了一会,旋即插入缓缓的开口唱了起来。
没有碧凫的舞步作陪还真有点不适应。
晏君清本来是无意于这些曲子的,却听见了半分熟悉的歌声在耳边回荡,抬眼间,看到了红毯上一抹紫色的身影。
瞳孔微微收缩,眯了眯眼打量了她一番,而后浅浅的勾起了唇角,似笑非笑的紧紧盯着池绣。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词曲悠扬,有几分黄莺的清脆,所有人的赞叹声池绣都听在了耳里,与那一道道灼热的目光悉数收进眼底。
一曲毕后,有人连声拍手叫好,那西域的几个人更是道池绣比他们那的姑娘还要神秘脱俗上几许。
她轻轻一笑,好听的话,听多了也就索然无味了。垂下眼帘,福了福身便要退下。
退下时,刚好听见有西域的男子用恭敬尊崇的语气大声道:“早就听说大宋四王爷,
骁勇善战,年纪轻轻就立功无数。今日一看,这般英姿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匹敌的。”话里足足的钦佩与敬仰。
忽地她心里一咯嗒,脚步一顿,四王爷……
匆匆抬眼间,便瞥见看到了他正坐在座中,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眸与她四目相对时,池绣微微怔了怔,迅速抬脚退下。
“伽安骨王子客气了……”
后来的,她也再没听见,满脑子里仅仅只剩下一连串问号。不过也是,都说是为了庆祝九王爷回朝了,他又怎么会不来啊。
回到西厢房后,先前那个小厮走了过来,上前来跟她说庄外的山角边有个姑娘在等着她。
池绣心下讶异,顿时觉得有点奇怪,想想会不会是碧凫,“不能让进吗?”
“这个……姑娘抱歉,小庄是不能让外人进来的。”
她点了点头,倒也能理解,抬起前脚便想往外走。
那小厮却一下喊住了她,低着头红着脸紧张的轻声道:“你唱歌可真好听。”
池绣稍微一愣,随即笑道:“谢谢。”
她孤身出了小庄走到山角,一路通畅无阻,左看右看也没见着个人影,走前了几步试探性喊道:“碧凫?”
刚喊几声时并没有回应,须臾:“呵,是我。”
有女声从后背传来,池绣闻声立即转过身去,定眼一看,半眯了眯眼冷声不兴质问道:“是你?你来做什么?”
月蓉迈着步子缓缓靠近了池绣,穿着一身夜行服笑得异常灿烂,“当然是来找你的了,上次的账我们还没好好算呢,这会又有新活找上你了?”
“难不成你还想再找人来阴我?”池绣寒了眸,竖起了刺猬尖针,语气冷漠。故意往后退几步与她拉开距离,像是避瘟疫一样。
一瞬月蓉内心腾起一簇火,而后很快又压下了怒火,漫不经心看了池绣一眼,没回答她的问题,反是厉色开口,“其实我还真好奇,为什么你一个出身贫寒至极的渔家女,偏偏就能当上这临安第一歌伎,而我却不能?”
一股寒气从脚底冒出,池绣隐隐有点不安,她这是又有什么诡计,总觉得现在的月蓉有点邪门,便没开口等着她继续。
“穿的可真漂亮,以你的狐媚术,一定迷倒了不少王爵官侯吧。你说,我样貌不会不如你,歌技也不差,出身更是比你好了一点,你一个没爹没娘管教的野人有什么资格跟我比?”见她不语,月蓉说得更是起劲,一脸毫不掩饰的嫌弃,冷笑狠戾的问道。
池绣嗤笑了一声,“你有爹有娘的不也是一副狼狗的模样,到处瞎吠扰人耳根清净!说吧,你想干什么?”就知道她没安好心,也不愿再听她多说废话。
月蓉瞬时也变了脸色,由猪肝色变成黑脸,怒言紧紧瞪着池绣,似要穿个洞才罢休,勾了勾殷红的唇角,“这次我们新账老账一起算,上次被你耍了,可好玩了吧?让我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池绣有点哭笑不得,既无奈又觉得很可笑,无可奈何的语气,“如果不是你自找麻烦,又怎么会被我耍了呢?不过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而且左右我也没你过分,你是该好好烧香拜佛了。”
话毕,她的语气又寒啸了下来,目光冷冽的看着月蓉,如坠冰窖的寒意,“你是不是还要再叫个人过来准备qiang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