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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洛秋霜异常警觉,暂时收住了攻击,双目紧盯着秦未名。
此时的秦未名周身已经被金蛟滴落的血液染成金色,双眼依旧空洞无神,望着前方的地面。
“你也太差劲了,这么简单的把戏也能上当,难怪之前会连着九次化龙失败……也是够笨的了!”秦未名面无表情的笑话着金蛟,仿佛话语根本不是从他嘴说出来一般。
“你是怎么知道的?”金蛟大为吃惊地问道。
更为吃惊的是洛秋霜,他知道蛟类是逢千年才会得一次化龙的机会,眼前的金蛟如果化龙失败了九次,那么他至少已经修行了九千年,要不是它今天大意,被“蓝晶霜阵”吸了大量灵力,恐怕自己必定会命丧于此。
“你真的很聪明,可惜就是心太狠了,我不喜欢你。”秦未名没有理金蛟,继续说道。
此时此刻,洛秋霜心中掠过一丝寒意,他从发动“蓝晶霜阵”开始,就没打算要同归于尽,他坚信着自己八九天劫的修为,也坚信着自己对术法的精研,即便后来金蛟展现出强过自己数倍的灵力,他依旧坚信自己可以战胜它,并最终可以解阵得脱。可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八九岁的男孩,会成为这一切的变数。
洛秋霜在犹豫,在疑惑,他想不通被自己用“驭魂术”探查过的秦未名,为什么还能有灵识?
“趁他没有灵力,一不做二不休……”的灵念在洛秋霜脑中一闪而过,但他有些迟疑,甚至开始怀疑这想法是不是蓝蟒传给自己的,又或者其实根本就是自己的想法。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的念头越来越强,洛秋霜感觉自己就要失控,左手的“掌心雷”不住跳动,极其兴奋,仿佛也呼应着内心的想法。
“不……”洛秋霜仰天长叫,随即灵力外泄,左手的“掌心雷”瞬间消失,“碧涛剑”也变成了一柄寸许长的小剑,跌落在地。
“不错,不错,心虽然狠,但是天良还没泯灭。”秦未名赞许道。
洛秋霜泄了体内仅剩的灵力,容貌瞬间苍老了许多,但内心却格外的平静,多年对飞升的执着,似乎也一下变淡了许多。
“刚才,你给我下的什么术?”洛秋霜问道。
“就说你聪明,也没什么,只是个哄人的小把戏,我记得以前人们好像叫它‘黄泉奈何’吧!”秦未名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你是地君?”洛秋霜声音有些颤抖,他内心有股说不出的激动。
地君是和天脉齐名并存的传说,一个人想要飞升入天脉需要渡过九次天劫才行,而想要入地成为地君则需要经过十次地难才行,如果从这个方面来说,成为地君甚至要比飞升天脉还要难上一些。
“黄泉奈何”是地君们独有的一种术法,可以控人魂识,乱人心智,放大私欲。中术之人往往会迷失在自身的心结之中,无法脱离。
洛秋霜有些后怕,他不敢去想,如果刚才真的没有控制住自己,对秦未名发动了攻击,后果会是怎么?
“多……多谢……”洛秋霜有种奇怪的感觉,眼前的秦未名根本不是什么小孩,而是一个历经沧桑的长者。
“谢我干什么,心结是你自己解开的,我没做什么,”秦未名略停顿了一下,似有感慨,继续道,“世人只看重本命兽能提供强大的灵力,却不愿意去正视它对宿主灵识的影响。正如你所拥有的“蓝蟒”,你不仅从它那里获得了强大的灵力,同样也被它嗜血凶残的本性深深影响,潜移默化的变得心狠手辣,不计后果。”
洛秋霜眼中一亮,问道:“可有方法化解的方法?”
“修心,心修不好,灵力越强大,越容易让人产生暴戾之气。”秦未名答道。
“要如何修心呢?”洛秋霜脱口而出。
“没有方法,每个人的修心之路,都是需要自己去寻找,正如这世上没有相同的人一样,修心之路也是因人而异,而且是一条漫长且无止境的路。”秦未名答道。
“喂!你们两个聊完没有,”金蛟似乎有些不耐烦,看了一眼洛秋霜问道,“还打不打了?”
“不打了,不打了,你赢了!”洛秋霜淡淡一笑,摆着手说道。
“那就赶快把结界解了!”金蛟催促道。
“唉!解不了了,刚才我把仅剩的一点灵力都散了,现在已经施展不了解封的术法了。”洛秋霜叹了口气说道。
“要多久能恢复?”金蛟问道。
“少说也得半年,不过不用等到那个时候,估计要不了多久,你我就冻死在这儿了。”洛秋霜平静地说道。
“如何解封?你告诉本尊,本尊还有些灵力。”金蛟显然不想坐以待毙。
洛秋霜没有回答,只是无奈地看向金蛟。
“怎么?你还舍不得!本尊问你,是命重要,还是你的秘术重要?还什么宗主,哼!真小家子气。”金蛟不屑道。
“不是我小气,是我告诉了你也没用,想要解除‘蓝晶霜阵’必须结出特殊的术印,而这个术印要用到双手和五指……”洛秋霜有些尴尬看着单爪只生四指的金蛟,没继续说下去。
“你……这是什么破阵术啊!”金蛟顿感无奈,却又不甘心,追问道,“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蓝晶霜阵’虽是我玄天宗的秘术,却并非我宗所创,据传是数千年前一位高人所授,我玄天宗术法秘卷只记录一种解阵之法。最初,也有人曾经尝试其他破解之法,无不以失败告终,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试。莫说是你我现在这样,几无灵力,就是灵力正盛之时,想要强行破阵也是徒劳枉然,要不然它也不会被称为中州最强的阵术之一了。”洛秋霜摇着头答道。
“这阵术虽然很强,但你设的阵术未必很强。”秦未名突然插话。
“难不成你能破阵?”金蛟好奇地问道。
“不能!”秦未名道。
“小娃娃,你这是拿本尊寻开心吗?”金蛟说道。
“小蛟蛟,你在跟谁冒充长辈呢?”秦未名一本正经道。
“你叫本尊什么?”金蛟差点没气吐血。
“小蛟蛟啊,你一个刚活了一万年的小蛟,不叫小蛟蛟,叫什么?”秦未名道。
“反正也出不去了,本尊先杀了!”金蛟已经气得发疯,张开血盆大口,一副要把秦未名生吞活剥的样子。
“你还想不想化龙了?”秦未名淡淡地问道。
金蛟一愣,随即道:“都活不成了,化不化龙又能如何?”
“哦,那你动手吧,看来九次失败,已经让你的胆子变得越来越小了。”秦未名满不在乎道。
“你是怎么知道……本尊化龙的事的?”金蛟的好奇心被秦未名有一搭没一搭的话语给吊了起来。
秦未名没有回答,金蛟的脸色却变得有些尴尬,因为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自己九次化龙失败的经过,显然是秦未名通过灵念传送过来的。
第一次,那时它刚好一千岁,年轻气盛,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一定能顺利化身为龙。结果,也正是因为气盛,化龙前和一只玄虎兽打了起来,虽然赢了,却也受伤没办法完成化龙。
第二次,两千岁,化龙当日,所住的洞穴因地震崩塌,把它埋在了里面,好不容易爬了出来,已经是一个月后了,误了时辰。
第三次,三千岁,他认识了一个小姑娘,他们成天玩闹,成了亲密的好朋友,可天有不测,有一天小姑娘去山里采药,被妖兽害了性命,它发了疯,血洗那座山,将山中妖兽一个不留,全部打杀,自己也受了重伤,没能化龙成功。
第四次……
“够了!”金蛟大喝一声,断了与秦未名的灵念相通。
“你这前九次,实在是……”秦未名没有深说。
“唉!要不是那五个废物,本来这次是最有机会的。”金蛟叹了一口气,一脸失落。
“现在也不晚,而且还有可能冲开这阵术。”秦未名道。
“真的!”金蛟兴奋地叫了起来,连一旁的洛秋霜精神也为之一振。
秦未名道:“世人皆知‘欲登天脉,先渡天劫’,却不知,其实天劫也是一种阵术。”
“愿闻其详。”洛秋霜虽然渡过了八次天劫,可他其实并不了解天劫,只是知道自己的修为到达一定境界时,就会招来天劫。
“在九重天之上有一处隐秘结界,名叫‘天睛之海’,结界内设有天雷劫阵,便是‘天劫’的根本。凡是修习飞天法门,想要飞升天脉的修行者,修为每提升到一定程度,就会触发劫阵,引下天雷。如果成功渡过九次天劫,便能脱胎换骨,飞升天脉。”秦未名继续道。
“原来如此,只是不知道这天雷劫阵是什么人设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洛秋霜问道。
“还能有谁?设在九重天上,那肯定是天脉那帮家伙呗,真是吃饱了没事干!”金蛟不屑道。
秦未名没有理他们,而是继续说道:“‘天劫’共九劫:初劫炼体,二劫煅灵,三劫砺心,四劫破障,五劫培元,六劫筑基,七劫脱胎,八劫换骨,九劫飞升。每次渡劫都要受天雷击身九次,天雷的威力受修行者的修为影响,修为越高天雷的威力就越大,反之越小。而且,各劫天雷包含的灵力性质也是各不相同。”
“说了半天,都是飞升天脉,与本尊何干?”金蛟不屑道。
“三界万物,受自身资质所限,灵力修为提升到一定程度就会达到瓶颈,此时如果想要再有突破,就得蜕变本体,练就新身。因此,化龙本质上与飞升天脉差不多,只不过化龙做得更彻底,更有违天道。”秦未名说到此处,突然一停,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别说话说一半啊!”金蛟有些急不可待。
秦未名回过神,继续说道:“三界万物万事,都是有序有次,一旦出现夺造化之能,行逆天改命的举动,自然会引发异象,这种异象就是‘天谴’。与飞升时所受的天雷不同,‘天谴’并不是术法,完全是自然天成,其目的就是为了维护三界的正常运行,防止天道混乱。而且‘天谴’神秘莫测,即便都是化龙,出现的‘天谴’也可能会不一样。我刚才通灵小蛟蛟的时候发现它的‘天谴’恰好也是天雷,所以,估计它也能通过‘天雷劫’化龙。”
“什么叫估计?敢情你是猜的啊!”金蛟没想到秦未名说得头头是道,结果到自己这儿竟然是猜的,气得差点暴走。
洛秋霜深思片刻,问道:“不知道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引下天雷?”
“果然聪明,我可以助你们引下天雷,不过这‘蓝晶霜阵’大概只能抵挡七八次的雷击,最后的一两次还得你们自己抵抗,至于结果如何,就看造化了。”秦未名说道。
“喂!你有几成的把握?”金蛟问道。
“你不想搏一下吗?”秦未名反问道。
“有趣,有趣,本尊陪就你玩玩,说吧怎么做?”金蛟饶有兴趣地说道。
“也没什么,你把灵力给我一些,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了。”秦未名风轻云淡地道。
“好!”话音一落,金蛟将自身的灵力源源不断的传给了秦未名。
秦未名周围金光渐渐聚拢,突然他大喝一声,随即头往下一沉,空洞的双眼也同时闭合,就如同沉睡一般。与此同时在秦未名身后隐隐现出一个影像,看不清长相,只有个大概的轮廓。
影像双手迅速地结出术印,随着术印的结成,影像化作一道金光,直射云霄。
“蓝晶霜阵”并未对金光作出任何反应,任由它穿过了结界墙。
晴空万里的天空,骤然阴沉,阵阵雷鸣从远处传来。
突然三道惊雷划破天际,同时劈在了“蓝晶霜阵”上,随着震耳欲聋的碰撞声,“蓝晶霜阵”随之震动起来。
洛秋霜和金蛟都是一愣,不由得心中发问:“怎么来了三道天雷?”
正在他们疑惑的时候,第二次雷击已经袭到,又是三道天雷,“蓝晶霜阵”的震动较之刚才又强了许多。
天雷一次接一次的到来,五次过后,“蓝晶霜阵”的结界墙已经出现了裂纹。
洛秋霜知道“蓝晶霜阵”是不可能抵御九次雷击的,此时他的心中既有担心,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
反观金蛟此刻表情却有些凝重,时不时地看向秦未名。
转眼八次雷击已过,“蓝晶霜阵”已经布满了裂隙。
金蛟有些着急,叫道:“小子,你快醒醒!”可秦未名依旧双目紧闭,没有任何回应,看样子是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话音刚落,第九次天雷已经隆隆而至,“蓝晶霜阵”再也无法承受,瞬间崩裂,消散无踪。
三道天雷分别劈向洛秋霜、金蛟和没了意识的秦未名。就在即将击中的一瞬,金蛟突然身形一蜷,将秦未名护在了身下,生生替他挡下了两道天雷。
耀眼的金光充斥着整个知路书院,围观的众人,被晃得睁不开眼睛,待到金光收敛,一团金光率先缓缓升起,金光中洛秋霜面色详静。
“飞升!”不知道是谁的一声大喊,随之而来的就是众人的惊呼。
之前被洛秋霜罚在蓝光结果中的一众白发老者,齐刷刷的跪在地上,高呼:“恭祝师祖飞升天脉!”
洛秋霜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然后金光迸发,急速飞天而去,转瞬消失。
紧接着,更大的一团金光升起,金光中一条金龙若隐若现,在众人的惊呼中,冲上云霄,不知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