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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卓高林即将招供之际。
突然这时,段斌段百户带着纪师爷和属下赵海栋,以及一群身着刑部官服的人来到了这个刑房里,段斌向岚风命令道:“把卓高林给我放下来,这个案子交由刑部接手了。”
段斌是岚风他们的直属上司,照理说他的命令不能不听。岚风上前询问道:“百户大人,此案为何要交由刑部处理?我们已经快要审问出他背后的贪官污吏了,其中牵连必然不小,不能轻易放手啊!”
段斌一副无奈的口吻说道:“卓高林见色起意,杀人灭口,此案就是一桩普通的民事凶杀案,锦衣卫不便插手,交由刑部接管吧!”
岚风反驳道:“卓高林是应天府衙的总捕头,他是官差,锦衣卫怎么就不便插手了?”
段斌有些不耐烦道:“卓高林早就不是官差了,他早就被革职处理了。”
“那他为何还穿着一身总捕头的着装?”岚风质问道。
段斌身后的刑部官员突然说道:“私藏几件官服的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没想到他们如此狡猾,岚风还想据理力争一下:“百户大人,卓高林是我们当场抓获的,不能放啊!”
段斌不再客气了:“岚总旗,你是要违抗上峰的命令吗?”
岚风躬身抱拳道:“卑职不敢!”
段斌冷冷道:“那就交人吧!”
岚风见那刑部官员脸上得意洋洋的样子,他与段斌的官级都比自己高一两个品级,看来今日自己是留不住卓高林了。于是对着单青他们说道:“把卓高林拉上来,交由刑部接手。”
单青和沈七把卓高林拉了上来,交给了刑部的官员,然后看着他们押着卓高林一步步的走出了刑房。
段斌对岚风他们说道:“魔教的几个大魔头至今都还没有抓到,你们追查他们的踪迹去吧!不要再管这个案子了。”
岚风他们四人的眼神中充满不甘心,但还是无可奈何的作揖,回答道:“是,百户大人。”
然后又看着段斌他们走出刑房,而岚风他们却还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单青愤愤不平道:“差一点就审问出卓高林背后的主使之人了,没想到还是被他们抢先一步,我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唉!”管长继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他们能说动段百户来放人,看来卓高林背后的势力不可小觑啊!”
沈七也感慨道:“这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真让人无可奈何!”
岚风心里虽然也有不甘心,但想到朱元璋有这些贪官污吏、奸臣小人在身边,他的帝国将堕落得会更快,自己颠覆他的帝国也会更加容易,然而这些奸臣也迟早会是自己往上爬的垫脚石,就留他们猖狂一阵吧!
岚风想到此处便不再纠结,但看到众人都灰头土脸的,于是安慰道:“不要灰心,再留他们猖狂一阵吧!杀人灭口的事都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事不敢做的?他们迟早还会再露出马脚的。”
“总旗说得对。”单青经岚风这么一点拨,突然豁然开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迟早会遭报应的。”
岚风见士气重振,命令道:“派密探盯紧他们,尤其是刚才那个刑部的官员,一有消息随时来报!”
“是,总旗。”
“今日大伙忙完之后!”岚风缓缓道:“就早些散班回家吧!”
单青他们三人齐声道:“是。”
他们又忙了一阵,然后就各自散班回家了。
又是那个黑暗的房间里。
三颗黑牙的人跪拜道:“大人,卓高林已被带回刑部了,他在锦衣卫哪儿没有泄露我们的事情。”
那个黑影笑道:“很好,派去的人没有问题吧!”
“下官特地派了一个作风干净的官员去锦衣卫那儿要人,就算他们继续追查下去,也查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那三颗黑牙的人奸笑道。
“做得好。”那个黑影突然话锋一转,冷冷道:“你尽快把卓高林和那个狱官处理掉,不要再留下什么把柄了。”
“是。”三颗黑牙的人应道:“下官一定妥善处理,绝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嗯!”那个黑影淡淡的说道:“还有派人去监视那几个逮捕卓高林的锦衣卫,看看他们有没有异动,用老办法去试探他们,最好能为我所用,不能的话那你就看着办吧!”
“是。”三颗黑牙的人恭维道:“大人深谋远虑,下官佩服。”
“好了,退下吧!”那个黑影催促他下去办事了。
三颗黑牙的人行礼告退。
两日后。
沈七从家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用粗布包着、长条状的东西,往街上走去,来到了一个偏僻酒馆的包间里,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年轻人坐在这里等他。
那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来晚了,东西带来了吗?”
沈七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坐过去,把手里粗布包着的东西放在身旁,拿起碗筷猛的吃了起来。
那个年轻人起初有些诧异,随后就默不作声了,他所有目光都是盯着那个粗布包着、长条状的东西,只是偶尔看一眼沈七大吃大喝的样子。
沈七吃饱喝足以后,淡淡道:“我要的东西你们带来了吗?”
那个年轻人拿出一个用丝绸包着的东西来,推到沈七的面前,说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沈七把身旁用粗布包着的东西拿到桌子上来,推了过去,却迟迟不肯松手,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松开了手;拿起眼前用丝绸包着的东西来,打开看了一眼。
那个年轻人也打开用粗布包着的东西看了一眼,满意的笑道:“很好,如果你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我就走了。”
沈七没有回答,那个年轻人就当他默认了,于是起身走出了包间,只留下沈七一个人愣在那里,有些惭愧的看着手中那个丝绸包着的东西,双眸充满了辛酸与无奈。
薛家灭门案的第四日。
清晨。
岚风在茶馆里喝茶,单青、沈七、管长继他们三人随后一起来到了茶馆。岚风见单青没有像往常一样,一进门就叫两盘油花,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心不在焉,于是问道:“单青,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把油花都忘了叫了,还有平时也没见过你们并肩而来啊!”
“总旗。”管长继躬身作揖道:“昨日卓高林的案子结案了。”
“哦!”岚风有此诧异道:“这么快,刑部是怎么结案的啊?”
管长继答道:“卓高林在刑部大牢中撞墙自尽了,还有那个狱官匡辉也畏罪自杀了。”
“卓高林自尽情有可原!”岚风有些不解的问道:“狱官匡辉为何要畏罪自杀呀?”
管长继缓缓的讲述道:“据呈报的案情卷宗上说,狱官匡辉与捕头卓高林二人合伙勒索囚犯家人的钱财,事情败露,自知罪孽深重,所以二人均畏罪自杀而死。”
单青愤恨道:“让卓高林那个畜生畏罪自杀,简直是太便宜他了,还有此案还疑点重重,如此仓促结案,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岚风大概了解事情的经过,沉吟了一下道:“确实太草率了,区区应天府衙总捕头与刑部狱官相互勾结,就能只手遮天,杀人灭口。不出意外的话,匡辉就是他们的替死鬼。”
“上峰犯错,找下属当替死鬼的屡见不鲜。”沈七心中有个疑惑一直萦绕他心头:“可为什么是找匡辉呢?前几日,见到那狱官匡辉时,感觉他是个很谨慎稳重之人,怎么都想不出他会与卓高林这个败类有何瓜葛。”
管长继想起那天,说道:“总旗,那日,我们从刑部大狱出来时,那狱官匡辉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
“不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他觉得我是钦差大人,想要告发什么事情,因此得罪了上面某些人,从而引祸上身。看来刑部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要深。”说到刑部大狱,岚风想起了薛海华,问道:“密探那边可有薛海华的消息?”
沈七抱拳道:“回总旗,暂时还没有消息。”
岚风继续问道:“在那个带走卓高林的刑部官员身上,可有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回总旗,没有。”管长继摇了摇头道:“那官员叫肖商浩,官至六品主事,我们彻查了他为官这些年的作风,还算正直清廉,没有查到什么劣迹,就是为人有些嚣张跋扈。”
单青插嘴道:“总旗,卑职以为这个肖商浩就是他们故意下的套,好牵着咱们的鼻子走。”
“知道了。”岚风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此事暂且搁置,等找到更有利的线索再一网打尽。”
“是。”
岚风大声叫道:“小二再上两盘油花。”
小二应道:“好嘞!马上就来!”
岚风拿起一根油花咬了一口,道:“大家好好吃,吃好了就去追查魔教余孽的踪迹。”
“是,总旗。”
岚风他们吃完茶点从茶馆出来后,穿过街道,走在回镇抚司的路上。今日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比以往更多些,似乎他们都是奔着同一个方向去的。
单青见沈七没有配带他那柄御赐的绣春刀,于是问道:“沈大哥,你怎么不带绣春刀了啊!平时不是见你经常拿出来显摆吗?”
沈七的绣春刀是他去参加护卫朱元璋祭祀时御赐的。绣春刀是皇帝祭祀或巡游时,御前侍卫的标配;还有绣春刀除非御赐,否则不能擅自佩戴,沈七有绣春刀的事情,着实让资历尚浅的单青羡慕不已。
沈七突然被问起,有些吃惊:“哦,额,我放家里了。”
单青玩笑道:“这么珍贵的宝刀,你放家里不怕弄丢了吗?”
管长继郑重的解释道:“绣春刀除非御赐,否则不能擅自佩戴,所以就算别人偷了也没有用。”
“我听说一些有钱人想出高价,想买几柄绣春刀来玩玩,如此一来,蠢蠢欲动之人就不少了。”单青转向沈七奸笑的说道:“沈大哥,不如你也把绣春刀卖了,狠狠的赚他一笔。”
沈七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羞愧,镇定道:“我、我可不想找死,胆敢倒卖御赐之物。”
“那借我佩戴几天如何?”单青依旧不依不饶的纠缠着。
“继叔刚才不是说了嘛!”沈七借管长继的话来回击单青:“绣春刀除非御赐,否则不能擅自佩戴,你找死还想拉我下水,做梦。”
单青还想继续跟沈七调侃几句,突然被一个抱着小孩的男人撞倒了,三人一起摔倒在地,那小孩扑倒在单青的身上,他的小手按在单青的脸上,然后爬了起来;
一旁的一个妇人立即过来抱起小孩,她像是孩子的母亲;那个男人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向单青道歉道:“小孩贪玩,走路没有留心,撞到官爷,小的给您赔不是了。”
单青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没事,以后走路当心点,若是撞到别的官爷就没那么好运了。”
那男人低声下气的道:“是、是、是,官爷大人有大量,祝官爷升官发财!”
那眉心有颗痣的小孩一直冲着单青笑,单青也回笑道:“谢你吉言!”
“小的告辞了。”
“嗯。”
那对夫妇抱着小孩转身就走了,那小孩还一直回头对着单青笑。
单青也笑着送别他们,然后转身对岚风他们,自夸道:“你们看我多受欢迎,小孩子一见我就笑。”
岚风、沈七、管长继开始都憋着,一本正经的样子,沈七也憋着淡淡道:“是啊!整条街的人都会对着你笑,你信不信?”
单青往旁边一看,几个美丽的妇人一见单青就掩嘴偷笑;又往左边一看,几个男人看到单青也忍不住噗嗤一笑;单青顿时就觉得非常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受欢迎了,而且还男女通吃。
又见岚风他们的表情有些不怀好意,然后变成狡猾的奸笑,向他们问道:“你们居心叵测的神态是在嘲笑我吗?莫非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单青感觉自己脸上有点湿润润的东西,在旁边卖梳妆用具的摊位上,拿起一面铜镜,看了看自己的脸,见自己脸上一个红色的小手印。
这时,岚风还是微微一笑,而沈七、管长继忍不住放声大笑:“你就这样穿街而过,让全京城的百姓都看看你那俊俏可爱的模样,哈哈哈!”
单青一边赶紧用衣袖擦掉脸上的红手印,一边指责管长继他们落井下石,道:“果然是群插兄弟两刀的家伙,你们看见了也不告诉我,哼!”
管长继忍了忍笑,说道:“难得见你一副滑稽的模样,总要欣赏个够吧!”
“去你的。”单青看着摊位上的胭脂盒,嘀咕道:“刚才那小孩估计是趁老板不注意,偷偷摸了一把胭脂,没想到如此淘气。”
“那是你命中该有此劫。”管长继又想起单青刚才滑稽的模样,大笑道:“哈哈哈!”
“老东西。”单青不甘示弱的回击道:“去你的乌鸦嘴。”
单青又见街上有不少人的大拇指上都是红色的,突然问道:“为何他们的大拇指也都是红色的?”
岚风解释道:“最近皇上颁布的新政令,户部要招两千工匠,随山西的两万多人马一起迁至塞北,开垦荒原,修筑边境。”
单青更疑惑了:“那跟他们大拇指上的红色印泥有什么关系呢?”
岚风依旧耐心的解释道:“他们大拇指上的红色印泥,应该是领了搬迁的安家费之后,按手印时留下的。”
“原来如此!”单青点了点头。
这时,一辆华贵的马车从岚风他们的身旁横冲而过,还差点撞到他们;单青立即对着那辆走远的马车,骂道:“那么着急,赶着去投胎啊!”
管长继看着那辆马车上的全铜装饰和瑞兽图案,一眼就认出这辆马车是他们顶头上峰石从铭的马车,于是向单青冷冷的说道:“单青,你连石千户也敢骂,胆子不小啊!”
“啊!这是石千户的马车吗?”单青立即震惊得退到沈七的身后,然后诚惶诚恐的说道:“刚才他没有听到吧!”
“谁知道呢?”管长继露出不怀好意的坏笑,让单青更加惶恐不安了。
岚风和沈七在旁看着单青那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微微一笑,然后继续向镇抚司的方向走去。